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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唐突佳人 ...

  •   那夜睡前,定宛告诉倾城,过几日自己伤就好了,若是这个时间赶去杭州,刚好凑上荷花满塘。倾城答应等他伤一好立刻就走,毕竟他们‘小两口’借住在沈寡妇家,徒惹人家心伤。

      定宛好像很喜欢她的名字,一下午叫了好几次,起先倾城还应他,后来索性不答了。倾城跟他躺在床上,静了许久才问,你那小师傅叫什么?

      定宛回答,木丹。

      他那夜杀人的刀,是把薄如蝉翼的柳刀,送它的人,却也是他儿时的小师傅,木丹。

      定宛在刘家村养了六七日,伤口方结痂,在这里呆了小半月两人便离开了刘家村,一路南行,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杭州。

      愩城,跨进这座城池,便算是到了周国。

      愩城,单字读红,定宛不只一次说这名字矫情,倾城也跟这点头,愩城红尘,果真很矫情。

      若说起来,愩城算是一座孤城,四周无天险可守,城门前一大块空地,城池中还有条将城市分为两段的长河,这样一个地方,却是攻打周国的必经之地。

      倾城坐在愩城的茶馆里,说“这个地方我曾听过。”

      定宛笑道“是个可怜的地方,三军打仗总会打到这门口来。”

      他们坐的这件茶楼没有说书先生,歌女却有好几个,稀稀落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反倒听不明白她们唱了什么。

      倾城侧耳听了许久也没听明白,只好去问定宛“她们唱了什么?”

      “苏堤春晓。”

      倾城哦了声,认真听了听,却真是苏堤春晓。定宛告诉她“江浙一带,唱来唱去无非这些小调。”

      倾城说“还有一首紫竹调。”

      定宛却笑了,问倾城“你可还记得唱的是什么?”

      倾城摇头,轻声说不记得了。

      定宛便招了歌女过来,让她唱一曲紫竹调。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穿藕荷色棉裙,怀抱琵琶,对着他两曲膝问好,十指拨动琵琶,悠悠唱着。

      紫竹开花七月天,

      小妹妹呀采花走得欢。

      手跨紫竹篮,

      身穿紫竹杉,

      美丽的紫竹花开胸前,

      采了一山又一山,

      好像彩蝶飞花间。

      一样的曲,词却不一样了,她分明记得枕书教她时,唱的本该是首童谣。定宛见她满脸茫然,

      问“可是不一样了?”

      倾城点点头,对女孩说“你别唱了。”心情莫名的不好,低头喝茶不再讲话。定宛给了银子打发小姑娘离开,才说“我儿时母亲也曾唱过紫竹调哄我睡觉,有日与友人去画舫,听见有人唱还挺开心,却不想什么都变了。”

      最后一句话,却像是说给她听的。定宛如他所说,当真是个自私的人,从他受伤之后,但凡见着倾城发呆,便会提醒她,那是过去,就像白日大雾,过不了多久,总是会散的。就这样,变着法子的拖她出那片雾气缭绕的世界,竟比当时的秦王爷还要霸道。

      定宛又接着说“愩城四面环水,军防不成,却是个游玩的好地方,我们多在这住几日,让我带你好好逛逛。”

      倾城说“这又不是陈州,你很熟悉吗?”

      “恩,曾在这住过。”

      她便点点头,答应了。

      喝完茶,两人先去裁缝铺里挑了衣服,两人同样一身白色锦袍,腰间挂着玉如意,手持折扇,定宛索性扯了倾城面上薄纱,笑言“我这翩翩佳公子都不怕人瞧了,你还怕什么?”

      倾城抚上空空的脸,有些不大习惯的说“你不让我带面纱,就不怕我被人抢了去?”

      定宛抿唇,‘哗啦’一下打开扇子轻语“那我就跟着抢你的人走,让他也把我掳了。”

      倾城侧目“谁会掳你?”

      “现今男风盛行,指不定掳了我,丢出去卖,银子比你还高。”说时一脸严肃,还冲倾城挑了下他那双桃花眼。

      难怪萧若容说过,二表哥的脸皮堪比城墙,倾城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学着他的那脸严肃的表情,说“好哇,若是你被掳了,我也跟着你。”

      “若是被卖了呢?”

      “也跟着。”

      定宛立刻笑道“这样好,我现在就找个人把自己卖了,倾城你便跟我一辈子算了。”

      定二少摆出当真要将自己卖了的模样,牵着倾城便往最热闹的桥冲,街道两旁不时传来船桨划过时的哗哗声,倾城侧目去看,就见是艘青色画舫缓缓驶来,船帆上映着个鲜红的九字,在一片绿色中格外显眼。

      身旁有人说“不知船里坐了谁家小姐。”

      倾城想,谁家小姐会坐这样颜色的船?

