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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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过阳光明媚的海滩，也去过深冷黑暗的水底。
我在水中漂泊，记不清时间的流逝，也许几十年过去了吧，我甚至都记不清最初的那个房间了。
我终于看到了世界，却也忘却了归途。
我还能想起放我出来的少年红褐色的发，他的面孔和名字却都模糊不清。
有天我随泰晤士河流经伦敦，从穿着西装的议员身旁一直流到贫民挣扎求生的地方。
据说英国有钱人以坐汽船游览伦敦的泰晤士河为时尚。
河中有许多巨大的蒸汽轮船，正发出呛人的浓烟，岸边工厂排放的污水，使河水变得浑浊不堪。
那些衣着鲜丽的“上流人”，倚坐在船头，有些女士还撑着黑色雨伞，也不知道是在遮什么。
他们的神色颇为满足。
真是奇怪的癖好。
至少我是一点也不想待在这条河里了，只想快点找个水质清澈的地方。
我注意到一个女人，她衣衫破旧，大着肚子跌跌撞撞走到河边。
我竟隐隐觉得她亲切，不由自主游到近旁。
她哭着看向水面，神色绝望中有种痴狂，似是准备跳下来。
吓得我在水中凝出脸来，用的是记忆中那个十四岁女孩的脸。
“不要想不开呀。”
她一惊，手中的挂坠盒掉了下来，因为水中的我接近固态，竟是浮在水面。
她捡起挂坠盒，逃开了。
我在水中一个哆嗦，十分迷惑，还有人类敢用手碰我吗，那个挂坠盒想来很重要了。
我从水中跃出，躲入她的影子里。
闻到了浓郁的腐朽味道。
她快死了。
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我有些悲伤，好像忘掉的东西而落泪。
“斯莱特林……”
奇怪，想不起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有个很奇特地想法。
如果趁她不注意躲进她的肚子里，是不是就可以看看那个胎儿长什么样？
……
真正想自杀的人是很难被吓退的。
梅洛普衣衫破旧，无法进入有高度的大楼——那些“体面人”待的地方，再次找不到饭吃以后，她换了条河。
可她依然活着。
莎德——是的，我叫莎德——在梅洛普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用偷来的钱找人做了个急救工作。
幸运的是，那个胎儿的生命很顽强，并没有因此夭折。
只是梅洛普昏迷时说的一句话让莎德有些愧疚。
“我不想……让他也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可是，莎德想看看他。
是的，莎德知道自己很任性，还无理取闹，但它就是想看看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它让梅洛普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全不在乎幻化出来的黑色长裙沾上水迹与污渍。
莎德的眼睛一时显出了非人的透明，它细细端详着梅洛普憔悴的面容。
她的头发枯黄，脸庞消瘦，算不上美丽。
但莎德毫不在意，她如同对待美貌的情人一般慢慢抚摸着梅洛普的面庞，似乎想要回忆什么，铭记什么。
最后，莎德对她附耳呢喃：
“我们的命运必定是有联系的，毕竟你是那样使我着迷。”
耳尖的医生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变态离开了临时提供的房间。
“这位小姐出手可真阔绰。”
……
梅洛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穷医生，他见她醒了，便赶她出去，顺带感慨这年头还有这么好心的小姐，随便救一个怀孕的流浪者，还愿意给出大额的英镑。
梅洛普有些茫然，她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还活着啊……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想死呢。
那位救下她的小姐甚至还留下了一些面包，医生定然昧下了一部分，即使如此，也足够她活一段时间了。
“汤姆……你真狠心。但这终究是我的过错。”
她这样呓语着，再次走上了街道。
梅洛普突然对生活有了那么一丁点希望。
她想，孩子是无罪的，不管他是否愿意面对这个世界，做母亲的总要尽力给予孩子这个机会。
……
“我本该藏好它们的。”
梅洛普麻木的眼睛里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她拿出了自己破旧的魔杖。
她找不到住处，在某个墙角缩成一团时，几个流浪儿抢劫了她。
面包的香味逃不过他们狗一样的鼻子。
家族的荣耀，此时甚至没有一块面包重要。
这样想着，梅洛普握紧了胸前的挂坠盒。
就当是为了她的孩子，她愿意再次进入那个世界。
轻敲三下，砖墙跳动着移开，露出了后面奇特的小巷。
梅洛普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
莎德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虽然她一直飘在水里，偶尔才会上岸，不是特别熟悉人类社会的习惯，这个词还是自然而然冒了出来。
她先是安顿好梅洛普，然后用钱（偷来的）打点了医师，装作已经离开，然后没有继续做人，从影子里爬进了房间。
莎德，像个变态一样从嘴部跳进了梅洛普的胃里。
你说卫生问题？谢邀，魔法类生物，防尘防破损。
它伪装成水分，溜到了那个胎儿附近，却悲哀地发现还隔了一层子宫。
莎德沉默半晌，顺胎盘进入了子宫。
[虽然这没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许正常人不该这么做？]
它放任自己被当做养分吸收掉了。
已经初具自我的魔法生物，再度回归了一段生命迹象略有活跃的记忆。
梅洛普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更加深邃了，与被雾气笼罩的太阳无关。
……
斯莱特林的传家之宝并没有卖出去多少钱。
梅洛普却不敢与博金·博克讨价还价。
她魔力低微，也没有上过学，只求换点钱再撑一段时间，能活着离开翻倒巷就赞美梅林了。
冬夜越来越冷了。
梅洛普拉起自己破旧的衣服，试图增加一点温度。
孤儿院……听说普通人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孤儿院的地方，愿意收留失去父母的孩子。
“不管怎样，一定比留在我身边好。”
梅洛普虚弱的身影很快被风雪吞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