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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道长,本座暴露了? ...

  •   陆韫来峰中已逾一月。
      每日与谢怀素同修同食平旦起人定歇,长此以往,陆韫还是觉出几分诡异。
      比如每日日昃鲤鱼跃水,日入林木簌簌,人定刮风隅中落雨,只有夜半长天明净无云,别峰鸣蝉渺远安宁,偶尔落雨一两点,蛙鸣三四声,总不相似。
      实实诡异。
      只是峰内八十一道禁制,陆韫不敢去探。
      左右也不影响修炼,陆韫也就随他去了。
      但有一事可确定,这些异常气候必定是源于谢怀素。
      陆韫修为练气中期,大概今晚就可拓宽经脉达到原先身体的水准,寻个地方广引天地灵气,不出意外再过几日,冲破桎梏,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魔君陆韫陆君平。
      至于谢怀素…
      谢怀素能收沈弘微为徒也想是出于补偿,当日一句承诺,有人就借着贪念断了一镇无辜性命,谢怀素救人不及,元凶已死,再无线索。虽不是谢怀素杀人,却也的的确确与他有关,因此陡然生愧,待沈弘微好了些,只可惜陆韫不是沈弘微,一番心意付之东流,也是常事。
      毕竟谢怀素关了他三百年,阳光几缕,化不得三尺坚冰。
      陆韫瞥了一眼窗外,许是人定才不久,林木簌簌夹着竹叶当风,窗外烛火辉煌的也辨不出时辰,陆韫呼出一口浊气,轻移步阖了窗子,盘膝坐在草席之上。
      今日需受不得半分惊扰,陆韫暗想着,给屋内又加了个灵力屏障,如此谢怀素就算得知屋内有异,也只当他突破瓶颈,不敢轻易来见。
      凝神屏息,缓缓将灵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待到再运行是骤然将灵气压缩成灵流向经脉中撞去。
      “唔嗯…”陆韫继续强行推动着灵流,伏在草席上咬牙硬撑,双手十指嵌入发间。
      陆韫之所以敢强行冲开经脉,无非仗着两桩事。
      一是洞虚修士神识强悍,陆韫有八分把握可以忍得痛楚,强拓经脉。
      二是这具壳子并无特别称心之处,万分无奈那就弃了肉身,反正陆韫修为悉数封存于神识中,若是今晚过后沈弘微未死,待到陆韫逃出的消息传到谢怀素耳朵里,自己早已藏身于广袤天地,虽说渡劫修士有通天彻地移山填海之能,亦不可寻得他丝毫踪迹,若是沈弘微没撑住死了,终了天下人感叹一声那沈家子福薄,受不住玄微子徒儿之名。到时寻个更好的壳子修炼几年,和如今举动不过殊途同归,本质不变,依旧呼风唤雨,云合景从,他三百余年都挺过了,何苦纠结于那怕跌入埃尘的又几年?
      所以陆韫敢赌。
      但是陆韫很快发现,自己赌错了。
      一个大周天运行已过,四肢百骸依旧疼痛难忍,全身经脉似是要爆开似的,身边关山长剑嗡鸣作响,似是窥见邪祟之物一般欲斩而于后快。
      陆韫本就痛的心神恍惚,猛然一瞥关山,眉心一跳,灵台清明了几分,此时内窥,只见神识紧紧缠绕在这副壳子中不得脱身,经脉处灵气魔气混杂,楚河汉界,剑拔弩张。
      陆韫一霎时就明白发生了何等事。
      运用此法经脉拓宽是必然,只是原有灵力一番折腾本就不足,经脉便从外吸取灵力来填补自身灵力。
      但经脉可承装两类事物,一是灵气,二就是魔气,两者在修真界看来是天各一方水火不容,对于经脉则是一视同仁。
      就好比一池清凌凌的泉水,若是水深池浅自是无话可说,若是水浅池深,甭管挨着的是深是浅是咸是淡,只要可以用来填池,怕是没有那么多的挑剔。
      而陆韫身为魔君修为尚未解封,只是随着经脉拓宽散逸出了一点,本该游出体外随风飘逝,哪知道竟是被汲取灵力的经脉裹回了丹田。
      经脉中的痛感愈演愈烈,就当陆韫以为在撑不住的时候疼痛突然山崩一样垮塌下去,
      陆韫逃似的冲出了屋子。
      此时轻松绝非意外,只是灵气压制下魔气裹在了灵气内部,过些时辰只怕还是要催断经脉,陆韫当即就会被锁在这副壳子里,生平在不得近武学半步。
