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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斋夸夸群,元仲辛已退出群聊 ...

  •   裴景第一次单独出任务是在夏天,细雨绵绵,蝉鸣躁动。

      陆掌院交给她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点,城南东院的一座宅子,是大辽暗兵的一个据点,据陆掌院得到的消息,有大宋边防的地形图就藏匿在这宅子里,连在何处藏匿都已经标注出来了,裴景要做的就是将这边防图取出来。

      等同于一场考试,连标准答案都给出来了。

      裴景斗志满满,在陆掌院充满关怀,七斋众人满目担忧的神色下策马扬长而去。

      三日已过,日头正烈。

      衙内恹恹的趴在桌上,面前摊着半开的书,他这几日清汤寡水,嘴里一点味道也无:“啊!小景什么时候回来啊!五斋的师姐做饭也忒难吃了,整个秘阁就属小景手艺最好了。”

      啪的一声,赵简持书敲了一下衙内的头:“下个月大考,你之前已经是七斋倒数第一,现在要做秘阁倒数第一?你论语这些到底背会了没?”

      考试是韦衙内的命门,赵简一提他就没脾气了,恨恨的翻开书看了半柱香,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幽怨的说:“我不也是担心小景嘛,要不我们去找找她吧,都三天了,不会出事了吧。”

      一旁的王宽正在温书,听韦衙内这般说,他掀书的手一顿,也不知怎了,从前耳熟能详的字句眼下竟模糊起来,他抬眼望向窗外,蝉鸣阵阵,惹人心绪烦扰。

      元仲辛刚找老贼喝完酒,踏入书房听见此言,知韦衙内一半真心一半想找机会偷溜出去玩,毫不留情的戳穿:“有薛映跟着,小景不会有事的。”

      韦衙内嗷嗷直唤:“斋长你偏心!元仲辛为什么能跑出去喝酒,我就要在这边看书!!你瞧瞧这一身酒气,这喝的不少吧。”

      元仲辛挑眉一笑:“不多,不多,几盅而已。”

      这欠扁的样子,让韦衙内心火蹭蹭的往上冒,想上前打上一架,然碰到元仲辛的眼神就恹了,罢了,谁让他打不过元仲辛呢,他认怂!

      韦衙内哼了一声,趴在桌上,将书盖在头上,不愿搭理他们。

      赵简看的好笑:“你要是也把这些背下,我也不约束你,你怎么好的不学要学坏的,看看王宽,次次考第一,不也在温书吗?”

      被赵简提到,王宽不置可否,合上书轻言道:“城南并不远,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薛映疾步破门而入,他一身黑衣,衣服有烧毁的痕迹,一张脸被熏得漆黑,看不出神色。

      他这是刚从火场出来?赵简一行人震惊的看着薛映拿着茶壶猛灌水,王宽见他身后无人,沉声问道:“小景呢?”

      薛映解了渴回话道:“我脚程快,小景在身后,一会就到。”

      说罢转身离去,韦衙内喊住他:“你去哪啊?”

      薛映扔下一句换衣服便离开了,也不知这三日经历了什么,声音有些沉闷。

      衙内嘟嚷着:“这家伙怎么怪怪的?不过小景回来了,本衙内终于不用吃青菜豆腐白汤了。”

      赵简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也不知小景任务完成没有。”说着便倒了杯干净的茶水,刚刚薛映渴成这样,小景应差不多吧,想着又去厨房找了一些小景爱吃的糕点来。

      王宽本合书准备离去,此时却收回了步伐,安然坐下。

      小景回来,第一处便是来这儿。

      等赵简准备好茶水,糕点。不多时,裴景就回来了。

      如赵简猜测的那样,一回来便灌了好几杯水。

      王宽不动声色的扫着小景,衣物完好,除了神色疲惫,倒是没有薛映狼狈。

      王宽这才放心,敛下神色。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赵简待小景缓过神,问道。

      小景神色不安,陆掌院第一次安排她单独出任务,她真的很想很想完成好,可是边防图她没拿到,她一把火将那屋子烧的干净,她也不知这样算不算完成,会不会挨掌院的训。

      “我.......我没拿到边防图。”小景脖子一嗦,下意识的看向王宽,却见王宽温润如水的目光也正看着她,便生了一些勇气:“不过边防图,辽人也不会有了。”

      她说的没头没脑的,然除了心思单纯的衙内,其余三人联想到薛映的模样,已然有了猜测。

      元仲辛炸舌道:“你将它毁了啊?如何…毁的?”

