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梦初醒》未失

4、第四章 梦碎

　　“喂？魏少爷，这么多天都叫不动你，今天怎么想开了？”
　　“张春成你别跟我扯皮，来不来？”魏远寂有些不耐烦。
　　“去啊，哥们儿你叫我我肯定得答应，”张春成沉默了两秒，“那个，星灿他？”
　　魏远寂不满的啧了一声。
　　张春成适时的闭了嘴，“行行行，就咱俩，地方你定。”
　　自分手以来，魏远寂一直刻意的排斥与外界的接触，特别是屏蔽了他们沪城圈里朋友的一切消息。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总不能因为失个恋就避世了吧，总归是要重新开始的。
　　晚上八点半，街角205号，这是一间清吧，从名字就看的出来。
　　头顶的灯光昏黄暗淡，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暧昧里，很适合和伴侣一起来；魏远寂和张春成一左一右坐在卡座里，嗯，也适合朋友一起来。
　　“什么？你不在你爸公司干了？”张春成听见魏远寂的话差点把酒喷出来，“魏大少爷，你这也太任性了吧。”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本来就不通商道，”魏远寂顿了顿，“现在也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不如做点喜欢的事。”
　　张春成知道他口中非做不可的理由就是赵星灿，魏远寂大二那年，家里发现了他和赵星灿的关系，虽然后来魏正兴也松口了，但还是有条件的，当初魏远寂学了音乐他本来就不赞同，就趁这次机会要求魏远寂毕业后直接回公司。
　　“你爸知道你和星灿的事了？”
　　“不知道。”
　　“那你爸怎么答应了？”
　　魏远寂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年纪大了，觉得我和星灿感情稳定，想开了。等他退休了我还是得回去。”
　　张春成点点头，“那你之后准备干嘛。”
　　魏远寂晃了晃手中的酒液，浅酌了一口，“开个音乐教室。叫你出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你找地方？”
　　张春成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其实店面魏远寂自己也能找，不过不如找张春成帮忙方便。
　　“嗯，不用很大，主要得环境好。”魏远寂点点头。
　　“行，包在我身上，两天搞定。”
　　“谢了。”
　　“小事儿。”张春成看他情绪还不错，斟酌了一下开口，“星灿他……知道你辞职了吗。”
　　“不知道。”
　　“你俩就这样了？”张春成有些惋惜，当年赵魏两家闹得厉害，他们这些旁观者为了魏远寂和赵星灿可没少跑腿。
　　“嗯，分手都说出口了还能怎么样。”魏远寂故作轻松。
　　张春成拍拍魏远寂，语重心长的说到，“其实吧，我觉得到不了这种地步，你俩感情基础也有，你稍微松松口就和好了。”
　　魏远寂拨开他，“张春成你少在这儿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别忘了我俩是因为什么才分的手。”
　　张春成讪讪收回手，得，魏少爷把这账记自己头上了，小声嘟囔到，“要不是星灿让我帮他劝和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
　　“你说什么？”
　　张春成轻咳一声掩饰道：“我说，你少喝点吧。”
　　魏远寂张嘴就要反驳，回想起前几天喝醉了之后的行径，放下酒杯靠在椅子上发呆。
　　张春成叹着气摇摇头，一脸深痛，“明明就放不下，非得这样互相折磨，可叹，可叹那。”
　　魏远寂睨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远寂我跟你说真的，这都大半个月了，星灿他一直不肯出门，也不去学校，整天要死要活的，辰炫都拿他没办法了。”
　　此刻正在家里计划怎么攻略魏远寂的赵星灿打了个喷嚏。
　　魏远寂闻言抬了抬眸，接着又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春成把手臂支在桌子上，做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姿态，“当然跟你有关系。你想想，赵星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样过，他可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坚持的最久的事就是和你的感情。”
　　魏远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对你从始至终，情深意切，对吧。所以……”
　　“所以我就要无条件原谅他？”魏远寂出声打断他，“我对他不是从始至终吗？我对他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你们谁都能来踩一脚，到最后倒成了我的错了？那些话是我讲的吗？是我让他讲的吗？所有人都逼我原谅他，你们就没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听见那些话是什么感受，这事儿放你们自己身上你们谁能释怀？你们以为我轻而易举的原谅他这件事就能过去？现在又来劝我这些有什么意义！”
