《羽生结弦同人·一番星》穿山过云

13、步调

　　羽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无措的时刻。
　　不知是哪个节点出了错，才会突然将事情偏离到现在的情境。
　　被少女突然拉过去的单手按上发顶，掌心之下看她有眸光轻轻的抬起。眉眼弯弯的笑颜，柔软又明亮着、闪烁着的仿佛邀功一般的羞涩而得意的意味。
　　可她真的清楚自己在得意些什么吗？
　　往日不曾多作注意，如今精心装点后的妆容再对比平日里的素面天然，气氛置变后就添上了一层朦胧的陌生感。
　　好像年龄的差距都被拉近消弭，一瞬间清晰闪烁出的“这不是后辈而是异性”的判断、让压在她发顶的掌心瞬间有闪躲的松动，惊出了几分慌乱的灼烫。
　　可是对于她本人的话，大概没想那么多吧？
　　刚刚在今晚才重复确认过，哪怕有堂本的胡乱牵线，她一直以来的靠近也依然带有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的眼神。是很清晰明了的“可爱的后辈”的角色定义。
　　但此时突兀将距离拉近，来自于真实年龄的未脱稚气、和强行装扮而出的成熟模样混杂而成的特殊反差，几乎让心跳有瞬间不受控制的停拍。
　　……说起来多少也应该在意一下吧，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小孩子的年纪了啊。
　　羽生几乎是有些仓促的顺着掌心下她编发的纹路摸了两下，不受控制游离开的视线和绷紧的唇角透露出了隐晦的紧张。所幸即便情感之路依旧浅薄，如今的他也早已是足够成熟的年纪，能够勉强控制住表情不泄露出什么丢脸的端倪。
　　收回手后再去观察她的表情，果然只是很单纯的被满足了的开心，笑出的表情像是猫咪。
　　羽生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场意外来的突然也结束的仓促，心跳回复正常后后知后觉的涌上了针对自己的难得的羞愧。
　　……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单身久了的缘故，面对成年礼都没过的小孩子也能闪现出几分异样的心思吗？
　　只是因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差劲了。
　　瞬间的静默也同样让麻生后知后觉、方才直接摘掉发饰主动求摸头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也太过直白了？！
　　前辈会怎么想！
　　明明已经是高中生不是能随意撒娇的年纪了！！
　　前辈肯定也很惊讶……
　　幡然醒悟后由飘飘然的勇气吹成的气球被迅速戳破，麻生在心底的慌乱飞速蔓延开来之前鼓起勇气又抬头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前辈是微微侧头蹙着眉思索的表情，相当严肃的模样，似乎还有些生气。
　　麻生：“……”
　　果然！虽然并没有当面指责但是确实生气了！
　　在公共场合被突然拉过手摸头什么的、……总不会被误会成变态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麻生瞬间坐不住了，她摸起桌上的王冠迅速塞回发间，眼神飘忽着绯红了两颊，“那个、前辈我……我很抱歉，刚刚擅自……”
　　……什么啊？原来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反射弧很长的缘故吗？
　　羽生无奈又好笑，他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这并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吧？是的，刚刚就只是因为带了头饰所以没有动手而已，是想要祝贺新赛季首秀的优胜。
　　他其实同样有些慌乱，虽然依旧是平静着面色认真解释的模样，但当麻生的视线扫过，却意外发现了他面色紧绷着抿紧了唇角，耳根有些窘迫的微红。
　　……前辈是在紧张吗？
　　是的，这种事情确实很尴尬啦……
　　但是作为一直以来憧憬的前辈，从“他难道也有身为人类的体温吗”的惊叹再到直面他疑似窘迫的神色，真的不可遏制、很过分的……有了想笑的情绪。
　　原来前辈也会害羞嘛。
　　而且只是拉过手放到了发顶上的动作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果然是不擅长交际的风格吧。
　　这样的前辈，与以往的形象对比着，莫名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想到这里的麻生有些忍不住了。她飞速的扭过头再捂住嘴巴，但还是有噗嗤一声轻轻的笑音从指缝中泄出来，并与面前端坐的前辈迅速产生了化学反应。
　　原本只是微红了耳垂的羽生显而易见的一愣，便有绯色在白皙的肤色上迅速蔓延，飞快的晕满了整张面庞。
　　“……突然在笑什么啊？！”他愣了一瞬才抬手蹭了蹭鼻尖，侧过头故意板着脸做出了训斥的姿态。可受“脸红了”的状态加持，甩过来的眼刀也不具备冰场之上的气势，反而是自己先没什么底气的笑场了。
　　对面笑场的后果就是气氛突然染上了一丝暧昧，但比起欣赏前辈难得一见的窘迫，麻生此时被占据了心神的反而是莫名羞涩的情绪。突然不太敢去注视，同时却又悄悄的欣喜着……既然前辈也会有害羞的情绪，那是不是说明起码她在前辈眼中也是异性的身份呢？
　　其实一直以来也算是追求者众多，当然不会是自卑的类型。但当对方的身影被遥望成星辰，不论从阅历还是实力，甚至是年龄，都是难以企及的距离。
　　那么就只能从远远的距离开始靠近，细微的反应都是惊喜。
　　“抱歉啦，刚刚就只是……因为前辈好像害羞了的样子，觉得很反差也很可爱……”
　　她说着，还眼神飘忽着声音越来越小，看的羽生一阵头痛。
　　暂且不论方才的举动有些逾矩，只是被一个小了七岁的后辈说可爱就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犹豫该怎么措辞，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麻生无所适从的憋了一会，随后突然伸手拿过了放在他与她之间的柳橙汁，非常自然的低头抿了一口。
　　羽生：“……”
　　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柳橙汁，最终沉痛的确定了这就是他一直在喝的那一杯。

