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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误折枝·七 ...

  •   千辞回到宋府,一进门便看见宋清梦正站在门口等她。
      “寻川,出事了,泽徒他被抓捕了,现在正在被严刑拷打。”
      “什么缘由?”
      “与兵部郎中王承林暗通款曲,涉及朝廷内务。”
      千辞问道:“谁领人抓了他?”
      见她突然支支吾吾,千辞心沉了一沉,说道:“是谁?”
      宋清梦最终还是说道:“是七叶大师。”

      千辞偷偷溜进大理寺监狱,她功夫虽然并算不得顶好,但轻功倒是能吹上一吹,眼下只是几个呼吸,她便来到了关押着泽徒的牢房前。
      她拿出早就备好的铁丝,三下五除二便开了锁,年少时偷溜进枣园摸枣留下的手艺现在派上了用场。
      牢狱里,泽图被人绑在十字桩上,他垂着头,身上满是被鞭挞过的痕迹,血迹斑驳了衣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宣告着这个人还活着。
      千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受过这些折磨,习武人能捡回半条命便不错了,他现在已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千辞给他解了手脚上的铐子,等他清醒过来。
      泽徒努力的抬了抬眼皮,看见千辞,又垂下了头:“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只许你对我下绊子,我就不能过来落井下石一番?”
      泽徒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随你的便。”
      千辞蹲下,问道:“我问你,是谁把你抓进来的,他为什么要抓你?”
      泽徒嘲弄的笑了:“你难道不知道?当然是你的那位相好,不过看来他没有告诉你啊,怎么,被人骗了?也是,人家是皇帝的心腹,哪能什么事都说出去。”
      泽徒没听见她说话,以为她生气了,突然来了兴致,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等王佑德和唐不咎那两个老家伙死了,你那相好啊,可就能做宰相喽。”
      千辞攥紧了拳,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今天可真是邪了门,一个两个的都撒谎成精,憋着坏想骗她。
      但她并不想恼一个将死之人,她冷冷的说道:“他怎么样与你无关,我更想知道,我和你不过见过一两面而已,你为什么要联合左丞一同害我?”
      他这次却不作声了,低着头,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她站起身,说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来见你之前,去见了子卿。”
      听见那两个字时,泽徒输的抬起了头,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芒,他欣喜若狂:“子卿?他…他怎么样?他可安好?”
      “他,他有没有说来见我,不不,我现在这个模样怎能见他?这不行,我的头发...梳子,我要梳子,”他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一把梳子,他看向千辞,扯着她的衣角,狼狈不堪的哀求着:“借我一把梳子,我需要一把梳子。”
      千辞静静地看着他,她对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怜悯,只是觉得...可悲。
      “他...不会来。”
      话说完一瞬间他整个人颓了下来,再抬眼时已是满眼怨毒:“子卿来不了,都是因为那个唐栖洲,若不是他,子卿怎会被囚禁,”他突然又笑起来,“不过,他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关着子卿,再也没有人...”
      “你难道以为左丞真的能杀了唐栖洲?”
      泽徒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唐栖洲没死?他没死?怎么可能,明明,明明答应了我,怎么会...”
      他抬眼怨艾的瞪着千辞:“你是不是骗我?”
      “你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我为何要骗你?”千辞叹了口气,“你难道不想听听子卿说了什么吗?”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子卿…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甚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千辞说道:“他说,你的琴弹的其实不错。”
      泽徒听完,良久,无声的笑了:“你不像他的朋友,这么心软。”
      “子卿他怎会说这种违心的话。”
      千辞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有些后悔,她或许不该说的。
      他缓缓说道:“你既如此心软,那便听我讲个故事吧,不然我怕到了下面,可没有你这样的傻子听我说话了。”
      泽徒用尽了全力,支撑着自己坐到旁边的干草堆上,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擦净了脸上的血迹,又把自己被毁掉的衣服捡起来叠好,才开始讲。
      “你知道吗,我与子卿相识并不是在两年前的琼酿宴上,而是在五年前,那时我还在烟雨楼...”

      三年前,烟雨楼。
      “泽徒啊,今儿来了几位贵客,说是要听曲,咱这楼里数你弹琴弹得好,你去,去了说不定还能得个赏钱。”老鸨一脸谄媚的看着泽徒。
      泽徒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男子,怎能做这种事”
      老鸨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让你去谈个曲子怎么了?每天吃我的睡我的,你说,你花的银子,哪一两不是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辛辛苦苦挣来的,现在让你去谈个曲,倒跟我论起男女了。你娘当年还不是被那薄情的男子辜负,若不是我收留她,你娘俩能有一口吃的?”
      泽徒再听不下去,抱起他母亲的古木琴便站起身,说道:“我去便是了。”
      老鸨立刻喜笑颜开:“这才对嘛。”
      泽徒走上楼,站在门口,深呼了口气,他对所有来烟雨楼的男人都十分的厌恶,明明家中有妻儿,却还贪恋一晌欢愉。
      他说道:“是您点的曲吗?”
      一个温和舒朗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泽徒愣了愣,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个浪荡之人。
      他低着头走到屏风后,刚准备弹琴就听那人又说道:“怎么是个男子?”
      泽徒以为这人生气了,连忙说道:“实在抱歉,弹曲的姐姐今日身子难受来不了,还望阁下恕罪。”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倒也无妨,你且上前来,我有话问你。”
      泽徒心提了起来,本想推辞,但却有些好奇说话这般好听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于是走上前行了个礼。
      他后来想过,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走出去,是不是这一生就不会那样难过。
      “抬起头来。”
      泽徒缓缓抬起头,床榻酒桌旁坐了三名男子,可入了他眼的,只有眉目含情的苏子卿。就这一眼,他就知道,这辈子算是搭进去了。
      苏子卿合上扇子,笑道:“果然是个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他说话,泽徒才反应过来,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叫泽徒。”
      苏子卿旁边一男子打趣道:“子卿兄,这美人怕是看上了你。”
      泽徒听红了脸,急忙说道:“阁下莫要乱说。”
      那男子见他反应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见到如此纯真之人。”
      泽徒羞红了脸,偷偷的看苏子卿。
      苏子卿勾了勾嘴角,说道:“你会弹什么曲子?”
      泽徒答道:“楼里的姐姐们弹得曲子我都学过。”
      苏子卿叹了声,泽徒正奇怪他为何叹气时,苏子卿起了身,站在他面前,说道:“美人自然要配好曲,来,我教你一曲。”
      后面的两个男子笑道:“我们倒是沾了光,能听苏兄弹上一曲。”
      又对泽徒说:“美人你可得好好学,以后我们听不到苏兄弹曲,便来找你。”
      苏子卿看见他的琴,问道:“这是你的琴?”
      泽徒说道:“这是我母亲的琴,我今日拿来一用。”
      苏子卿拨了拨琴弦,赞道:“是把好琴,只是琴声未免凄苦了些。”
      说罢他便执起泽徒的手,一点点地教他弹奏。
      泽徒是红着脸学会整首曲子的,最后一声琴声落,他问道:“这...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子卿笑了笑,答道:“《误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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