　　说到最后魏远寂有些激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
　　说好性子软好说话的魏远寂呢，面前这个一点就炸毛随时能一个酒杯敲死人的是哪位？张春成被他这一连串问号弄得一脸懵，肚子里的万字小作文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先给魏远寂顺气，“远寂你别激动，怪我怪我，是我没考虑周全，说错话了，给你赔不是。”
　　“算了。”魏远寂稍微冷静下来，张春成也是好意，说到底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我先回去了。”
　　“哎，行，”，张春成跟着他站起来，“我找人送你回去吗。”
　　魏远寂挥了挥手头也没回走出了酒吧。
　　张春成坐回去，拿出手机打字。
　　张春成：谈崩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料到了。
　　张春成：星灿，别逼他太紧了，他也不好受，得他自己想开了才行。
　　赵星灿：没事，我有办法。
　　有办法的赵星灿给魏远寂的母亲林岑打了个电话。
　　“喂？阿姨，我是星灿……嗯，都挺好的……阿姨，您和魏叔叔这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去看看你们。”
　　“嗯，好，阿姨，周末见。”
　　魏远寂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周末回家。
　　“妈，我周末约了人看店面，下周回去看你们好不好？”
　　林岑听见他拒绝，佯装要哭，“我和你爸两个人年纪大了想孩子，你这个当儿子的整天不着家，早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该和你爸再要一个，也省得家里只舍下我们两个孤寡老人。”
　　魏远寂无奈，“行行行，我回去还不行吗，周日中午我回去吃饭。”
　　林岑立马不哭了，“好嘞，儿子，你直接和星灿一起过来就行了，我在家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星灿也去？”
　　“对啊，他没跟你说吗，”林岑想了想，福至心灵，“这孩子真是懂事，肯定是看你太忙了没时间回来才主动提出要来看我们的，你可对人家好点，年纪不大，比你贴心多了。”
　　魏远寂在心里呵呵两声，他才不是想你们了，他主意打在你们儿子身上呢。魏远寂嘴上答应着，“嗯，要是他也周日有空就一起回，没空就分开回。”
　　“他两天都有空的，你们就周日回来吧，我和你爸腾出时间来。”
　　挂掉电话，魏远寂有些头疼，光防着赵辰炫张春成他们了，怎么忘了还有他父母两个劝和积极分子，赵星灿就是仗着他不敢让父母知道他俩分手的事为所欲为。
　　魏远寂大叫一声躺在沙发上，把赵星灿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
　　魏远寂：赵星灿你有毛病啊，你闲的没事跟我妈打什么电话。
　　赵星灿收到消息笑得合不拢嘴，激动的在床上滚了两圈，秒回：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叔叔阿姨了，周末正好有空。
　　魏远寂：我爸妈轮得到你去看？你赶紧给她打电话说你周末有事，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赵星灿：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叔叔阿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平常又疼我，我心里早就把他们当成亲爸妈了，就算我们分手了我也应该常常去看看他们啊
　　魏远寂觉得赵星灿此刻的言论就跟段子里的茶艺高手差不多，自己怎么喜欢了这么个玩意儿？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爸妈亲儿子就在这儿呢，不缺你一个。总之你不能去
　　赵星灿：远寂，说不定我们两个的事很快就会传到叔叔阿姨耳朵里，我知道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平常多在他们面前晃悠晃悠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魏远寂没有回复，他想看看赵星灿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
　　赵星灿：我们不仅要去叔叔阿姨面前晃悠，还得去我爸妈面前也晃悠晃悠，那天宴会上的人这么多，我们分手的事早就传开了，只是没还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俩家不知道又得闹成什么样子。
　　这些也是魏远寂担心的，他们出柜的时候闹得这么大，还差点见了报，现在分手了只会闹得更大，虽然迟早要告诉他们，但绝对不是现在。
