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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赭红坦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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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我的父亲,我要将自己献给上帝。”
“冷海水上泛,鱼儿会洄流,我是掉队不愿见到阳光的带鱼,我不愿,阴翳的深海才是我的家...”青屿用力拽过周郁,沾满血迹的背心裹挟周郁瘦小的童稚般的身体,“别闹了好吗。”他扭转周郁那平庸又布满雀斑的脸,长年镁光灯的照射,二十四小时几乎带妆,对周郁的皮肤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周郁脱力,她伏在青屿怀里,“雨天的新芽,烈日下的葡萄,殉情的恋人,哪个更纯粹?”她漫不经心的看着青屿的眼睛,轻轻抚摸他的脸。
“卡”赵导大声喊到,周郁感到腹部一阵痉挛,呕吐起来。“小周你怎么回事,这场重头戏情绪老是不对。”周郁无辜地看着赵导,圈内目前只有赵导这个level的导演敢直接批评周郁,青屿知道周郁有酗酒的毛病,闻着宿醉的味道强忍着拍完这一场。周郁出道起点颇高,为国师韩艺生的生女郎,后来几年发展平平,靠着不能演说的奉献获得华语电影金茉莉奖影后,目前风光无限,圈内有华语电影万物皆可周郁一说。
收工已是凌晨两点,青屿看着A组留下的伙食,软趴趴的麦当劳薯条,箱装的批发可乐,失去了食欲,伙食制片又克扣经费。周郁披着高定大衣,又瘦又小,叼着烟头,冷冷扫了青屿一眼,“什么人就配吃得什么饭。”说罢如同细脚伶仃的圆规,踩着胡萝卜底色高跟鞋嚣张离去,外面是下雨天,周郁的助理只得站在保姆车外向她汇报工作,不许上车弄脏坐垫。青屿虽为男主,却和周郁很不对付,周郁向来觉得青屿的咖位配不得和她演戏,《赭红坦途》开机以来,她不收敛太妹本性,硬在饭局上灌酒青屿,青屿嫌恶地扭头婉拒,周郁摔下酒杯,“你他妈就是不给我面子,一个男人,能上位还不是靠买屁股,装什么清高。”青屿被助理大明拉走,可周郁是得罪透了,四处在剧组给他穿小鞋,连服装组都不帮青屿清理衣物,数九寒天青屿穿着混合红糖浆油漆的老旧衬衫赤着脚在雪地里行走。
中央空调的暖风呼呼递送,房间里弥漫着冰冷的消毒剂的气味,青屿松软的家居服和长长的刘海垂下一片阴影,好不乖巧。他听着cd机,宝岛小众乐队不清晰的咬字恍惚中仿佛带着他回到同属一个地域的鹭岛,他又想到离开家去上大学的那天,爸爸不成调地哼着伍佰,亚热带海风咸湿软糯,他兴奋地看着窗外,知道自己要开始一场未知的旅程。
“雨天的新芽,烈日下的葡萄,殉情的恋人。是酷寒之地看不到的景色。”大段大段的念白,是赵平阳黑色犯罪电影的特色,青屿很喜欢这种形式氛围感十足的混合清新与暴力的意识流影像风格。此外,赵导的片子向来是要冲奖的,他不断游说经纪人推掉青春小言剧,并从无数小生中厮杀脱颖而出才得到的。他拿下《赭红坦途》,动了圈内大饼,免不了被同类小生一波黑,无视通稿,是最好的做法,可敏感如他,干脆选择断网一段时间。他打开药盒,形形色色的白色药片竟有一丝甜味,他知道,唯有演戏才是良药,抑郁焦虑反反复复自高中起就折磨着他,ADD使他集中不住注意力好好上大学,索性在出道后休学演戏。
墨绿色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屏保“元宵节快乐”青屿一怔。
青屿想起来今天是元宵,拿起手机和妈妈视频,弟弟学会了包汤圆,肉乎乎的手怼着屏幕“哥哥你看,彬彬会包汤圆”彬彬颓然低下头,“可惜没有馅料。”“没关系啊,彬彬很棒了。”妈妈依旧啰里啰嗦不着重点东叮咛西嘱咐,“东北天多冷,跟咱南方不能比,看我今儿中午还穿了薄衬衫”“宾馆有暖气,妈。”“在剧组怎么样啊,跟同事怎么样,处得来吗,你啊,打小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怕生...”青屿害怕她没完没了,忙推辞困了要休息。他伏在床上,腰上的伤未好全,助理提前铺好了地垫,青屿习惯了睡在地上,闻着淡淡的潮气和腐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想起初中时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如果谈得上是喜欢的话,去她的房间打双人游戏,狭窄的筒子楼里麻将声不断,房间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经血味和泡泡糖的甜味。
一夜梦魇不断,他恍惚间被人掐着脖子,又好像坠入深渊,梦中也有痛感,小时候外婆下垂的□□,滚落在地的白色汤圆,“你没人要啦”怒骂声嘲讽声,儿时昏暗无天日的厕所,他无助地看着下水道,被黑色的洪流裹挟入海,又在涂满恶臭话语的课桌上醒来,历史老师的拳头变成流星巨锤,一道白光闪过,穿着灰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外,“你从未认识自己。”“安叔!别走,你别走,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求求你别走。”男人径直离开。
青屿惊醒,冒出一身冷汗,他抹黑戴上眼镜,“看来要加大剂量。”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