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饼》之知

3、第 3 章

　　安静的这一会儿，徐行盯着糖糖旁边的一个地儿目不转睛神情凝重，一声不吭，糖糖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看，徐行突然弯腰，在糖糖耳侧大力呵了一声，糖糖直接原地弹跳起来。
　　“这不挺有力气。”徐行挑着右侧的眉头，一脸戏谑。
　　此时此刻，糖糖只想说一句你大爷的。
　　真是天可怜见，这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徐行还看到了愤慨、闷闷不乐的表情，徐行此时此刻只想笑，也真笑出声。
　　声音从喉头溢出来，明显是憋着，在只有两个人的巷子里分外清晰，糖糖原本的感激之情消失近无。
　　“走吧带你去清理一下。”徐行也不等人，直接往前走。糖糖慢慢跟在后面，机感解除，刚在地上擦破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莫名奇妙的信任感，也许是上午的一面之缘，也许是刚刚的援助之手。
　　拧开老式水龙头，水哗啦啦的流。糖糖用流水冲着破开的手掌，冰冷刺骨的水冲着冲着，就麻木了，不疼只冰，白皙的手掌现出原形。
　　“别搁这浪费水，洗把脸。”徐行拿着一包抽纸站在旁边催促。
　　脸干净了，鼻头和红红的眼眶更明显。眼波流转，有点楚楚可人的意味。
　　徐行觉得像是被什么挠了下，怪别扭，直接把纸巾放旁边的台子上。

　　院子里有颗光秃的树，糖糖看不出来品种，地上水泥铺过了，打扫的很干净。院墙的一边有块地，隔成一块块，估计是种菜用的，现在只有几根顽强地野草绿油油在那儿。
　　房子是个四四方方的小两层，二楼有个阳台。外观墙体没有铺砖，胜在干净，看着很整洁。
　　这一眼望得到底的房子，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打量一圈糖糖没忍住好奇“你家里没人？”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徐行在厨房里，侧过头回了句。
　　这人真是别开口为好，听他讲话真是一口气憋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太憋屈。
　　糖糖决定暂时不要沟通。
　　眼前的男生熟练地处理着池子里那把青菜，三下两下掐好，放在一个不锈钢的盆里，用清水淘洗着，然后捞出来放在竹制的簸箕里。
　　从绿色带把手的冰箱，拿出一块瘦肉，泡淘米水里搓洗了会儿用流水冲，沥干水一半剁成肉末，放在小碗里伴上生粉还有盐，糖糖看得津津有味，平时没把心思花在这里，妈妈也不会让自己杵旁边碍手碍脚。
　　男生专注着做事，没有说话，小麦色的皮肤，手指不纤细，指甲干净整洁。
　　一只手拖着碗，一只手把四指并拢，配合着转了两圈，肉糜摆弄成一个窝，在中间打了一个鸡蛋，放了两片姜，加水，放进蒸锅。
　　还有一半肉切成了肉丝。
　　灶台边有大半个南瓜，徐行切了一圈，剩下的继续用袋子套着放在一旁的灶台。把南瓜去皮切块，刮干净壤，放在盘子里。
　　蒸锅里蒸着南瓜还有汽水肉，电饭锅里蒸着米饭，徐行还切了点蒜片还有青椒。
　　开始炒菜。
　　糖糖自觉坐在厨房里的四方矮桌边，也不出声打扰。
　　这样简陋的环境，蒸腾起来的热气。糖糖后怕的情绪充斥着，眼神慢慢失去焦点。
　　徐行第二次端着盘子放桌上，这女生扎着高马尾，眼睛傻愣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徐行把脸凑在糖糖眼前，“看完了吗？”
　　糖糖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哎呀，你干嘛呀。”
　　徐行咧着一张大白牙在那晃。
　　“光吃饭不干活？去客厅桌上把保温桶拿出来。”徐行继续去整理灶台。
　　客厅的门没锁，进门就是一张大木桌，上面摆着电视，柜子上面很干净，左侧靠墙是枣红色的木质沙发，右边是两把单人沙发中间夹着茶几。
　　很干净，一眼就能看到茶几上放着保温桶，糖糖提着东西，出来带好门。
　　徐行把保温桶里灌上开水，糖糖很好奇。
　　“倒开水干嘛？”
　　“桶温度上去了，保温时间长。”徐行把东西分装出来，桶最下面是米饭，南瓜还有蔬菜铺在上面，隔层放的是汽水肉汤。
　　盖上盖子跟糖糖一起坐在桌前，糖糖才拿起来筷子。南瓜没有放其他的调料，软糯香甜，蔬菜也喷香，青椒肉丝辣辣的入味开胃。和前面两道菜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徐行吃饭快，一小口菜扒拉一大口饭，几下吃完了一碗米饭，糖糖夹起来的东西，小块，一次吃一小口，细嚼慢咽。徐行静静等着，低头看着手机。
　　糖糖慢慢一小碗饭下肚，“额，我吃饱了。”
　　徐行瞥了眼桌上剩下的菜，心想着这女生吃的真少。“客气是吃不饱的。”
　　“没有，我平时才吃半碗饭的。”糖糖有些撑着，饭是徐行打的，满满一大碗,糖糖全部吃完了。轻声打了个饱嗝。
　　只有两个人的环境，徐行哪听不到。
　　徐行拿着碗去盛饭，糖糖听到锅铲刮锅底的声音。
　　饭堆起来冒尖，糖糖看着徐行一口下去，尖尖就平了。
　　剩下的饭菜全部进到面前人肚子里。
　　好能吃啊~糖糖心里感叹着。
　　糖糖被丢在人来人往的路口自行回家。
　　这件事情糖糖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脏兮兮的衣服用摔跤的事实搪塞。那可不是摔跤吗，还摔得挺惨。
　　向家里人申请车接车送，美名其曰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好好看书学习。
　　唐爸唐妈必须同意啊，宝贝女儿这么上进这么有爱心这么热爱学习一定要全力支持。
　　小巷没在走过，小巷里面的人也没再见过。城市里大路两旁林立的建筑，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精致，各样绽放自己，以自我为中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实现自己的理想。大厦背后努力生活的人，想努力生活着。
　　同在一个地区，交集不大。没再碰到过徐行，这是必然。