      元仲辛有心试探,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那宅子根本不是什么大辽暗兵的据点,而是陆观年私下的一处宅子,无非是为了锻炼小景,才拿出来用的。

      所谓任务其实也是一场戏。

      若陆掌院知晓他那宅子被小景一把火烧了,该是何等的心疼啊,其后果,连元仲辛都不敢想。

      他试图从小景口中听出不一样的答案,垂死挣扎。

      裴景绕着自己腰间的衣带,垂着首,她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低声道:“宅子里的人,武功都比我高,我在外面蹲了两天,也没找到机会进去,后来我扮成厨娘,才得以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那间屋子,可是那屋里有好多相似的图,我拿不准是那一张,又听外面有守夜人的脚步声,情急之下就放了火,从窗外逃走了。”

      裴景越说声音越轻,隐约还带着哭腔。

      元仲辛一合计,便明白了前因后果,陆观年那老狐狸出了个题中题,想考考小景能不能找到那副真的边防图,结果可倒好,小姑娘拿不准那一副是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烧了,啧,也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景说完便不见他们开口,越发自责,觉得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却听王宽温和带着劝慰的声音:“釜底抽薪,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小景做的很好了。”

      裴景猛的抬头,看见王宽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眼眸轻亮,似还带着笑意:“王大哥?”

      “是啊,小景已经很棒了,这任务应当是完成了。”赵简也在一旁说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人畜无害韦衙内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察觉到小景情绪低落,便凑上前捧着鬼脸逗她开心。

      小景这才展露笑颜,又想到王宽的话,心跳快了几分,刚刚王大哥是夸她了吧。

      元仲辛倚在门前,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宽:“他们也就罢了,王宽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釜底抽薪?这也算做的很好了?”

      王宽微挑眉,一本正经的回话:“自然是真的。”

      元仲辛被噎了一下,好一个王宽,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若是他,他有千百种方法兵不血刃,神鬼不觉完成任务,何至于此?

      赵简瞪了元仲辛一眼:“不许欺负小景。”

      元仲辛耸耸肩,用手比了个封口的姿势,表示自己不说话。

      裴景心情转好,也不在意元仲辛说什么,只笑着站起身来:“快午时了,我去做饭,吃完饭还要去跟掌院回话呢。”

      说着便要走,王宽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原就离她极近,这一拉又近了几分,呼吸相错。

      小景懵懂的眼睛一下就撞到了他心里。

      他有些慌的松开手,定神道:“吃饭不急,回话也不忙,你眼底乌青,一定是几宿没合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宽的话一点一点的安抚着小景,她舒心听着他安排着,只觉得有王大哥在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自在的。

      赵简一挥手豪迈道:“做饭我来,小景你就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裴景被她逗笑了,眉眼弯弯:“赵姐姐,你会吗?”

      赵简手指了指元仲辛他们:“我若不会,还有他们呢,你就放心吧。”

      韦衙内往后退了退,心道让本衙内做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然后就在赵简武力挟持下,被拎到了小厨房烧柴火。

      薛映换好衣服在院里劈柴,而王宽拦了元仲辛在角落里说话。

      王宽负手而立,站的端正,言道:“你方才说的不对。”

      元仲辛漫不经心,嗤笑了一声:“我哪里不对?像你们这样哄着骗着就对了?小景不可能一辈子当雏鸟,她总要自己学会飞的。”

      王宽弯唇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同样也知道小景和我们不一样,她虽然不够聪明,但绝不蠢笨,她有自己的机警,只是和我们不一样罢,你不能用对我,对赵简的要求去对待她,这样不公平。毕竟,世上多的是普通平凡之人,又能用几人能有惊世之才。”

      元仲辛掀了掀眼皮,乐了:“你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呗,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只是秘阁是什么地方?第七斋又是什么地方?是吃人的江湖,是处处有危机的朝堂,小景若是普通女子,自然可以平安无忧的过一生,但她进了第七斋,就必须要学会谋划,求生,自保。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她只有成长才能安然。”

      王宽嘴角始终噙着笑,语气中带着笃定回道:“那也需要历练,也不是一次就成的,就此次任务当是及格了。再者说,小景跟着我们出任务,可从没拖过后腿。她只是有些事不大明白,我会慢慢教她的。”

