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诚丽：若遇》忆忻

21、来日方长

　　明诚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就洗了一盘水果端着就上了楼，直接无视了大哥疯狂的眼神暗示。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不等回应推门直接进了于曼丽的房间，放下果盘就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床边的榻椅上，扶着额头阖上眼，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他头一次对明台那么失望。
　　他不想解释，不想见到大哥，不想见到明台。大哥一定又会没完没了地教育他，他不想听。所以他直接躲进于曼丽的房间里了，也许平静一下他就能再重新思考了。

　　于曼丽坐在梳妆台前摘着首饰，就看见他风风火火地进来，然后就突然一脸愉色地坐下来皱着眉一动不动。
　　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想来还是今天意气用事了。
　　她垂着头，绞着手，慢慢踱到明诚身边坐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又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一样。酝酿半天准备开口，却看见明诚猛一抬头，
　　“你喜欢明台吗？”
　　？！于曼丽被他问得一愣，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该喜欢他。”明诚撑着手，直直地看着她说道。
　　于曼丽移开视线，垂眼自嘲一笑，“是啊，我们是生死搭档，相互喜欢就要上前线的。”
　　“他不值得！”明诚打断她，恨恨地说道。
　　于曼丽有一瞬间晃神，原来和她说话的不是青瓷，是阿诚。
　　自嘲变成了苦笑。“你怎么知道他不值得？”于曼丽抬眼看着前方，“他陪我训练，送我香水，帮我逃跑，给我挡子弹…”眼前一幅岁月静好的田园油画，挂在贴满了鸢尾花壁纸的墙面上。
　　不觉间眼前模糊了泪水。
　　“可能自从他出现在刑场上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这一辈子是生是死，都交付给他了。”
　　明诚侧头，静静地看着她泪流满面。
　　“你有没有想过，明台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报答他的。”明诚突然冷静地开口。
　　“我知道。”于曼丽扬起头，骄傲地挺了挺她的脖颈。“但是他是我在军校的信仰，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他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明台他就是一个没有成熟的孩子，他当不了你的信仰。”明诚担忧地说道。
　　“那也总比没有的好。”于曼丽低头。
　　明诚直起身，想告诉她，我们其实可以为了信仰而战斗，信仰自由，信仰平等，信仰和平和希望，信仰共产主义。
　　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时机未到，梗头咽下。

　　“你追随大哥，不是也是这样的吗？”于曼丽侧头望他。“他救了你，抚养你长大，哪怕到了今天，他给日本人当走狗，你还是追随他。”
　　明诚沉默了。
　　他知道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于曼丽不知道。他和明楼在演戏决裂，于曼丽也不知道。
　　多一个不如少一个。
　　“我已经和他决裂了。”明诚淡淡地说道。
　　于曼丽垂眼一笑，“我都不敢相信，你那天在狱里，对明楼居然能说出那样的话。”
　　她一脸戏谑地凑近他，“你不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吗？”
　　明诚垂眼。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开始想，如果，如果，明楼真的做了叛国者，他怎么办，他还会追随吗？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
　　不会吧。
　　“明家姐弟收养我，不是为了养大一个家奴，将来给他们当牛做马，而是为了培养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明诚语气还是冷静的，不觉间却有些颤抖，“如果我对国背信弃义，那于家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真好。”于曼丽又清冷地一笑，低头叹惋地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我的老师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他只想让我成为一把没有心的枪，物尽其用罢了。”
　　明诚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于曼丽一颤。他的手掌，温厚有力。
　　她暮然抬头，对上他深情的目光。
　　“都过去了，”他说，“来日方长。”
　　他不敢给她什么承诺，但他真的真的很想陪她走一段路，哪怕做一盏烛火，点亮她一点点，孤独的迷雾。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