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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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沾满泥土和难以辨别对肮脏事物的鞋子，突兀而巧妙的混杂再来往洁净的鞋群之中。依照鞋型来判断，勉强可以将其认知为商务皮鞋。只是穿着者如此邋遢，便显得它像踩在泔水里的拖鞋。
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偶尔也会有人投之以另类的目光。比如，就在刚刚的……这双遍布污浊的眼球转了转，一只蜣螂在泥土中改变了位置。
肮脏的眼球表面倒映出年轻女子的模样，如此美好而诱惑的。大眼，高鼻，红唇，洋溢着青春的皓净白齿。他的目光像狗皮膏药一样，像蛆虫一样蠕动在女人稚嫩的面庞上，使得对方露出厌恶而惊恐的神态。
眼球注视着那个雌性的生命体，迫使她离时匆忙。承载视觉的□□移动着，身贴街道的边缘行动。这样一来，他就在游离人潮的地方，不被一切所约束。身边是一排又一排玻璃的橱窗，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他像是找到了新的花样，开始对着窗中自己音乐的身影微笑：
那是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人。
西装陈旧却并不肮脏。每一寸地方都用熨斗抚平了，该缝补的地方针脚密布，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那是一张神情温和的脸。
中年的沟壑横亘在满脸的笑容之中，无形间加深了干涸已久的泪沟。他对自己笑了笑，露出了泛黄溃烂的牙齿，唇肉内黏连着酸臭的丝。
这个男人名叫橘川旬人，在七月的第十天出生，所以赐名旬人。只看上半身的话怎么看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生活拮据的上班族。拿着底层的工资，过食物链底端稍微好一点的生活。现在谁都和他很像，谁也都和他不像。因为他的眼睛比大多数人都明亮，但是那种浑浊的明亮。正因为明亮，所以才能够让人更直白的看清楚他的糟糕透顶。
皲裂的嘴唇顺由着酸胀口气从舌苔里发酵出来，不断开合着一些喋喋不休又很能够令人感到不适的言语。就如同一个诅咒，被拧上发条，匹诺曹在八音盒发台上僵硬的抬起下巴磕出言语。这时如果有人抬头，就能够看到一个低头嘟囔的人将脸几乎贴在橱窗上，眼球里都是浓黄和塑料般的血丝。如果在靠近些，也就能听到他正低低地，不断重复着：
「去哪里了？」
「到底到哪里去了？」
「被找到的话我要打断你的腿，花」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
“！”后颈有如被刺了一阵，低着头食用餐点的少女猛然抬起头。“怎么了？”对坐同伴察觉异样，压低了声音问到。语末，不忘瞥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女孩。
七汐没有马上回答秋的话。
她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店门看去。门好像在刚才被打开过，仍在颤抖的门缝掀起轻气，揽客风铃轻摇作响。
错觉么？她皱眉又舒开，回首对早川秋说到：“我觉得我们该走了。”
“嗯。”
“呃……好像有人来了。”虽然秋答应了，但是折中七汐还是想多嘴一句补上理由。
至于具体是指谁来，她相信早川秋能够理解。实际上，真正促使她说出这样提议的，并非方才本能察觉的异动。而是一种无可描述的，大底是和直觉一样的东西。这让她感觉到非常的不适。对同伴有绝对的信任，但同时需要对当前状况审时度势。秋在结束对话之后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这个位置相对较偏，属于靠窗列中央。踩着基本没有人落座的时间点，上班族和学生党各有事做。
从远处，遥遥飘来来前台迎客的声音。甜美女声带着彬彬礼法微笑道：“欢迎您的光临。”的确是有人来了，但是具体怎么样他听不太清。总之，不管是谁……他瞥了眼橘川花面前的盘子，差不多已经吃完了。检查完一切，秋对着七汐点了点头。
得到同伴的肯定，她也开始行动。有一只手伸到了橘川花的面前，小女孩抬起头看见了请她吃饭的大姐姐露出了笑容。“花？”大姐姐很轻快地喊她，像是要通知一件令人感到快乐的事情。橘川花放下刀叉，有些恋恋不舍“要走了吗？”她问到。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七汐点了点头，“对哦，我们带你去找警察叔叔。”早川秋一面起身，一面抽出了一张餐巾纸叠好放在花的桌前。花擦了擦吃的像花猫一样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花，终于找到你了。”
突然间，一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七汐发现橘川花的表情为之一僵。瞬间辨别出男人身份的她，一把将橘川花扯到自己怀里。
“谁啊你？”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疼痛与恐惧，让橘川花的嘴唇本能开始哆嗦，十分颤抖的声音从怀里抱着的人口中跑出，她听见她说：
“爸……爸爸……”
男人如得鸡毛令，摊开手依旧一副慈爱笑貌：
“我是花的父亲。”
这个人面狗心的东西。折中七汐眯起眼，和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中年人对峙起来。然，天神在举头三寸低眉探看。黑暗幕影之下，审讯灯照白敌我两方的脸。天平横架在两人间，一方高抬一方沉底。
……
走在路上，狠狠踢着石子泄愤的折中七汐，像一头肉骨头被人夺走的狗，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噜声。偶尔也会有崩裂的石头碎砸到过往街头rapper的脑袋上，气势汹汹的人见到那张死人脸也就偃旗息鼓了。终于还是早川秋看不下去了，一一只手犹豫着摁在对方脑袋上，“没办法，那是对方的亲生父亲。再大庭广众下，我们不能闹大。”
折中七汐嘟着嘴默不作声，她知道早川秋说的是什么，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橘川花还是被带走了，这里不能随便的杀人。如果是闹大了，舆论是把双刃剑。万一没有成功，橘川花在被带回家后迎接的会是更惨无人道的殴打。她没有办法忘记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好像在控诉她，喊她骗子。
反正寻找契约恶魔这件事，今天得先搁一搁了。就这祖宗，估计一整天都得翘着一张嘴满脸写着“不高兴，别惹我”。见折中七汐这幅态度，早川秋也打算把手抽回。
手掌刚离半寸，就再也无法抬起分毫。手腕上多出柔软的触感，某个变扭小孩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扯住了。折中七汐噘着嘴，带着早川秋的手让它回到自己的脑袋上去。沿途不断嘟囔着“人类就是很垃圾。顾及这顾及那的！”
“是是。”他附和。
“真的烦死了！为什么不能和恶魔一样直接砍了算了啊！”
“是是。”
“……你只会「是是」吗？”
早川秋从善如流：“对对。”
毫无营养含量的对话，总是被人修饰为别有用心的。虽然语调依旧轻快，喧嚷着：“我晚上要吃韩式鸡爪年糕。”的折中七汐，眼里还是装着没有消灭的气焰。早川秋走在边上，双手插兜所以并排。有了上回的教训，用手指抵住手机翻盖的外壳能够令人安心些。
让她自己想开好了。他如此想着，敷衍了事地闷响。现在的早川秋，只是为橘川的命运感到一丝怜悯。他觉得她还是幸运的，在这个年代，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当然，他没想到的是在日后菜懂得的道理，居然不久后便会被实践——一旦沾染到不幸的人，就很少会被运气所眷顾。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