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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国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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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出来。”严城峰冷着脸看着不省人事的手下和马匹。
知道他今天要出城的无非都是宫内的人,但宫内人不会到今日才生出要加害他的念头。
那么只有……
他也听说那少年回来了……
白睿从容的自竹林中渡步而来。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清远的目光从严城峰握着的刀上转移到他脸上。
“国师,好久不见,身手还是如此了得。”
他不想伤害任何无辜的人,所以倒地的人不过都是中了迷药。
“果然是你!”严城峰蹙眉,“你胆子不小,竟然敢自己闯进来。”
看着白睿神情自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严城峰心中不免一惊。
之前被追杀而狼狈不堪的少年已荡然无存,此时的人虽面带笑容却眼神冷冽,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又复杂的叫人分辨不清是敌是友。
他果然得到了血丹,可能也已完全掌控!
严城峰紧握佩刀,戒备的看着眼前已与他齐高但容颜却丝毫不曾改变的年轻人。
“国师何出此言。”白睿收敛了自己的笑,“今天是我大哥的祭日,我来祭拜大哥,只不过刚巧碰到国师。”
“呵……”严城峰面色凌然,垂眉一扫,“殿下对我的手下如此心狠手辣,这是碰巧?”
虽是逃亡之人,但好歹是老国君的次子,新君的弟弟,他顾及到礼数改了称呼。
“他们不过是中了迷药,并无性命之忧,国师不必担心。”
语毕,白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扔了出去,严城峰抬手接住了小瓶。
“这里是解药,之后国师大可帮他们解毒。不过既然遇到了,那在此之前,我与国师叙叙旧,如何?”
那人虽然手握佩刀,但想来并非真想与自己起冲突,这一点从他改唤他为殿下中可察觉一二。既然如此,他先示好不失为上策,也让对方知晓他的用意。
严城峰迟疑了片刻,将小瓶装进了衣襟中:“我与殿下并无交集,无甚可叙。殿下如今自身难保,何故还有心思叙旧?老夫念及旧情,不想伤了殿下,殿下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时至今日,王位已定,眼前的年轻人就算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
虽说当今国君要置他于死地,但那都是他们的家务事,旁人不必插手,他亦无意掺合。
白睿闻言,倒是没有生出旁的情绪,只当他真的为自己好。不过他并不想领情。
“国师当真对当年太子妃的死不曾生出半分怀疑?”他顿了顿,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人,又看向国师,“大哥的马匹一直以来都非常温顺,何故那天会发狂。狩猎场每天都会有人打理,为何那天偏偏那么多乱石?”
马匹发狂,导致马背上的太子和太子妃跌落,乱石中双双砸在致命部位。
严城峰显然不会被白睿的三两句话乱了方寸,他勾勾嘴角,肃穆道:“殿下现在说这些是何意?小芷早已离开多年,老夫虽心下不舍,却也不想连累旁人。”
小芷是他唯一的爱女,每每想起,他都心痛不已。
“是大哥连累了严姑娘。”白睿道,“当年大哥专宠严姑娘,立她为太子妃,出入随行左右,何等风光。”有些成年旧事虽已过去多年,但提起来还是会让人心中免不了惋惜和不舍。
“如果那天不是二哥盛情邀请太子妃一同前往,那么今日国师也不必出现在这里,而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遭遇不测。”
白睿断言太子妃有身孕的事国师并不知情。这也是大哥偷偷告诉他的,只说胎儿还未满月,不便透露。但大哥还是忍不住将如此喜悦的事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严城峰的眉眼兀自跳动了一下,“什么孩子?”
“国师当真是不知道!当年太子妃已有身孕。而大哥只将此事告诉了我和二哥,旁人应无人知晓。”
白睿注意到严城峰的脸色已相当难看,虽然他刻意压着情绪,但发白的指骨还是出卖了他。
“二哥在明知太子妃有喜的情况下,还邀请她一同去往猎场。因为坐在轿撵里不适,大哥便让太子妃一同坐上了他的坐骑,炫风一向温和乖巧。”炫风是大哥对他坐骑的爱称,那天之后它也被杀了,“大哥是心疼太子妃,那二哥是何居心?”
舅父又如何?爱女被杀,没有出世的孩子也惨遭不测,他会动于衷?
不过,是否真的无动于衷不重要,国师只要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就足矣。他本就不指望他会反过来帮他对付白楚丹,毕竟说到底他与白楚丹是血亲,而他不是。
时至今日,远去的事是否还能左右他人他不敢妄下定论。
没人再接话,竹林深处有风卷起,沙沙的竹叶摩擦声带起尘土。
卷起的尘土嚣张跋扈的扑面而来,白睿眯了眼,却并无其他动作。倒是背对着风向的严城峰低头拢起衣袖遮挡风沙……
倒地的马匹突然挣扎着抬起脖子嘶鸣了一声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风过无痕,风是无情的……
严城峰虽然胸中隐隐的发闷,就好像压着什么格外沉重的东西,但口吻还是相当沉着冷静:“殿下又是何居心?”
特意来告诉他小女的事,他的居心未必向着他。
“我不过是想替大哥报仇。”白睿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哥被杀,有人却已高高在上。”
严城峰冷笑一声:“说到底,殿下还是惦记着王位。”
白睿半阖眼,语气中有些许无奈:“王位于我而言更像是城中的破庙,虽有留恋,绝非不舍。”
也许当初父王将他封为太子,他有一刻兴许多少有些念想,但今日看来都只是年少不经事的念想。如今他只想那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后他想……
或许是白睿的言语没有半分不肖,反而让人听出了几分真诚,严城峰紧绷的神色有了缓和。
“小芷的事,老夫已不想再追究。殿下的事,恕我直言,今时今日,国君已高高在上,宫中又有几人会站在殿下这边?”
审时度势,宫中那些权贵恐怕比谁都清楚。
“我于国师并无恶意,望国师谅解。”话已至此,白睿觉得国师即是不愿也应该明白他的用意,“今日之事,国师大可告知二哥,我既然回来了,便不会善罢甘休。”
躲躲藏藏绝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无意于拖延了事。
白睿朝国师行了礼,转身去到刚才嘶鸣的马匹旁边,用手轻轻拍了几下马背,那马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白睿双手罩住马耳朵,额头抵着它,喃喃了几句。那马蹬了几下后腿,挣脱了他的禁锢,长鸣一声。
白睿亲昵的拍了拍它的脖子,翻身上了马背。
“国师,不管你我如何,但严姑娘一定是希望知道真相。”
说完,拉起缰绳,策马而去。
严城峰看着白睿消失的方向站立许久……
真相!?
未免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