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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当老师那些年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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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中一片吵吵嚷嚷,一群穿着军服的年轻军官排着队挨批。收拾完这群不省心的队友后,鹭宫途羽才开始给其他分队的队长打电话。该道歉的道歉,该保证的保证,总之就是给这群人收拾烂摊子。
这是身为队长的职责,再嫌弃也要做到位。
处理完这些事情,天色早已昏暗下来。再三耳提面命这群人最近安分点后,鹭宫途羽才带着早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沢田纲吉准备返回并盛。
沢田纲吉今天下午被迫顶着烈日在动物园转了几圈,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在会议室中没坐多久就开始犯困了。如果不是环境实在太吵了,他说不定早就睡死在会议室柔软的皮椅中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沢田纲吉一直哈欠连天。分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将眼眸润得湿亮亮的,表情困顿迷惑,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鹭宫途羽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还是那种奶味都还没有散,走路摇摇晃晃,却要虚张声势假装自己能行的幼崽。
她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脑袋:“撑不住了就睡吧,到家了我会叫你的。”
“再过一会就要到了,我到时候到家了再睡。”沢田纲吉晃了晃头,“反正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其实他还是怕到家的时候鹭宫途羽又直接扛麻袋一样把他扛上去,对于少年人脆弱的自尊心来说这实在是个莫大的打击。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
沢田纲吉拍拍脸颊,随意找了个话题。
“鹭宫老师和刚才那些军官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虽然看着一副嫌弃的模样,但这正是一种关系亲近的表现。不然谁没事会去帮对方处理烂摊子?
“嗯……应该还算可以?”
鹭宫途羽眨眨眼,短暂地思索了几秒后,索性换了个坐姿面朝沢田纲吉坐着。负责开车的人也是军队里,倒没有什么需要提防的地方。
“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什么时候进的军队?”
“二十一岁?”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报出一个比较稳妥的数字,换来了鹭宫途羽的哑然失笑。
“如果按正常流程的话,确实是要成年后或者进入军校才行。但是特殊情况下不用太遵守这些规则,比如像是引入特殊人才一类的。”
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向来都是被着重注意的一类,譬如异能者、权外者。这种能力强大到一定地步甚至能扭转国家间占据的人,如果在尚算年幼的时候就展露出来,要么是早早被招入相关机构,要么就是能力危害性太高被监管起来。
也只有横滨那种地方才能够放任中原中也那类型的异能者在贫民窟混迹几年。
“我是和,算是兄长吧,一起进的军队。他比我年长七八岁,那个时候我也才十几岁。所以我和之前那群人算是搭档了近四五年,要说感情好的话可能说不上,但是论信任之类的,绝对是排在前列的。”
作为特殊行动分队,大家成为队友后第一要义就是得对彼此托付信任和后背。
更何况她的异能力本来也是需要队友配合的类型,几年下来,这群自来熟的人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一点都不让她意外呢。
光是想想自己今天下午看到那厚厚一叠的通报书,鹭宫途羽就感觉自己拳头发痒。刚才收拾那群人的时候下手还是轻了一点。
沢田纲吉有点迷糊:“能够信任不就等于感情好吗?”
“打个比方,假如感情好的标志是会和对方诉说自己的生活日常,那么我和他们不会经常有这种交流。但是在任务中遇到任何情况,我们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相信对方,这是信任的体现。”
“哦,是这样啊……”
沢田纲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他还是有点弄不明白,对于他来说,这两种行为和感情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而且鹭宫老师其实未必和他们感情不好吧?
毕竟在提到自己的队友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啊。
是弧度很小的笑容,但是眉眼弯弯的,连神情中的锐利与锋芒都一同柔和了下来。像是在外飞行的倦鸟终于回到了令自己心安的环境,能够放松下来惬意地享受着时光。
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光影下,那双铅灰色的眼睛中盛满了烟雨似的色泽,美丽到近乎朦胧。
鬼使神差的,他开了口。
“要是以后能够让鹭宫老师你一直这么放松就好了。”
“嗯?”
