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没有吃药

5、下药

　　前几天说要和周禾雅搭伙过日子的王佳佳失踪了好几天，不知道在哪里醉生梦死。
　　周禾雅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忙完学校的事情就回家。
　　家里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几百件收藏的餐具、咖啡具、茶具分门别类好好摆放着，每天像帝王巡视后宫一样挑选需要使用的器皿，然后做一顿精致的晚餐，一个人吃掉。

　　相比她巨大的黑胡桃木餐柜，她的衣柜小的可怜，孤零零蜷缩在卧室一角。
　　打开衣柜，里面只挂着几套适合学校上班的半正式、半休闲的套装，还有几套家居服整齐叠放在一边。
　　活得真不像个女人。她想起王佳佳的评论。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手机闹铃吵醒。
　　周禾雅睡眠一向很好，一般睡着了不会被信息或者电话铃声闹醒。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拿起手机看，是失踪好几天的王佳佳。
　　她接起来。
　　人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接通了谁也没说话。
　　接着就听到隐隐的啜泣声。
　　周禾雅一下子就吓醒了。
　　“佳佳？是你吗？怎么了？发什么什么事了？”
　　“小雅……”
　　王佳佳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是在沙漠干渴了好几天的人。
　　“小雅，救我……帮帮我……”
　　周禾雅一咕噜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在哪里？给我地址，我就过去。”
　　对面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喃喃，“……酒吧洗手间……上次那个酒吧。”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发。”周禾雅走出家门下楼打车，“佳佳你先在那里待着别动，我先报警……”
　　“不要！不要报警……”听到报警两个字王佳佳瞬间清醒了一点，“我……有个展，下个月个展。”
　　周禾雅明白了，个展王佳佳已经准备了大半年，虽然也不见得是多么隆重的展，但也是对她艺术作品的一个肯定，这时候如果出点什么事，还是可能会有变化。
　　“好的，不报警，我们不报警，佳佳你别挂电话，我们一直通着电话好吗？”

　　周禾雅一路和王佳佳通着电话，周禾雅问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她也说不清，经常无意识地说一些不成句的话，看来刚刚能打电话求救已经是极限了。
　　看这情况周禾雅也不问了，只能不停催促司机快点开。幸好半夜没有堵车的顾虑，原本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缩短了一半。

　　狂奔到酒吧门口，不想却被门口保安拦了。
　　酒吧今天有特殊活动，已经满员了，不允许再进人。
　　周禾雅急得跺脚，一把把电话交给保安听，保安皱着眉头听，一开始问：“你朋友是不是喝醉了？”
　　周禾雅：“你觉得这是喝醉了？真出事你负责吗？”
　　大概也是觉得事情不太对，保安一边用耳麦和谁交流着一边表示要跟她一起进去。
　　周禾雅无所谓保安跟不跟，只想快点找到王佳佳。

　　这酒吧去厕所的路像防空洞一般幽深，还有岔路口，保安跟在周禾雅后头纠正了好几次路线。
　　好不容易到了女厕门口，保安没跟进去，让周禾雅进去找人。
　　这会儿女厕里不少人，有个女孩扒着洗手台不停地呕，她抬头看了眼周禾雅，周禾雅吓了一跳，女孩妆全花了，头发凌乱，黑色眼线像是融化一般往下流，这简直是鬼片效果。

　　周禾雅一个个隔间地找人。
　　大部分隔间都锁门了，周禾雅大力敲门，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偶尔也有清醒的会回一句有人了。
　　直到最后几个隔间，敲了半天没有反应，周禾雅仔细辨认手机里的声音，就是这间了。
　　这时候王佳佳除了偶尔自言自语已经不能正常对话了，任周禾雅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周禾雅退开几步，一脚踹在门上。
　　一般这种厕所隔间的门都不是很坚固，质量不好的更是一脚就能踹开。
　　不过，没有踹开，质量太好了。
　　厕所里的人都被吓走了，就剩下洗手台的姑娘吐累了坐在地上看周禾雅踹门。
　　一脚没踹开周禾雅打算再来一脚。
　　别看她现在斯斯文文的一个老师，成长过程中因为圆墩墩的也曾经是和小男孩打过架的女汉子。
　　不过她没踹成。
　　一支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卓鸿来了。
　　刚刚门口保安报告给保安队长的时候他刚好听到了，对讲机里隐约能听到声音，他惊讶怎么会是周禾雅。
　　他一边让门口的保安跟着周禾雅一起去，一边自己赶紧下来。
　　他让保安队长去查监控，保安队长截了片段发到他手机上。
　　王佳佳两个小时之前就进洗手间了，进去的时候状态就很不对，一路扶墙走，跌跌撞撞的。
　　不懂的人可能会以为是喝多了，但是卓鸿知道，这是被下药了。
　　至于是怎么被下的药，一时间就不好查了，他让保安队长继续跟进，自己先来处理这边的事。

