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陈老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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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整理着袖口等着于曼丽下楼。今天是去见她“伯父”的日子。
曼丽还没等到，先等到了明台啪嗒啪嗒地下了楼，“阿诚哥我要去跟同学吃饭，你开车送我吧。”
“不行。”明诚皱眉，“没看我要跟人出门吗？”
“我不管！反正你得搭我一程。“明台挑挑眼道，“不然我就告诉大姐，阿诚哥顾着约会，连我都不管了。”
“哎你！”明诚抬手就想打他。明台火速一缩。
明台退到安全距离，抱手嘟嘴，盯着明诚，誓不罢休的样子。
明诚无奈，抬手看表，时间还算早，“去哪？”
“太平饭店。”
明诚开着车，三人一路无言。
到了太平饭店，明台向大门走去，看到阿诚开着车驶远，就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中。
明诚在陈公馆前泊好车，为于曼丽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
本来此次明诚来就是来澄清关系的，两人不能太过亲密。但是又不能显得全无交集，所以想了想，明诚还是伸出手臂，握拳架在身侧。于曼丽会意，轻轻将手搭在明诚的胳膊上。
明诚随大哥明楼出入商界政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许多人在团拜酒会上已经见过二人，因而熟捻地向他们致意。明诚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要攀谈的意思，于曼丽也只是怯怯地向各方点点头，就急匆匆地往里走。
毕竟此行是有目标的。
于曼丽前一天拿到了明台收集到的关于这个“伯父”资料和照片，已经细细看过熟记于心。此时她的视线扫过宴会上形形色色的面孔，不动声色地寻找着目标陈明发。她既然是专程来上海见伯父，就不能让明诚看出，她根本不认识他。
只是见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于曼丽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陈明发真的是军统为了给于曼丽做实身份而牵扯的人物，那么接下来将是一副客客气气的认亲场面。但如果，陈明发只是圈套，为了将她于曼丽的假身份借酒会曝光于众，那么，接下来的形式，便一触即发。
“陈老先生，好久不见。”明诚站在她身边，也拿着酒杯环视四周，突然对着她身后说道。
来了。
于曼丽转过身。
“小辈给伯父拜年了。”于曼丽快速扫过他的脸，随即一欠身，笑盈盈地说道。
“你是…”来人眉头一皱，迟疑了片刻。
曼丽身体一僵，笑容凝固。明诚在一旁也突然一僵。
三人陷入僵持。
“我是曼丽呀，伯父您不记得了？”于曼丽抬起头，又是甜美的微笑。“我爹爹是于秉钧，于家湘绣的于秉钧。”于曼丽认真地说道，好像在提醒一个忘事的老人家。
“哦……”陈老先生刚又点明了，随即又迷惑了，抬眼瞟明诚。明诚微微点点头。
“曼丽啊，”陈老先生一笑，背过手转身说道，“唉你看看，酒会邀请了这么多人，我都记不清了。要不是明先生来了，恐怕一时半会都想不起来。”语气里透着轻蔑。
“是小辈失礼了，早该过来给伯父拜年的。”于曼丽虽然被甩了脸色，但是显然伯父是认了她这个亲戚的，于曼丽脸上虽然不太好看，但心里却着实送了一口气。
“嗯。”陈老先生兀自点了点头。“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嫁进了明家，倒也别老是替你那个父亲来找我。明家也是大家，你何苦让他攀着我呢？”
陈老先生显然一早知道于曼丽借钱的借口，于曼丽心下有着落了几分。
“不不不陈老先生您误会了。”在一旁杵了半天的明诚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忙不迭地打断到，“我们不是那个关系，那个，我们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陈老先生又惊诧地看了明诚一眼，“没有结婚是几个意思啊？”回头瞟了一眼于曼丽。
“我…我是明台的同学，跟阿诚哥认识没几天…”于曼丽发现陈老先生自带大家族家长的气场，明明刚见面没聊几句，于曼丽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训斥的小辈。
“你们家改了姓就什么都不用讲究了是吗？”陈老先生转过头来用手杖用力杵了一下地，“女孩子随随便便就住到人家家里去成何体统！”
陈老先生这一句话音量有点大，不少人都停下谈话看向这边。
“不不不陈老先生您真的误会了，这事儿是明台不懂事，好好地拉人家回来上海玩…我们家大姐已经说过他了……”明诚赶紧凑过来低声下气地替于曼丽解释，“而且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明家也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真的。”
