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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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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圣诞节的余温,名士们纷纷设宴邀友。宴会之上,贝尔一改往常凌乱的发型,他将耳畔的碎卷发用发胶固定好,特意露出了耳朵上银制的耳钉,就差将“炫耀”二字写在脸上了。
“这个混蛋……”
在家里窝着的狱寺,无意中在网上刷到了名人与贝尔的合照,以及贝尔粉丝的路透,见他真的戴着自己送的耳钉赴宴,还一副炫耀的意味时,狱寺差点想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简直羞死了!
不过贝尔可就开心了,虽然看不到狱寺,却也想像的出来狱寺的表情,“这个混蛋!”
贝尔模仿狱寺的口气骂了一句,把自己逗笑了,“xi xi xi,那家伙的话就会这样说吧,真是可爱呢~”
突然,贝尔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校长打过来的。
“校长,有事吗?”
“是关于狱寺隼人同学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和他说的。”
要不,顺便去狱寺家一趟吧。挂掉电话,贝尔这样想道。
心动不如行动,寒假第二天他没有安排,于是便去了狱寺家。
“贝尔菲戈尔老师,您怎么来了?”狱寺家家主,也就是狱寺的父亲,亲自出来迎接他。
贝尔也不寒暄,直说道:“我来看看狱寺。”
狱寺家主将贝尔请进家,本想多聊几句,贝尔却婉言谢绝,只是要见狱寺。家主只好作罢,让女仆带他去狱寺的房间。
“小少爷。”
房门敲响,里面却没有应声。
女仆再敲响门道:“小少爷,贝尔菲戈尔老师来了哦。”
“你先去忙吧。”贝尔先让女仆退下,而后再一次敲门,“狱寺,我进来了哦?”
黑夜之中,狱寺蜷成一团,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你怎么来了。”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xi xi,老师来关心一下学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滚。”
嘴上依旧是这么不留情,但他笑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瞬。
“干嘛钻到被窝里去,xi xi,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谁撒娇了!”狱寺猛地弹起来,他用力太猛,不小心扯到伤口,“唔!好痛——!”
“你小心点。”
狱寺的银发乱得翘起,有些可爱。
“xi xi xi,可爱~”
“你!!啧,不许说我可爱!”
“是是~”
看着龇牙笑着、举手投降的贝尔,狱寺咂嘴。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没有不好。”
“哎呀,我可是和你相处了好一段时间,你现在,可是完全是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哦。不就是心情不好的表现吗。还是因为待在家里,心情不舒服?”
狱寺挠挠头,“啧,真是瞒不过你。这不手受伤了,一回来就被揪着骂了一顿,烦死了。”
“啊啊,是吗。也是,那个老头确实很烦,一看就是那种要唠叨很久的类型,真的是烦~那个老头,迟早会被自己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噗哈哈哈哈。”狱寺被他逗得直笑,心情像是好点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贝尔才想起正事。“对了,考试的事忘记说了。”
“考试?”狱寺的笑意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嗯。校长和老师们商量了一下,因为你之前的的成绩足够优秀,这三个月就好好休养。不过,这次的编曲考试还是得如期进行。右手没事的话,不求你演奏,只要把曲子写出来就好了。我可以帮你试奏,或者你家里有没有会弹钢琴的人帮你……”
“如期进行吗……我本来还庆幸,可以逃过这次的考试呢。”
“昂?什么意思?”
“我……不会编曲。”
“初次编曲,大家都是一样的。尝试……”
“没用的。我对钢琴早已无感了,我现在,就只是个弹钢琴的机器而已,只会一味地,一味地演奏。编曲什么的,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行的。”
狱寺垂下头,他的眼里,没有光。
就像是一个牵线的木偶,只会按照线的指示行动,从来都不知道“心”为何物。
“……为什么这样说。你,很优秀的。”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我记得她当时对我说的话。‘好柔软的手,你的手是最适合弹钢琴的手。希望你以后可以继续弹钢琴,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这颗纯净的心。’”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救赎,他说起自己的身世。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她是每年都会来个几次,某位很喜欢弹钢琴的大姐姐,为了看见那个人的笑容,我一直拼命地练习弹钢琴。可是,从某一天之后,那个人忽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一直到我八岁之后,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从女仆那里偷听到,我的亲生母亲是一位年轻的钢琴家,并且她在五年前就已经车祸过世的真相。我才突然明白,原来那个人,那位大姐姐是我的亲生母亲。”
“知道这个真相的第二天,我无法再继续弹钢琴了。我恨钢琴,我恨只有它寄存着我与母亲的点滴回忆,我恨只要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母亲的笑容。我恨它带走了我的回忆,却带不走我的悲伤。我好无助,我在黑夜里蜷缩身躯,没有人看得见我,没有人在乎我。就连钢琴也不受控制,独自演奏着死亡华尔兹。”
狱寺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说道:“我没有了,我早已没有了演奏的心。直至今日,我
不过是凭着父亲意愿驱动的一台演奏机器而已。要我编曲是不可能的,我早已不再留恋任何音乐,又怎能编出令人心灵震撼的曲子?”