      王宽这话倒是真的,只是他知道王宽热心,可这也太过热心了吧,他狐疑的看向王宽:“你今日也太奇怪了,你自己这样想便罢了,干嘛非要我认同你啊,虽然说的有点道理吧。”

      王宽又是一笑:“可是你已经认同我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斟酌道:“我知你嘴硬心软,也明白你今日所言是为了小景好,只是小景心思单纯,你若常说这些话,她听进心里,会伤心的。”

      说完不等元仲辛反应,便去了厨房打下手,做饭他是不会的,但洗菜应当还能凑活吧。

      元仲辛愣愣的在原地呆了好一会,还是觉得今日的王宽不仅奇怪,还很诡异,压根不像他认识的王宽,王宽对其他人可没这般越界。

      只是王宽平日里太过正直,元仲辛考量他也不会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便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容他想太多,赵简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是真的不食烟火,一顿饭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元仲辛进厨房时,王宽还泰山不倒的在洗菜,赵简锅里的菜已经糊了还在翻炒,衙内仍往里塞柴火,整个屋子烟火缭绕。

      元仲辛脑壳突突的疼,大喊了一声停,让他们排排站,然后开始收拾厨房。

      “不是,你们真的挺能耐的,我要不来这屋子就要着了,一个两个挺能招火的,我看别叫第七斋了,改名叫火斋吧。”

      没心没肺的衙内听不出元仲辛话里的嘲讽,还举手赞同:“火斋好,这名字霸气。”

      赵简一个抹布甩过去,盖在了韦衙内的脸上,也成功让他闭了嘴。

      然后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元仲辛:“那现在怎么办呀,我可是答应了小景的。”

      元仲辛最见不得赵简这样,一见什么火气就没了,却还佯装板着脸:“什么怎么办啊?我来做,你们给我打下手。”

      王宽在一旁,以拳抵唇轻笑,元仲辛撇了他一眼:“笑什么?你菜洗干净了吗?”

      王宽探头看向他刚洗完的菜,一本正经无辜道:“洗的挺干净的啊。”

      元仲辛无语凝咽:“你们真是我大爷!”

      一顿饭,吵吵闹闹中,在元仲辛手下化腐朽为神奇,居然真做成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食。

      赵简不掩赞叹道:“元仲辛,你有两下子啊。”

      元仲辛微微清了清嗓子,眼尾上挑:“端出去,喊小景出来吃饭吧。”

      而此时小景刚刚睡醒,被赵简唤来吃饭。

      六人坐在饭桌前,小景吃了第一筷,眼睛顿时放光了:“赵姐姐,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好,真的很好吃。”

      其他人纷纷动筷,赵简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做的那一桌早就毁了,这是你元大哥做的。”

      小景鼓着腮帮子,将饭菜咽下,夸赞道:“元大哥好厉害。”

      元仲辛懒懒道:“我自幼贫寒,吃饭只能自己动手,不过自打来了第七斋,被小景养的有些手生了。”

      小景弯眼笑,笑的明媚:“元大哥以后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做给你吃啊。”

      元仲辛一向厚脸皮,听小姑娘这样说,难得的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也不能总让你忙活。”

      裴景吃完饭,便准备去跟陆掌院回话,她婉拒了赵姐姐要跟她一起去的请求,她想无论好坏,总要学着自己去面对的。

      她给自己鼓气,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才踏进了陆掌院的屋子。

      已是黄昏时分,光线暗沉,陆掌院屋里只掌了几盏灯,烛光明灭,映着陆观年哀怨的脸上,有些凄惨。

      裴景离掌院远,只见他案首放了一张东西,她看不清,只能瞧见陆掌院对着这东西长叹短吁。

      裴景怯生生的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于陆掌院听,陆观年又是一叹,本来是对着东西叹气,现下是看着小景叹气。

      大概是叹了百余回气,小景从之前的忐忑演变成不解,眨巴着眼晴看着陆掌院。

      陆掌院也不说她任务有没有成功,只一个劲的叹气。

      过了一会,便挥手让她离去了。

      小景忙行了礼,离开了屋子。

      甫一走出院门,外面清凉如水,已是夜深。

      银色镀着月光,映着廊下少年清冷如玉的眉眼。

      郎艳独绝,其世无双。

      裴景一直知道王大哥相貌极佳,光他来了第七斋,就有不少的师姐向她打听。

      可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让裴景觉得王宽是这样让人动心。

      她无法动弹,只定定看着她的少年郎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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