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尾声（完） ...
-
真理
第七章──When Will We Meet Again？
（尾声）
「漂亮的小姐，我要点菜！」中午十二时，正值一间餐馆最忙碌的午市时段，一名中年男人甫坐下，看了一下餐单，便举手大喊。
「是！」被喊的年轻女侍应拿着记事簿，有礼地问：「请问要点甚么？」
在她恭恭敬敬地听过客人的吩咐后，赶忙跑往厨房时，却被人拦住了，「真理小姐，要你做这些粗重功夫，我们怎好意思啊！」说话的是一名约五十岁的黑皮肤女人，一脸和蔼可亲，语气温和。
真理马上使劲摇头，「不，我若是在这里白吃白住，才感到不好意思呢！虽然我甚么都不懂，不过这点工作倒还能应付！」真理回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又努力工作去了。
一直无休地干了近两个小时，午市时段终于结束，随着吃午饭的客人离去，真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坐下。刚到入口处的椅子想休息一下，却瞄见熟悉的脸孔，真理随即灿烂一笑，「欢迎回来，杰克！」
桑原看见真理精神十足，也报以一笑，「我回来了。你又在这里给我的父母亲帮忙，真是太感谢了！」
「别客气！今天在网球俱乐部的工作顺利吗？」真理关切地问。
「那些小孩啊……」于是桑原不禁把一个早上积累的牢骚向真理诉说，有些学网球的孩子太小，或是根本不是出于自愿学习，难免不受教，但真理却对小孩们的顽皮事迹饶感兴趣，听到好笑的地方时更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注视着真理的笑脸，桑原突然停下了叙述。
「怎么了？」真理以为自己笑得太过份，正想道歉时，桑原反而说：「很久没见真理你笑得那么开心了。早阵子在新闻报道中看见你，虽然总是挂着优雅的微笑，却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快乐的情绪。」
真理低下头沉思，原来无论过了多少时间，成长了多少，不同的都只有外在的面具，一旦到了安心的地方，内在却是完全没变。
「真理……」桑原忽然喊，他想了很久应不应该这样问，可是他还是决定说出来：「这样对你真的好吗？」眼见真理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桑原艰难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迹部不必再被家人逼婚了，可以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岩佐家得到迹部家的帮助，应该能顺利解决财政困难；幸村跟真田重逢了，相信他们会好好谈谈…..可是你呢？只身逃到这遥远的巴西，还拒绝了岩佐夫人在你生活上的一切协助，你……你有考虑过自己的幸福吗？」
真理愣住了，一时间无法说话，正于此时桑原的手机响起来。手机一接通，桑原便惊呼：「幸村？」
听到这个名字，真理的心也狂跳起来，幸村不知说了甚么，只见桑原为难地支吾以对：「真理吗……真理……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对于以前的部长，桑原仍然怀有敬畏之心，况且他向来不擅长说谎。
认命地叹一口气，真理将电话一把抢过来，「精市，我的确在这里，你不要为难杰克了吧。」顿了一下，真理续说：「为甚么会猜到我躲到这里？」
「听说所有当年立海男网部的正选都接到邀请，在正确的日子出席你的婚礼，唯一没来的是桑原。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话，那家伙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一定会赶回日本，见证你交换戒指的一刻吧？」幸村料事如神地道出理由，真理还未想到说甚么时，话筒上却突然换成真田的声音：「真理，很久不见了。」
「很久没见了，弦一郎。虽然很想亲自向世界顶级的网球员拿签名，不过看来暂时还是没有这个机会了。」真理调侃般回应。
「就算你这样让我跟幸村见面了，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能够解决，我们眼前仍然有着难以逾越的现实屏障……」真田小声地说，话里似有责备的意味，真理却噗哧一声笑了。
「真田弦一郎，在国际网坛上被称为皇帝的男人，原来也是如此不安和软弱的吗？也对呢，世界排名最高的亚裔网球员、疯靡万千日本少女的真田，对象原来是个男人，会引来多大震撼，单是想象都感到害怕呢。」真理以讽刺的口吻说。
「你……」真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是如此，并不是害怕自己的成就会被拖累，他唯一只怕会伤了幸村。