　　过年前一天，突发变故，唐爸上吐下泻诊断为急性肠胃炎住进医院。医院是永远不会关门歇业的，而且业绩不分淡季旺季。
　　南院是最好的一家综合性三甲医院，临时住进来，托人都没办法找到床位。糖糖和妈妈在走廊陪着爸爸打完针，人来人往不说，各种气掺杂在一起。
　　最后是唐爸在肾内科的好友在他们科室弄了的单独病房出来，一家人清理完东西转移位置。
　　这里安静得多，肾病大多要长期作战，很多病人都和医生相识已久，不断复查，对科室环境也熟悉，没有那么多慌张。
　　糖糖去接完开水，安全通道内，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父亲的情况你也知道，尿毒症晚期，现在透析都没有明显好转，只能等有肾源。唉，这费用也是问题啊。”
　　男生微低着头，“谢谢陈主任的照顾，我知道了。”
　　转身出来的时候视线与糖糖会合，徐行没有一秒钟的停顿，直接离开。
　　“糖糖，我正准备去看看你爸去。”陈医生的脸圆圆的，声音和蔼，笑起来看着格外亲切。
　　“陈叔叔，刚刚那个男生什么情况？”糖糖轻声问。
　　“爸爸尿毒症晚期，也是苦了这个孩子。”陈医生看着对徐行家很了解。
　　“那还有救吗？”糖糖继续问道。
　　“看老唐怎么样了。”陈医生打住话题，患者情况不能随便透露。
　　糖糖也适时止住话题。爸爸和陈叔叔寒暄的时候，糖糖不自主的想起那个银色的保温桶，那一碗窝了鸡蛋的肉汤。
　　难怪那日青菜只有本味，青椒肉丝的滋味十足。
　　糖糖给季医生发了一个在吗的卡通动态表情包。
　　“在啊”季修远秒回。
　　“徐行的爸爸生病了？”糖糖没有迂回直接问询，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显现了几次又消失。
　　“名字都被你问清楚啦？”季修远打着哈哈问道。
　　“我在医院碰到他了，医生说他爸爸尿毒症。”
　　季修远嗯了声，没有再回复。
　　家里干净整洁不假，家徒四壁夸张了，在糖糖眼里也相差不远。
　　他感觉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还要做饭照顾家里人，生活真是艰辛。糖糖同理心上来，思绪越飘越远。
　　“糖糖？”唐爸呼唤几次，糖糖没听到，向像陈医生无奈笑了笑“这丫头，神游太虚呢。”
　　“唐棠？”字正腔圆，糖糖再听到了。“爸爸怎么了？”
　　“送陈叔叔出门。”
　　“咱两儿见外了啊。”陈叔叔笑眯眯一张脸，拍了把唐爸肩膀。
　　糖糖跟着陈医生到办公室门口，还往里走。
　　“到了到了。”陈医生调侃“你这太敬业了。”
　　“陈叔叔，徐行爸爸什么情况啊？”糖糖焦急溢于言表。
　　“你认识徐行？”糖糖重重点了点头。
　　“小男朋友？”陈医生调侃。徐行高挑帅气，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踏实，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个人优秀的很明显。
　　“不是。”糖糖立马否认，“我在动物救助中心认识的朋友。”
　　“他爸爸情况不太好，尿毒症，透析很多年了，一直在我们科室进出，徐行高中的时候，他爸爸就已经很严峻了，他现在还能意识清醒，只能说徐行把他爸爸照顾得很好。”陈医生三言两语就把一个重病的人讲述完毕。
　　“透析不是很贵吗？”糖糖追问。
　　“嗯，他们家为了治病把房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