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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打工那些年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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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正殿的门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据说一开始发现残肢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最开始的受害者是神社的巫女,鹭宫途羽都不知道该怎么评断这种挑衅行为了。
咒灵也分等级,与等级升高的不止是对方的实力,还有智力。
像这一只,比起她最开始处理的那些有了不少提升,至少都学会蛰伏和试探地方能力了,而不是毫无头绪一杆子冲上来找死。
她轻轻叹了口气,雪白刀芒在空气中乍闪而过,几段尚且还蠕动着的触肢啪嗒落地,宛如蚯蚓般挣扎着想要窜入阴影中,却被一双鞋死死踏住。
鹭宫途羽抖了抖手腕,咒灵的血液从太刀刀锋上滴落下来。
她毫不留情地碾了碾鞋底,将那些看上去由血肉构成的触肢碾成一滩在电视中必须要被打上马赛克的东西。
咒灵这种东西如果真的想要躲藏的话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对方可以毫无顾忌地破坏建筑或者抓人质,而当对方一旦潜藏起来,世界意识对于这种不发作的病毒也找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好在对方自己把她需要的东西送上门来了。
她自言自语道:“速战速决吧,帮我看好时间。”
可以的话,她还是比较想赶在今天晚上就启程回东京的。毕竟倒霉同学那边还有一茬事情现在都没有结果,好歹也当了两个来月的同学,别的不说,这点同学爱她还是有的。
鹭宫途羽弯下腰,指尖在地上那摊血肉上微微拂过,属于异能力的微光悄无声息地一点点亮了起来。
神社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黑夜拉着帷幕将整片天地都笼了进去。直至月弧摇摇晃晃地挂上天际,一道身影才迈着沉稳的步伐从神社中走出来。
石阶两边的灯笼应声而亮,按照传统原本该用烛火,但是考虑到森林安全,这些灯笼都被改成了太阳能的。
只不过自从神社发生了那些事情后,这条小径上的灯笼已经有许久没有亮起过了。
这个时候,难道还有人去神社吗?
路过的女人疑惑地停留了几秒,而后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天暗了眼神不好使,把树枝的黑影错认成了人。不过这神社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阴森森的感觉了。怀着这样的想法,她重新启动油门开车回了家。
女人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掏出钥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子,就看到自家儿子抱着水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侑醒了没?”
宫治打了个哈欠:“还睡着呢。”
鹭宫途羽下午那一手刀劈的有点重。
哪怕在球场上再怎么耀眼夺目粉丝无数,挨上这么一计手刀,倒霉的稻荷崎二传手依旧得乖乖倒下,被自家队友背了回去。一开始看他一直没醒,大家还担心得想要送他去医院,直到后面凑近了听到细微的鼾声。
好嘛,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稻荷崎众人顿时一脸嫌弃地各回各家,只感觉刚才的一腔担忧都喂了狗。
关于宫侑一觉睡到后半夜,睡醒后是个什么反应,就都和鹭宫途羽没关系了。
祓除完咒灵,确认周边没有任何残留后,鹭宫途羽就风尘仆仆地踏上回东京的路途。
几次大巴转车下来,哪怕是不晕车的鹭宫途羽在重新踏上东京市的土地后也有点犯恶心。她压了压胃袋的位置,在上大巴之前吃的东西早已经消化掉了,然而饿久了之后已经完全丧失了进食的欲望。
因为暑假的到来,现在入夜后街上的人流量也增了一倍。
虽然之前让世界意识留意了一下短租的房源,但是那也要鹭宫途羽在东京才行,总不能现在大晚上的去找人家签合同。
取走之前寄存在车站的行李箱,其实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只有两套校服和一些换洗常服,鹭宫途羽拖着行李箱找到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将太刀和行李安置好,洗掉身上常人看不见的咒灵血液后,她才随手加了件外套出门吃东西。
霓虹灯彻夜长亮,在人流量密集的商业区甚至比多云的白日还要明亮几分。东京这边刚下了场雨,地面还是湿润的,空气中也带着点凉意。