“不是,不是的。”贝尔道。
狱寺看向他:“不是什么?”
“你以为自己对钢琴无感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恨钢琴。”
“你在强迫自己恨钢琴。”贝尔走到床边,他手抚上狱寺的脸,让他的脸对上自己的脸,刘海之下,一双亮眸似若光芒。
“你在强迫自己恨钢琴,可你有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你无疑是爱钢琴的。”
“我?不可……”
“你骗的了自己,却骗不了我,因为你的琴声是这样诉说的。我能从你每一次的演奏中,感受到你对钢琴沉醉式的爱。你的琴声,是一种深入人心、直击心灵、撕裂所有的力量,你敢说这里面没有包含着哪怕是一点点的爱意吗?”
光芒直入眼底,钻入身体里,包围在身旁的黑暗好似被驱散殆尽。狱寺不再发抖了。
“你被主观的恨意蒙蔽了视听,可却蒙不住你的心。你听到了吗?”贝尔握住狱寺手,将手放在狱寺胸口,“扑通扑通”地,手在胸口上起伏。
“你听到了吗,你的心底里那份对钢琴的爱的旋律。”
狱寺听到了。可他听到的不止这段旋律。
还有,还有一份特殊的、悸动的、而又强烈的旋律。
那是对贝尔的爱的旋律。
一时间狱寺思绪澎湃,心中的悲痛与哀鸣转变成悠扬、轻快而又甜美的旋律在脑中盘旋着,狱寺闭上眼睛,将手心攥紧。
是吗,我对他……是喜欢啊。狱寺心想。
贝尔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狱寺听进去了多少,但他还是要接着说。
“知道吗,我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他看着微微瞪大了眼的狱寺,接着说道,“一开始没能注意到你的天赋,真的是我太过傲慢。但是那场音乐祭,是一切的转变点,你的演奏让我完全感受到了你的魅力。你很有才华,啊,我说这个不是为了捧你,也不是人云亦云。要知道,我是音乐界的top,不像那些只知道拍手称赞的门外汉,我是真心懂你的演奏,也真心懂你的人。而且,怎么说……你让我有种遇上对手的感觉。”
“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自暴自弃。”
虽然有些不承认,但确实是他在自暴自弃,一味地在逃避。他逃避钢琴,逃避大姐姐的死,逃避自己的爱欲,逃避所有的一切,把自己的内心藏在巨大的高墙之内,生怕被别人发现,甚至连自己也不敢承认那是自己真正的内心。
可眼前这个人,他喜欢的这个人,把自己看透了。
“抱歉,抱歉……”狱寺反握住贝尔的手,头抵在贝尔的胸膛,身体因哭泣而颤抖。
是的,他该改变了,他该有所成长了。不能只是对心中那份热爱视而不见。
可是……可是,这个和自己交集并不多的人,这个自己最开始厌恶不已的人,这个自己现在喜欢上的人,为什么会将自己看得这么透?
“贝尔。”狱寺哭颤着微微开口。
“我在。”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狱寺咬唇,渗出些许血色,“会是你这种家伙了解我。”
听他这样说,贝尔不禁嘻笑一声,“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啊~”
“老师吗?”
忽然间,丰崎凛一郎的话又环绕在耳边——“贝尔老师欣赏你,是因为你的演奏,而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这句话在此不攻自破。如果贝尔欣赏的只是狱寺的演奏,那方才那些话,那些分明直窥进狱寺内心将他看了个遍的话,是不会从贝尔口中说出来的。
是要有多在意一个人,才能准确地将那人心中的恐惧与逃避直指出来。
难道他也……
“还有……你,对你有喜欢的原因在吧。”
“诶?”
诶诶诶??
泪珠僵在他脸上,一抹红色晕染开,“你说什什什什么??喜、喜、喜欢?”
“是啊。我喜欢你,”贝尔突然间玩味地笑着凑到狱寺的耳畔,轻声唤他的名字,“隼人。”
酥酥麻麻的,贝尔的声音直闯入狱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