      又听人说“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是魏家的商船,里面专卖西域带来的美酒。”

      话落,岸边一阵骚动,画舫缓缓靠岸,从里面走出两个黄衫少女,手捧酒杯,对着大家盈盈笑道“照往常规矩,一百两起价。”说着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最近的一人,那人捧着酒杯抿了口,喊道“三百两。”

      另一个姑娘也将手中酒杯递给面前人,几秒后有人接价“五百两。”

      人群一阵骚动,又有的几个声音传出,酒价慢慢喊了上去,倾城身边那人却突然哼了声,冷声道“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倾城这才侧头去看,却见那人一身儒衣,做工精细,不像穷苦人家。定宛也在看那人,过了会说道“是个为民着想的人。”倾城不语,过了会问他“你还要看么?”定宛摇头,两人脱离了嘈杂的人群,继续往桥的方向走。

      不过是一座小拱桥,桥头石碑上刻了两个大字‘虹桥’。倾城忍不住笑道,这取名之人真够懒的。

      小小一座‘虹桥’,桥上两旁还有人卖胭脂水粉,一时人来人往,到还有些拥挤,定宛面前走着个华服公子,脚下晃晃悠悠,大有一副漫步拱桥的意思,定宛与倾城往右让,他也晃悠着往右走,两人往左走,他又晃悠着回到左边,倾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瞧着定宛不大开心的脸,乐得更欢。

      定宛不乐意了,直接拿起折扇敲了敲那公子的肩,木着声音说了句“你挡着路了。”

      华服公子回头,张口要说话,却突然定住,半张着嘴,木在桥上。定宛顺着他发直的眼神看去,正是笑得开心的倾城,定宛脸色难看了起来,手中折扇转了个圈,扇柄直接敲上他的脑袋,‘啪’的一声华服公子跳了起来。倾城也跟着跳了起来,想也不想,抓住定宛就往桥下冲,大有当晚两人夜奔时的架势。

      一路跑,倾城还能分出神来数落定宛伤才好,怎么就惹事。而定宛却在袖里翻翻找找,把从她脸上取下的面纱又给她带回去。

      两人跑了小半段路,现在又换定宛带着她走,两人路过一个马帮,绕了几绕到了定宛口中的好地方——赌坊。

      倾城对着脑袋上的门匾无言,只见那上面亮闪闪的写了三个大字‘钱来也’。呆了一会,倾城问“怎么来这种地方。”

      定二少道“我们一路走来银两就要用完了,当然要自力更生。”

      倾城无言,继续问“那怎么来了这间赌坊,你来过么?”

      定二少哗啦一下收起扇子,回答“这名字多好啊,钱来也,吉利。”说完拖着倾城大步走了进去。

      赌坊当真是三教九流之地,从他们进去到出来统共过了半个时辰,现在倾城又站到了虹桥桥头,而定宛则在她的身旁上下抛着手中的钱袋,笑得一脸无赖,果真是自力更生。

      虹桥上依旧挤挤攘攘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怕这太平日子过不了多久,就这一会功夫倾城已经见着三家迎亲队伍敲敲打打的过去,现在又来了第四家。

      喜娘跟在轿旁一路洒着红花,敲敲打打的向虹桥这面走来,倾城拖着定宛稍稍让了让,喜娘走快几步向桥面瞧瞧,哎哟一声,冲上去赶人,原是桥面有家小摊贩,卖的正是臭豆腐,喜娘怕冲了新娘子喜头,从袖口里拿出封红包塞给小贩,请他下桥,又给桥上的小贩分发喜糖,就这样耽搁了半盏茶时间。

      倾城幽幽的盯着轿子,眼底白雾弥漫,她曾穿过一年红衣,那时在铜镜里看自己,虽是红得刺目,却不及那些被血染红的白雪,触目惊心。

      手掌突然发痛,倾城回神看见定宛望着自己,脸色沉沉的,声音却是在笑,只听他说“日后我娶你,若有臭豆腐挡道我遍抱着你,垮过去。”

      一番话说得认认真真,却听得倾城心头直跳,只见她撇过脸眼神乱飘,定宛叹气突然说了句“不知轿上谁家小姐。”

      四周人哗的一下全冲他看来,定宛这才想到面前的这顶轿子,却是别人的花轿,一时讨论声四起,倾城脑袋先是一嗡,立刻学着他在桥上打那公子的模样,扇子在手中画个圈,直接拿扇柄敲上定宛的头,啪的一声后,就听倾城骂道“唐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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