鹭宫途羽将宽松的外套拉链拉上去一半,随意拐进了一家拉面店。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倒也不算冷清。她扫了眼菜单,最后点了清淡的荞麦面。
店主上了面后就倚在边台上边擦碗边和熟客聊天。内容无非都是些家里长短,从烦人的上司到东京日复一日的早晚高峰堵车,叹息声和拍腿大笑声相互接替着。
人间烟火气,统统聚集在这小小的店面中。
年轻男女嬉戏打闹着从店门口经过,女方故作生气地瞪着眼睛,然而挽着男方胳膊的手却一直没撒开;出来逛街的一家三口,一边教育着孩子不要老是吃零食一边又买了一支冰淇淋递过去;相互扶持的老夫妻走路颤颤巍巍,隔一段路就放下随身携带的折叠椅让对方休息……
鹭宫途羽默默地吃完了面,结账的时候不动声色带走了那个挑动着一位熟客情绪的小咒灵。
一直垂眉丧眼的熟客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段时间的压力与丧气都随在和相熟店长的聊天中发泄了出来。
小咒灵似乎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被鹭宫途羽抓在手中的时候也只拍了拍翅膀,挣脱不开后就乖顺地任由对方抓着了。鹭宫途羽穿过马路,在对面的精品店里买了条发带。
发带被她绑在了手腕上,另一端缠住那只小咒灵。
有一对年幼的姐妹从她身边跑过,手腕上都系着一个可爱的氢气球。小孩子奶乎乎的欢笑声像是沿道洒下的花瓣,很快又被夜风吹散。
鹭宫途羽站在人行道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以她为圆心散开了一段距离。
似乎是之前的雨还没下够,翻涌的气流将太平洋的湿气再度送入积压在城市上空的云层里。单薄的云雾承受不住过多的重量,水珠开始往下滴落。最开始的一滴打在警示灯的显示屏上,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紧接着而来的同伴落在了行人身上,这才引起杂乱的惊呼。
试探到此为止,淅淅沥沥的雨声强势地填满了整个世界。
每个路口永远是红灯的时间长于绿灯,急着在雨下大前回家的行人在此刻也抛弃了日本客套而疏远的礼节,西装长裙的布料挤在一起。
警示灯的颜色猛地跳动成绿色,两边的人群纷纷涌动起来,在人行道上汇聚到一起,最后又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波。
鹭宫途羽没打算抢这么点时间,索性后退半步任由身后等待的行人挤入斑马线。她将手揣在外套衣兜中,低头打量着地面上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哪怕手腕上的发带违反科学地向上浮着,也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警示灯急促地响了两声,在一声稍长的“嘟”后跳向了另一个颜色。
似乎有人急急忙忙踩在最后的点上从人行道的另一边跑了过来,过了好几秒才有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从面前经过。
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鹭宫途羽抬起头,便利店的透明雨伞遮去了天空。雨滴沿着伞面落下,一条又一条的透明水帘将伞内和伞外分成两个世界。
她无声地笑了笑,从衣兜中掏出手对着来人挥了挥。冷漠的表象被驱散开,冷灰色的眼睛灵动起来,和刚才隔着人行道看到的雨女判若二人。
“晚上好啊,赤苇桑。我记得你们排球部不是要去埼玉合宿吗?”
“先去音驹那边,过段时间再去埼玉。”赤苇京治摸出手帕递了过去,“鹭宫桑为什么大半夜淋雨我就姑且不问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妥协以及头疼。
“过了人行道顺右直走,XX酒店。”
鹭宫途羽卷了卷发带,将多出来的一截攥在手中,小咒灵被迫降低高度,像个挂坠一样悬在她手腕边晃来晃去。
赤苇京治没有多问,想也知道不管是“为什么住酒店”还是“怎么不回家”这种问题只要问出口,得到的绝对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抱歉的回答。
酒店距离不远,中途鹭宫途羽还去买了点东西,慢悠悠回到酒店也才过去十来分钟。
赤苇京治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那么,再见了。”
他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往房间里看,哪怕只是对方暂时居住的一个酒店而已。
“今晚多谢了。”
鹭宫途羽点点头,当着对方的面关上了酒店房间的门。等到门口的脚步声消失,她才解开手腕上的发带,小咒灵立马如获重生般在房间里像是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起来。
等到小咒灵撞得晕头转向的,鹭宫途羽才慢悠悠地祓除了它。
“你最好快点把你那个漏洞调补好,第一个本土诞生的咒灵,值得纪念。”
安静了一晚上的世界意识垂头丧气地应声:“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