真理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定语调说：「我是无法拯救你们的，任何人也不可以。如果你会软弱的话，请去捉紧你最重视的人的手。即使一个人没法有足够力量去寻找真理，那么牵着手一起去寻找就可以了。寻找真理需要的并不是救赎，而是一双能支持自己的双手。这个道理，你们不是很久以前已经了解了吗？」
「可是，我必须回到美国进行训练，幸村也必须回到德国继续研究工作。」真田无奈地道出，他不希望幸村放弃好不容易才在网球以外寻到的另一条路，也明白幸村不会容许他放弃已奋斗多年的网球事业。结果过了这么久，他们必须分离半个地球的事实，仍是不能改变。
真理一副了然的说：「曾经，我以为世上所有事物都是对立的：不是喜欢，就是讨厌；不在一起，就是分离。但是，某一年，我却遇见了两个坚毅与温柔并重的人，才发现，原来在两件事之间，并不一定存在选择与舍弃的关系。我所认识的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难道是如此容易在抉择面前认输的人吗？」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久以后，真田才静静地开口：「我们还会再见吗，真理？」
真理笑开了，用力点头，「嗯，一定会再见的，因为“真理”是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的，不是吗？」
在机场的柜位前，真理背着旅行袋，手拿护照和机票，透过大堂的玻璃窗，远眺巴西的蓝天。无论从日本逃到巴西，还是从巴西出发到异地，她的行李都很少，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
她从没告诉别人，只有一套衣服，不管走到世界哪一个角落，她都坚持带着──那就是立海大附中的制服。她要自己永远好好记住，在立海学到的所有所有。
「真的决定了离开吗？」来给真理送行的桑原在最后一刻再次确认，即使明知真理的答案：「嗯，难得有志愿机构愿意收留我并替我保密行踪，能到第三世界国家帮助穷人治病，我这几年间学的总算没有白费，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能够真真正正抛弃岩佐这姓氏而活。看，」真理轻拨自己柔软秀发，「为了方便日后的工作，连头发也剪短了。」
真理又再把长长的秀发剪掉，不过这一次，她不再为了伤害自己，不再为了抹掉过去，而是为了她的未来。她即将前往充满医药气味的地方，但这次并非因为她无法逃离，这只是她自己选择的前路。
时间已到，真理不得不走了，桑原望着真理潇洒地挥手说再见的背影，不着痕迹地叹气。到头来，他还是无法把多年以前就想说的话说出口，像在立海毕业那天，桑原很想请真理留下来，到最后却是甚么也说不出。
可是，真理的背影越来越远了。正如真理所说，错过的每一刻都可能变成遗憾，在很多年前他已经错过了一遍，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于是桑原深吸一口气，在真理几乎要踏进禁区前叫住了她，然后立即气吁吁地跑到真理跟前。「真理，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在初中毕业那天给你的钮扣……啊，那颗钮扣是……」勇气鼓足了，但桑原摸摸光头，眼睛注视地面，结巴了好一阵子依然未能说出甚么。
话还未说完，真理忽然用右手从自己的袋中拿出一颗钮扣，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吶，杰克，我可以一直保管这颗钮扣吗？」
桑原还未回过神来，真理又说：「莲二、比吕士和雅治给我的都是假的钮扣，闻太的钮扣我转交慈郎了，现在精市和弦一郎的钮扣也已还给他们，我拥有真正的第二颗钮扣，就只有这颗了。所以，我可以一直保管它吗？」她合上放着钮扣的右手掌心，放到自己左边的心脏位置。
「你早知道……那是真的第二颗钮扣？」桑原惊异地看着真理。
「你忘了我拥有非凡“眼力”的吗？」说罢真理已开步准备再踏进禁区，在最后一刻，桑原再次大叫：「无论去到哪里，这颗钮扣永远属于你！」
真理转身露出一抹最真诚的笑容，终于挥着手离去。她突然想起桑原那天问她的问题──就算不能寻见“真理”也不要紧，此刻的她，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机程很长呢……该能好好睡一觉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7-尾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