　　赵星灿继续发消息：远寂，我们就去他们面前做做样子，反正以前也经常回去的，他们看不出来就没事了
　　魏远寂：行，回去可以，演戏也可以，但是别的不行。
　　赵星灿翻身坐起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兴奋：好！那就说定了，周末你哪天有时间，我过去找你
　　魏远寂：不用了，周日我去你那接你
　　赵星灿：好呀，都行。
　　赵星灿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微信就别拉黑了好不好，我们联系起来也方便
　　魏远寂：嗯
　　赵星灿：周日见
　　“yes！”赵星灿大叫着从床上弹起来，围着房间跳了好几圈。
　　魏远寂这边就没这么高兴了，分手好难，跟爱的人分手更难，跟爱自己的人分手难上加难。
　　魏远寂躺在床上关掉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考，一会儿想着开音乐教室的事儿，一会儿思绪又跳到赵星灿身上，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但最后都会绕到赵星灿身上，索性就专心的思考起他和赵星灿的事情。
　　他承认当初说分手是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的，不过就算之后冷静下来做出的决定结果也是一样，他不否认还爱赵星灿，也不确定如果赵星灿继续纠缠下去他会怎么选择。
　　就像赵星灿不是长情的人，这些年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他，自己也一样，从小对周围事物不敏感，喜欢上一个人还说出了口不容易，而赵星灿是他曾经想要相守一生的人，纵使被他伤了心，还是狠不下心来恨他，但不恨不代表不怨。
　　魏远寂有时候在想，如果有一天，赵星灿不再纠缠他，身边有了新的人，自己会是什么感受，要是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是不是也放下了。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不太可能了，还得应付两家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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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远寂把账户里所有的钱归置到一张卡里，合计了一下，除去租店面、装修、宣传、买乐器等硬件设施的钱还剩下小几十万，在音乐教室有收益之前这是他全部的积蓄，还是要省着点花。
　　魏远寂做好记账和张春成约了时间看店面。
　　地方在市中心，豪华地段，寸土寸金，人流量大，重点是靠近学区，生源多，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开店地点，呃……如果不是在Z大对面的话。
　　魏远寂一脸蛋疼的看着张春成，“你故意的是吧？”
　　张春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寻思着你俩见个面啥的不方便点吗。”
　　在大街上魏远寂忍着没骂他，“这个不行，直接去下一个。”
　　张春成拖着魏远寂就往屋里走，“其他的都不如这个好，你先进去看看再说啊。”
　　“张春成你什么时候成无赖了！”
　　魏远寂看了眼室内，平心而论，真心不错，空间大小也合适，采光也好，这装潢稍微改改就行。
　　魏远寂没再多看直接走出来。
　　在前男友学校门口开音乐教室像话吗？不像话！好像自己上赶着找人家一样。
　　“这儿不行，赶紧去下一个。”
　　张春成在心里为赵星灿点了个蜡，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魏远寂不好骗。
　　张春成挣扎了一番，“其他的真没这儿地段好。”
　　魏远寂果断的拉开车门坐进去，“我知道！不在Z大门口就行。”
　　张春成肩负着劝和使命也是够拼的，一连看了好几个地方，要么在赵星灿他爸公司对面，要么挨着他俩以前住的小区，更过分的一家直接在赵家祖宅附近。
　　“张春成你到底想干嘛？”魏远寂都被磨的没脾气了，“赵星灿是给你钱了还是怎么了，我出双倍行不行？今天围着他转起来没完了？”
　　“这几个地方环境好啊，你自己要求的。”
　　“你就说到底有没有跟赵星灿无关的地方，有就去，没有我就自己找。”
　　“有，走吧走吧，带你去。”
　　最后一个地方离最开始那个不远，大约两站地，虽然没有一开始那里地段好，但胜在清净，周围噪音比较小，上课环境好。
　　“行，就这儿吧。”魏远寂在屋里看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基本设施，“我再找人装修装修。”
　　魏远寂看完了房直接交了押金和租金。