　　他拦下周禾雅，脱下西装外套给她。
　　飞起一脚踹到门上，隔间门应声而破。

　　隔间里的王佳佳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周禾雅上前扶她，她才勉强睁眼看了看，见是周禾雅，才放心闭眼了。
　　周禾雅扶着王佳佳，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人是找到了，现在怎么办，警局是不能去了，那要去医院吗？医院会报警吗？
　　但是不去医院真的没事吗？

　　卓鸿仔细观察了王佳佳的状态，推测一般误食的剂量。
　　“她应该没有喝下去很多，现在的状态是毒品和酒一起造成的。”
　　“毒品？？？？”周禾雅震惊，“不是迷药之类的吗？”
　　“酒吧里的迷药不就是混合型毒品？你以为是武侠小说里的迷烟吗？”
　　周禾雅忽略他的吐槽，王佳佳的状况要紧，“那……要去医院吗？”
　　卓鸿看出来她的犹豫，“初次服用小剂量可以代谢掉，不过不放心的话还是去医院吧，医院会保密不会报警的。”

　　卓鸿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跑前跑后，终于安顿下来，医生给开了针剂，嘱咐如果人醒了要多喝水以加快代谢。

　　忙了一晚上终于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坐下来。
　　卓鸿递过去一瓶水，周禾雅接过来。
　　卓鸿陪她坐着没说话。
　　周禾雅突然意识到这是卓鸿，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初恋，是分手之后消失六年的渣男。
　　前几天她还说过不要他管之类的话……
　　气氛有点尴尬。
　　“谢谢你……”
　　“你过得还好吗……”
　　两人同时说话。
　　周禾雅习惯性地笑了下，露出浅浅的梨涡，“我过得还好，毕业了，留校当老师。”
　　卓鸿呆呆看着那枚梨涡，顿了一下，说：“当老师挺好的，安安稳稳。”
　　“你呢？”
　　卓鸿转头看面前的医院墙壁，“混着呗。”
　　周禾雅失望地“哦”一声。

　　又没有话说了，又好像有很多的话，却说不出口。

　　卓鸿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卓鸿站起来走了两步去接，怕影响别的病人，讲话很小声。

　　是谁呢？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没回家有人在催呢？
　　周禾雅尽力不去听他讲话的内容，但是脑子里疯狂脑补。
　　他们不会结婚了吧，可是他没有戴戒指。但是现在很多人结婚了也是不戴戒指的。
　　混社会还能在一起六年，这是真爱了吧。
　　这些猜测弄得周禾雅胸口一阵疼痛，她瞬间清醒，自己在想什么，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卓鸿只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了她一个忙。

　　她拧开水喝了一口。

　　卓鸿挂了电话回来，又坐回她身边。
　　“我这边查了监控，大概知道是谁下药了。”
　　“是谁？”周禾雅瞪大了眼睛。
　　卓鸿看着她的眼睛，说：“前几天，周末晚上，那个……被我揍的男人，你记得吗？”
　　墨镜男？周禾雅当然记得。她点点头。
　　“他今天混进来，趁你朋友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下了药。”
　　“是为了报复吗？那也应该冲着我……或者你，给佳佳下药是什么逻辑？”
　　卓鸿摇摇头，“这种人，你永远猜不到他想干嘛。”
　　“简直人渣，真想报警抓他！”周禾雅忿忿。
　　“不报警也有不报警的方法。放心吧，在我的地盘乱来，不会放他好过。”
　　这话不小心透露了黑老大的一丝阴狠，周禾雅听了莫名有点难过。
　　卓鸿也觉得讲错话了，换了个话题，“留个联系方式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给我。”
　　“当然当然。”
　　周禾雅报了号码给他，输了一半，发现早就存了，还是以前的号码。
　　“这号码有点历史。”他拨过去，看周禾雅存了他的新号码，非常认真地打上“卓鸿”两个字。

　　周禾雅没说，一直不换号码是怕哪天卓鸿打给她而她接不到。
　　不过她想太多了，这六年，卓鸿像是人间蒸发，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就算是分手了，就算是分得不愉快，可是他们从小长大的情谊呢？
　　那么多共同认识的人，那么多一起经历的事，连一次问候都不值得吗？
　　现在突然出现又像老朋友一样相处又是怎么想的？
　　周禾雅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