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朝关

2、两个选择

　　（四）

　　孙小姐在遗书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然后堂而皇之地把它压在了客厅的花瓶下。

　　花瓶里插着她制作的勿忘我和水晶草的干花束。

　　孙小姐从杂货间里费力地拖出一卷陈旧的厚塑料布，用裁纸刀割下合适的面积，铺在了卫生间的各个角落，只在下水道口留下了一个小洞。

　　她预估着分尸所需的时间。

　　如果想要做的隐秘一点，她最好把尸体分成许多个小块，然后用黑色袋子扎起来，散到城市的无数个垃圾桶里。

　　但是她不需要啊。

　　她甚至想过杀了她后就报警自首。可是这太便宜她了，想起她那张矫揉造作的脸她的心里就会爬满怨毒，恨意随着血液盘踞四方。

　　（五）

　　“叮铃——”

　　是某人打来的视频电话。

　　孙小姐匆匆忙忙放下手中的刀，脱下外面套着的围裙，对着镜子确认脸上身上没有血迹才回到卧室，佯装镇定地接了电话。

　　对方正是孙小姐在外出差的男友，我们姑且称他吕先生。

　　“我明天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孙小姐对着手机笑得天真。

　　两人闲话良久，聊得无外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偏偏两人又都一副温柔模样，没有一丝不耐，瞧着不像情侣，倒像都想从对方口里套出点什么。

　　最标准不过的客套样板。

　　“你……裙子边好像沾了脏？”吕先生斟酌片刻，还是开了口。

　　他早就看见了，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更像是血溅到衣服上干了后凝成的黑红色。

　　他在试探。

　　“啊？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孙小姐茫然从床上站起来，扭着腰看自己的裙子，却不小心碰掉了边上放着的手机。

　　吕先生在那一瞬看到了床下那人的惨白面孔。

　　孙小姐迅速把手机勾了上来，面上不显，仍是一副娇憨样子：“还好没摔坏，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吕先生现在有两个选择——告诉她或者装作没看到。

　　可事实上他只有一个选择，他知道孙小姐绝对是故意的，他要赌一把。

　　他表情惊恐地望着孙小姐，手上还比比划划动作慌乱。

　　孙小姐装作没看懂的样子，问怎么了。

　　却见吕先生吸了口气，强作无事：“没事，就是……现在也挺晚的了，你早点休息。”

　　然后迅速挂了电话，给她打字：“你床下有个人！”

　　“是个女人！”

　　“我没看清，你赶快报警喊人来！”

　　孙小姐冷笑着，指尖却打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人？”

　　“你没骗我？”

　　“是真的，快报警！”

　　“好的好的，那”

　　只发了半句，不管对面的吕先生发了什么，她都不再回话了。

　　（六）

　　她放下手机，嗤笑一声，把手边的女人的身体拖向卫生间。

　　（七）

　　吕先生放下手机，不再管对方的自导自演。

　　他点了支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疯女人居然真的要杀了她！

　　她故意丢下手机，是为了警告他？还是暗示下一个就是自己？

　　但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想着床下那人睁着的带着恨意的眼睛，放肆地笑着。

　　他有两个选择——告诉她床下的人还活着或者装作没看到那双睁着的眼睛。

　　他选择了后者。

　　其实他已经提醒她了不是吗？孙小姐还是太自大了，他吐出口烟，发出一声刻意的叹息。

　　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他把烟灰抖到桌上，这样那些该死的事情就不会缠上他了。

　　（八）

　　韩小姐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裁纸刀捅进了孙小姐的身体。

　　随后捂着还在流血的腹部，踉踉跄跄向后倒去。

　　她的意识随着血液渐渐消逝，她笑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想着，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