      现在尚有一计,去寻谢怀素,去向他诉自己困于心魔求两枚清心丹,再花些时间把魔气一丝丝剔出经脉,还可活命,只是以后没准儿都顶着这副壳子,有点儿委屈。
      两人竹舍不过几步距离,歪歪趔趔走了会儿,总是到了。
      陆韫伸手推门,虚掩着,一推既开。
      入眼的却不是谢怀素,而是一片浓郁灵力结成的金光,内里半片衣角都不见。
      陆韫一咬牙,在金光外缘翻了个遍,终于在一片恍惚中摸到两瓶丹药,开盖闻香,一仰脖倒进嘴里,就地盘膝修炼起来。
      倒不是陆韫防备心差,只是这次疼痛蔓延至丹田,若是在不尽快,怕是会变成个碌碌终生的一个病秧子。再说谢怀素那金光分明就是不让人进出的灵力屏障,除了谢怀素任是谁都开不得,而设立如此厚重的屏障,却对他不设防,想是也可以护他一护,哪怕单单排除外力干扰一条,对他也是极好的。
      就这么调息两个时辰左右,许是平息了魔气,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起来,陆韫本就带着几分倦怠,瞥了一眼浓郁金光,枕着单臂便侧身睡了过去。
      再醒已是鸡鸣时分,陆韫眯着双眼打量了一下窗外日出几分,转头见谢怀素盘膝入定,翻身继续睡去。
      谢怀素起得也忒早…
      陆韫打了个激灵,几乎是一瞬间被吓醒,转头见鬼似的盯着谢怀素,双手微微颤抖。
      他为什么能看见谢怀素?!
      陆韫环顾周遭,金光消失殆尽,内窥,已是筑基期大圆满。
      完了。陆韫脑中一片空白。
      谢怀素这哪是起得早,他是昨晚就开始入定修炼,因此在身畔设下金光禁制,谁知他设下的禁制堪比峰内八十一道,灵气极为充裕,陆韫旧时为魔也结过几个禁制,层层透光宣纸薄厚,触之荡漾如水波,好玩儿得很。
      但每一层都可抵挡元婴一击,不可谓不强悍。
      可这谢怀素密密匝匝设了几十层,是得有多不放心仇家来寻。
      不,重点还不在这,自己夜半三更闯进了人家修炼的地盘,吸了人家的灵气屏障无异于将对方暴露在危险之下,在修真界按小了说是赔礼道歉,按大了说那就是生死一战。
      转念一想,自己身为谢怀素徒儿倒不至于生死一战,只是一个炼气期的经脉是怎么吸取渡劫期修士的灵力屏障的,这是个天大的问题。
      陆韫觉得自己今日必死。
      就算不死也保不齐被发现身份关到无人境里再来个三百年。
      想到这儿,陆韫无意识的去瞟一眼谢怀素。
      谢怀素入定是并未佩上白绫,此时羽睫轻颤,竟是睁开了双眼,向陆韫那边望过去。
      陆韫知他目不见物,神识探到才是能觉出一二,试探着开口清亮的叫了声师尊。
      谢怀素没搭理他,下竹榻站起身来,神识以自身为圆心铺开,溢出竹舍时有些惊讶似的微微蹙眉,下一秒渡劫修士威压骤然释放,广约数千里,并无对象,因此比集中于一点散漫的多。
      饶是如此陆韫也是承受不住,身形一晃险些跪了下去。
      “陆韫。”
      谢怀素平日里温润和缓的声线不知是何缘故有些低沉,陆韫瞳仁骤缩仰头去看,只见一身素白的修士偏头瞧准了他。
      陆韫如遭雷殛,心知身份暴露,逃跑无用,勉强端着魔君的架子立在谢怀素面前不发一语。
      “魔君数日以来屠我修士,欺我宗门,杀人百万,天理难容。怀素虽三尺微命,敢申大义于天下,扬正义于宇内,今与魔君一战…请赐教。”
      陆韫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暗松一口气。
      这词,跟第一次仙魔大战时一模一样啊。
      敢情这人入定时是逢了心魔,难以突破,故而修为了无寸进,再加之这心魔实在凶残,谢怀素怕自己控制不住炸平无极峰才在这竹舍内设下禁制,像是防仇家,实是怕伤了旁人。
      自己心魔缠身修为滞塞仍旧想着旁人,竟然还瞒下了天下人,陆韫也不知该说他仁爱还是该说他愚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道长,本座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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