“嗯。”于曼丽低着头，弱弱地应了一句。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陈明发确实是为做实身份而来了。只是下一步，她还猜不到头绪。
“明先生说笑了。”转向明诚，陈老先生又露出了笑容，“于曼丽能和明先生成为朋友，也该是她的福气。”老人家的坏脾气似乎是专门针对于曼丽一样。“他们于家的丫头没别的好，漂亮是一等一的。”说得好像对明诚贪图美色十分理解。
明诚尴尬一笑。
“我也不为难你，”陈老先生又转向曼丽，笑容凝固，“过节那都是老一辈的过节，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陈老先生又蹒跚地转过身来，从随从手里拿过一封信，“但是钱，是不可能再借的了。欠条倒是不少。”
陈老先生提溜着信封半递半掷地给到于曼丽手上，“你当银票寄回去，让他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再找我借。”面上颇为冷酷不悦。
“自家的丑事，明先生见笑了。”转过身又是笑面盈盈，向明诚一致意。
明诚也挂出礼貌的微笑点头回礼。
于曼丽捏着信封呆了一刻。
“回去吗？”明诚抿一口酒，环视四周，不少人还注意着这边，看见明诚抬头，都尴尬地笑笑移开视线。
“嗯。”于曼丽对今晚的事情有了一些头绪。
明诚开车回公馆，两人一路都无言。
于曼丽不开口，明诚也不说话。
车驶进了公馆，停在了前院中。这是于曼丽最后的机会了。
“你到底是谁？”于曼丽突然拔出一早藏在大腿内侧的手枪，抵住明诚的太阳穴，凛栗地问道。
明诚开车门的动作一僵，随机一笑，哗地一声拉上驾驶侧的车窗帘，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终于问了。”
他玩味地打量了她几眼，于曼丽握枪的手显然不太稳，她在紧张。明诚抬手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挡开了枪口。
“陈明发是怎么回事？”于曼丽倔强地把枪移回他的额前。两人力量对比悬殊，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动手，没有枪于曼丽根本就没有胜算，她不能轻易放下。
“你就是这样和长官说话的吗？”明诚的语气亲切而带着寒意。
“你不是我的长官。”于曼丽冷冷地说道。
“你的长官是明台，上海谍报站A区行动组组长，代号毒蝎。我说得没错吧。”明诚笑着说道，好像在玩弄他的猎物。
于曼丽把枪用力顶住他的额头，“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形式。”
明诚笑容一冷。
“代号青瓷，上海谍报站特别行动员，直属毒蛇联络，和行动组组长平级。”明诚不再绕弯子。
“证明？”于曼丽不依不饶。
“没有证明。”明诚一脸无奈的样子。“这是一次临时接头，没有事先约定证明方式，也没有办法约定证明方式。毒蛇无法绕过A组与你联络。”
“为什么是我？”于曼丽有些松动。
“一举两得。上海站需要与陈明发立刻建立联络，你需要做实身份。”明诚再一次抬手移开枪口。
“不对！”于曼丽又一次警觉，抵住他的额头，“军统从不交叉联络。”
明诚心里暗叹一口气，“陈明发事出突然，毒蛇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而且任务简单，你完全可以胜任。”
“所以陈明发的事情，是你们安排的？”于曼丽试探地确认道。
“你先把枪放下。”明诚脸色阴沉下来。
于曼丽缓缓地弯起手臂，但还是将枪枪口朝上紧握在手里。
“陈明发与你相认，是毒蛇安排的剧本。”明诚转身坐正，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车外，“陈明发是军统最新策反的一位新政府官员。从现在开始，你是他的单线联络员，代号锦瑟，上线直接与我联络。任务很简单，就是面对面交换情报。后期会利用他进一步帮你营造身份，具体内容会再通知。”
于曼丽也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明台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
于曼丽点点头。收起手枪准备下车。
“等等，”明诚侧身拦住她，于曼丽迷惑地看着他。
“把信给我。”明诚指的是今天陈明发给的“欠条”。
于曼丽利索地掏出信交到他的手上。“情报你不能拆看。懂？”
“嗯。”于曼丽看着他点点头。
“等等！”明诚又叫住她。
他俯过身子，一只手握住她开车门的手，一只手撑在她的座椅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车厢里是醉人的窒息。
“叩叩叩。”突然一个人影映在车帘上，“阿诚哥，你们怎么还不下车？”阿香的声音。
明诚最终还是没有吻上去。
于曼丽落荒而逃。
明诚觉得自己终于也学会了这套，不知为什么有点难过。
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开门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陈老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