　　酸甜口味的柳橙汁，是冰镇过后有些冰凉的口感，恰好能稳定慌乱之后有些紊乱的气息。
　　麻生不自觉多喝了几口，结束之后才发觉并没有听到前辈回复的声音。
　　她不明所以的转头，却见羽生保持着相当端正的坐姿，放在膝上的单手紧握成拳，面色紧绷着却微微张口，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当她转头看来时他却已经略略低了低头收敛回了如常的神色，并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转而问，“还是来聊正经事好了，麻生酱大奖赛报名的分站是？”
　　原本在笑场之后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是一直以来敬仰的前辈，突然冒犯之后当然会有惴惴。
　　虽然一直以来的关系算作不错，所谓摸头这样亲密的举动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当心境发生变化，下意识的变被动为主动，突然的靠近果然会令前辈感到为难……
　　很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呢……
　　但她自己同样在慌乱的情况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应对，只能赶紧打起精神跟上了话题“是！报名的是俄罗斯和日本站……前辈呢？”
　　“芬兰和俄罗斯站。”
　　“啊……有一站是重合呢！”
　　……
　　直到宴会宣布结束羽生起身告别，麻生在跟着起身的瞬间视线扫过两人的桌前，才发觉竟只有一个玻璃杯。
　　这是她带来的那杯吧？明明记得过来的时候前辈也在喝饮料的啊？
　　……等等、她真的有带饮料过来吗？！
　　后知后觉难不成竟是拿错！瞬间前辈方才的古怪神色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令人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原地。
　　怪不得前辈到后面有些奇怪……
　　前辈会怎么看她呢？是马虎大条还是故意装傻……
　　感觉今晚真的是一直一直的、一直在不断的丢脸。
　　迷茫慌乱间能听到许多人过来告别的声音，麻生将回应托管给身体机械重复再见，直到听到有熟悉的声音说。
　　“那么，明天见。”
　　　明天。
　　或许只是客套意味的告别说辞而已，却被慌乱的心神无可救药的捕捉到了“明天还可以继续相处”的信号。
　　……既然说了明天的话，应该是没有太在意今晚的事吧？？
　　此时根本难以分辨希望对方把自己看做是后辈还是异性更好了，简简单单的只想拥有“可以继续”的前提。麻生开心又大声的应了声是！非常正式的合掌鞠躬再挥挥，仿佛在缔结“拉钩”一样的约定。
　　“明天见！”

　　走出酒店会场之后羽生便收敛了被调整出的温和的神色，他不自觉的锁住眉心步履急促，再与堂本简单告别便坐上了返程的汽车。
　　市区街道淋漓闪烁的灯光映入车厢，飞速变换的明灭里他依然是有些严肃的思考状态，半晌才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晚的发展，确实略微有些超出预计。
　　主动被拉过去摸头也好、不小心喝错了水杯也好，甚至是告别时明显的区别回应，拆分开来都只是会让人暂时在意的小事而已。
　　清楚她是年纪差距颇大的后辈，一直跟在身边存在着、哪怕作为异性偶尔会冒出的异样感觉，其实也能算是人性中会正常存在的思绪。
　　但在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时间接连叠加，原本不需要太过在意的情绪仿佛也被重复成了无法忽略的感受。
　　不自觉的回想她从掌心下抬起的笑颜、压在杯沿上嫣红的唇瓣，甚至是告别时特意的挥手。
　　根本无法控制的、作为正常男性被无意的撩拨之后顺理成章的思绪。
　　但就是这样才令人恼火。
　　羽生烦躁的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是“弱小”的人。不被触碰时还好，可以置身在孤独的世界里冷静到平静。
　　所以在遇到这样主动而意外的状况才会更难静心。
　　就如同平静的湖水被扔投了石子，纵然是细碎的石块，也能漾出久久难平的涟漪。
　　他努力凭借一身的意志力冷静了一会，最终却越发觉得脑壳生疼。直到到家仍被有些烦躁的情绪带动，跟母亲打过招呼再洗漱，总算能借着暖热的浴汤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睡前他拿出平板刷了刷推特，习惯性的点进花滑相关的板块，看网络之上众人对本次赛事的点评，或是发生的相关的趣事。
　　然而今夜的运气似乎别样诡异，不过几条之后他便再度看到了刚刚与他告别过的小姑娘。
　　是一位叫“是园子啊”的人发布的消息，日常窥屏的羽生记得这是国内女单小将坂本园子的社交账号。
　　画面里也确实是她与麻生真咲的合照，分明是可爱挂的长相却没有比剪刀手，故意很傲气的昂着脑袋，配合着发间闪闪发亮的王冠，倒也确实有种贵家小姐的气质。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心情却意外的平静着，暂且没被勾动起刚刚平复的心境。
　　羽生不动声色的感受了片刻这异样的宁静，最终试探般的、鬼使神差的……点击了保存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