　　赵辰炫这些天基本上天天都往赵星灿那里跑，变着花样给他做饭，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哥，我真的没事。”赵星灿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大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你不用天天过来，公司里事儿也不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要是不放心让阿姨过来就行。”
　　赵辰炫不信他的话，觉得赵星灿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自己放心，自以为很善解人意道；“我看着你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星灿，在哥哥面前不用伪装，难受就跟我说，想哭就哭，哥又不会笑话你。”
　　赵星灿倚在门框上叹了口气，“哥，我真没装，我和远寂其实也没那么糟，我后天和他一起回家看叔叔阿姨，他们不会让我们分手的。”
　　赵辰炫闻言惊喜道：“真的？远寂答应了？”
　　赵星灿哈哈一笑，“对啊，哥你就放心吧。”
　　“没事就行，没事我就放心了，”赵辰炫把刚出锅的菜端到桌子上，“不过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改改你那脾气，除了远寂谁还能老是包容你。”
　　“嗯，我知道了，这些天我一直都挺听话的。”赵星灿摆好碗筷，继续说到，“对了，哥，下周一我就回去上课。”
　　赵辰炫点点头，这些天落下了不少课，早点复学也好，“你每天放学后我还是过来给你做晚饭，我要是没时间就让小陈过来。”
　　赵星灿应下，要是真不让他哥每天过来，说不定会直接派人跟去学校看着他。

　　周日上午，赵星灿早早起来洗漱，打开衣柜选衣服，看着空了一半的衣柜，一阵难掩的失落感扑面而来，每次看着家里熟悉的物品，熟悉的摆放位置都会想起两人同居的日子，以前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浮现在脑海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曾经存在的证据，卧室里，阳台上，餐桌上，电视机前，卫生间里，到处都有他，到处都是他。
　　赵星灿收起情绪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卫衣，魏远寂很喜欢卫衣，以前衣柜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卫衣。
　　赵星灿收拾好之后给魏远寂发消息。
　　赵星灿：远寂，我收拾好了，你到了楼下给我发消息。
　　赵星灿：等你。
　　魏远寂被消息声吵醒，摸出手机看了看，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还要回家，草草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服出了门。
　　魏远寂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接通后简单一句“我到了”，就切断了对话。
　　半分钟后，赵星灿提着两箱东西下来了，把东西放在后备箱里，轻车熟路的坐到副驾驶上，对着魏远寂一笑，“走吧。”
　　魏远寂下意识的就想回一个笑容，就像以前两人一起回家那样。
　　魏远寂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目视前方发动车子。
　　魏远寂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说到，“一会儿到了家里你别太过分，最好保持点距离。”
　　赵星灿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也要演得像一点，最好是和以前一样。”
　　魏远寂盯了赵星灿一眼。
　　赵星灿把他的脸推回去，“开车的时候目视前方，我还在车上呢。”
　　“魏远寂你注意着点，开车的时候目视前方，我还在车上呢。”那年魏远寂刚拿到驾照，第一次载赵星灿上路，少年在耳边叽叽喳喳，惹得魏远寂频频回头，他也是这样推着自己的脸转回去。
　　“你这是打算走回忆路线吗。”魏远寂硬邦邦的开口，心跳有些加速，不得不说，这招对他很有效。
　　赵星灿愣了愣，“什么路线？”
　　魏远寂：“……”
　　赵星灿恍然大悟，语气中带着一丝娇羞，“啊，你是说你刚拿驾照那一次吗。没想到你还记得。”
　　魏远寂瞬间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没事多什么嘴。
　　“不记得。”
　　赵星灿轻笑着不拆穿他，“嗯嗯嗯，是我还记得。”
　　魏远寂瞪了他一眼，“我没有和前男友回忆从前的癖好。”
　　赵星灿点点头，“嗯，我也是，我只和你回忆从前。”
　　“闭嘴吧，跟你说不通。”
　　赵星灿听话的闭嘴了。
　　20多分钟的路程转瞬就到了，魏远寂把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提上东西和赵星灿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