鹭宫途羽愣了一瞬,讶异地挑挑眉。在这惊讶的注视中,沢田纲吉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话。他顿时羞愧尴尬得恨不得立即跳车,如果现在踩着的是地面,沢田纲吉觉得他可能都已经抠出一座大阪城了。
“不,没什么,请当作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吧!”
“原来纲吉君是这样想的啊。”
鹭宫途羽若有所思,旋即笑了起来。
“那么就努力试试吧,说不定哪一天你真的能做到呢?因为纲吉君的话,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成果来。”
夏季的夜空永远带着一丝蒙蒙亮的微光,然而这丝不明显的光似乎突然大亮起来。又或者说是因为坐在车窗边的人本身如同太阳般在发光,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个夜晚好像很明亮。
沢田纲吉恍惚地想着,点下了头。
“我一定会努力的!”
*
虽然之前是这样说了,但是真的完全没有头绪啊!
第二天早上睡醒后的沢田纲吉一回想起昨晚莫名其妙做出的保证,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
为什么会立下这么高难度的目标啊?!!!他究竟是哪里想不开才会说出这种话,可恶难道这就是海对面那个国家所说的美人计吗?!
沢田纲吉抱着头在床边蹲了将近半个小时,发愁得都要开始自己拔自己头发的时候,才唉声叹气地站起来换衣服。因为蹲的时间过久,他起身的时候还腿麻摔了一跤,成功地把额头磕出一个红印。
巨大的“咚”声让一楼的沢田奈奈都吓了一跳。
等到沢田纲吉下楼后,她才忧心忡忡地给自己儿子拿了热鸡蛋来揉额头。
“我还以为阿纲你们又把二楼厕所炸了呢。”
沢田纲吉窘迫道:“那次只是个意外,妈妈,我又不喜欢随身携带炸/药。”
剥了壳的热鸡蛋摁在额头上,虽然熟蛋清很柔软,沢田纲吉还是没忍住嘶地呼痛一声。
“对了妈妈,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别人感到放松心安吗?”
经过一早上的思索无果后,沢田纲吉决定虚心向长辈求教。
“是女孩子吗?”
“算是吧。”
沢田纲吉有点心虚。在他看来,鹭宫老师已经脱离用性别来界定的范围了,不是单纯的男性和女性能够描述的。
“呀啦,原来阿纲也到这种年纪了啊!”
沢田奈奈捧着脸惊叹出声,满脸打趣的笑容让沢田纲吉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
沢田奈奈笑盈盈地回归正题:“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要让女孩子能够和你待在一起能够觉得安心的话,首先应该是拥有能保护她的力量吧?当然,这个力量可不能拿来欺负人家。”
“……这有点难,妈妈,我打不过人家。”
如果是按这种标准来评定的话,那他不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虽然可能并不是很普通的——男子初中生,他是没法赢过鹭宫老师这种非人类的。
“谁要你能够打赢人家了?”沢田奈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不需要比人家厉害,但是至少得有那个态度和能力。”
沢田纲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妈妈!还有呢?”
“还有啊,就是要贴心……”
沢田奈奈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毫不吝惜地将自己所认为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沢田纲吉。母子俩你问我答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心满意足地去干其他事情。
转身前,沢田奈奈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阿纲,之前忘了问你,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沢田纲吉正在努力记忆得到的新知识,没多想一个顺口就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是鹭宫老师。”
沢田奈奈:“……”
她收回了准备踏出客厅的脚:“阿纲,关于刚才的建议,我觉得有几点需要修改一下。”
沢田奈奈现在觉得自家儿子那句“有点难”可能有失偏颇,这不是有点难,而是地狱级别起步的难度。
普通的女孩子和途羽这种可不一样。
年轻女孩子很容易被一些细节所感动,虽然途羽也很年轻,但是那孩子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不可能将一时的感动变为心动的。除非哪天阿纲给人家下了蛊。
但是身为合格的母亲怎么可以在孩子春心萌动的时候进行打击呢?说起来,阿纲那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人家啊?
沢田奈奈满腹忧愁地准备完午饭,所有疑惑在鹭宫途羽拎着点心过来的时候迎刃而解。看着面前扎着低马尾,姿容姝丽的好友,沢田奈奈无奈中也只觉得理所应当了。
谁能不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