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封狼印》》玄惜雅

6、封狼印之五

　　封狼印之五

　　雁门关外水草肥美，地域辽阔，眼下季节正好是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四五月份的时节，正是水草抽芽的好时候。金人的赤那是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战将。下手狠，打起仗来更是如狼似虎。与他两军对垒，手下从无生还。若是真的在大宋和大辽对阵之时从赫连大军的身后夹击过来，就算是人少，也会影响到军队的气势。

　　萧宝珍是萧太后的远房亲戚，在辽军帐前效力，很是会动用头脑。兵书战略更是倒背如流，这一仗若是没有他，十多天前就会结束的战事，拖到了现在。到最后弄的大宋军队无粮无水，精疲力竭，勉强撑了到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有些难以支撑下去了。

　　沧澜山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毫无起眼之处的小山头，却是在宋家大军和大辽两军对阵之间偏北。暮春时节山上还不是草木茂盛的样子，只是在山脚下有些野草，丛生而出，循着山势向山上望去，就会从绿色变成黄色。说起来山脚下的水草丰富，是唯一一片少被风沙沙尘暴袭击的地方。

　　戚少商骑马向前走着，身后跟着面色平和的顾惜朝。顾惜朝脸色平淡，一路上看山看水，闲闲散散的实在不像是想要去边疆支援抗辽的样子，倒像是个闲来无事，游山玩水，踏青出游的富贵公子。快走到苍澜山的时候更是面带微笑，看着满山的丛丛簇簇的水草，笑的很是满意。

　　第二念因为骑到了喜欢的大白马，也高兴起来，一根一根的揪着马背上的小短毛边念叨：“大白啊大白，你可知道你有多好看啊。就连惜朝的小黑马都要多看你两眼啊。”说着，还像摸宝贝似的抱住马的脖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反观戚少商倒是少了那一份悠然的气度，心里着急，担忧着前面的战事，面上也表露出来几分。见到顾惜朝信马由缰的向前散步一般走着，忍不住凑到顾惜朝的身前找话说：“我们就带着这么三十号人来这里，若是真的遇到大金的赤那怎么办？”

　　顾惜朝侧脸上下扫了他一眼，嗤笑道：“来得好。就算他们不来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走这里的。既然他们会来，也省的我再想方设法的引他们过来不是？”

　　“惜朝。。。。。。”戚少商皱眉：“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如何对付的了？”

　　“你的连云弟子不是个个好汉嘛？既然都是以一敌十的干将，区区一些大金的虾兵蟹将怎么会被他们放在眼里？”顾惜朝又是一声轻笑。

　　戚少商有些头疼的看着因为听到顾惜朝的话快笑瘫倒马背上的第二念，无奈道：“怕是不怕，他就算来的全是大金的巩固，我也是不会皱下眉头的。只是，若是不需要不必要的牺牲，我们还是希望伤害损失最小的好。”

　　顾惜朝又是斜睨了他一眼，再也不说话。

　　第二念却笑的趴在马背上，搂着马脖子喘气：“我说你小七啊，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东西都要顾一些儿，想这个想那个，到最后还不是被绊住了脚？”

　　戚少商听了，心中一动，只咧嘴苦笑下，再没了下文。

　　第二念没有察觉到戚少商的动作，继续唠叨：“你呀，就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我们家惜朝啊说能帮你就能帮你。他说能助你一臂之力就一定能如你所愿。你若是再担心来担心去的，小心野马迁徙的时候你跑的慢了，被马蹄踩到，那就不好看了。”

　　第二念仔细打量了一下戚少商，惋惜叹气道：“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被野马踩扁了，还真是不怎么好看呢。”

　　顾惜朝不满的横了自己师父一眼，这老头平时说话没遮没拦的只随着他去了，也懒得管他，可是现在也不好好的想想又是什么时候了，还要开这份的玩笑，万一戚少商没有怎么样，他收下人听了心里去，说他对他们的大当家不敬，生了嫌隙，岂不是影响了之后与大金大辽后军的对阵。

　　第二念收到徒弟的眼神，马上闭嘴，闷闷的不说话。心里却还在腹诽：有了你的知音就忘了自己师父，真是白对你好了。心里哀怨的直想哼唧。

　　戚少商却没有看到顾惜朝的眼神，听到野马迁徙，一时有些纳闷，问道：“什么野马迁徙？难道这里有野马不成？”

　　暮春一到，就会有成群的野马为了找水草丰美的地方而随着水草一路寻找，成群的迁到另一个地方以利于生存和繁殖。通常这种时候是没有人会控制这种局面的。一群的野马，个个膘肥体壮成群的奔跑，有的没了力气，或者被脚下的地面乱石绊倒，根本没有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后的野马就会踏着倒下的野马的身子继续向前跑。等着一群野马跑过去之后，再看倒下的马已经被自己的同辈踩踏而死，其形惨烈不可言表。戚少商常年生活在大漠，知道野马的脾性和生活状态，虽说这座苍澜山水草肥美，可是毕竟是有限的很，一大群迁徙的野马是不会选在这里安家立户的。第二念怎么会担心着一会儿野马会跑过来？

　　心里想着，不由得将问题摆在脸上，望向顾惜朝。

　　“我说过，我会给你赢这一场仗的理由。”顾惜朝知道戚少商望向自己，却没有回头，上下看着苍澜山的景色，回答的漫不经心。

　　戚少商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十号人，穆鸠平和金胜凡带着支援的五千义军和三千担粮草先行一步，他们回大军走的是原来的那条路，也是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的路。若是有人来劫粮草定是会一举夺得，并且让大宋的支援遭到出其不意的打击。可是，这一次换做的是萧宝珍，那个人心里想的多，计较的多，什么事都会比别人多想一条后路，知道连云寨的人前去借兵，定是会在半路堵截的。若真的让萧宝珍撞到那五千义军和三千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野马从何而来？老八他们那里现在算来也很危险不是嘛？”虽说心里是很相信顾惜朝有这个能力击破赤那和萧宝珍的联手夹击的，但是现在弄得不清不楚的，更让自己有些烦乱。

　　“嗯。”顾惜朝微微垂睫，复又抬起笑道：“我若是算无遗策的萧宝珍，定是会在原路上设一只暗哨，半路堵截你们的。只是，我也知道，就算是真的这么做了，凭他小心谨慎甚至说是满腹心机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留条后路。你能想到走这里，萧宝珍也定是会想到大金能在这里堵截大宋义军，以其得一杯之羹。”

　　戚少商点头。若论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来，没有人能比得过顾惜朝。满腹兵书，一头脑的计策，让对手也不得不佩服他。

　　“所以，别看我们这里路偏北，一定也会有截兵前来围堵的。”顾惜朝笑着看着马蹄下的野草，都长过了马的膝盖了，看样子过不了半个月，这里的野草都会长起来，再也不会光秃秃的了。

　　“就凭我们几个人？”戚少商立时醒悟：“是了，还是要靠那些野马！”

　　顾惜朝笑着点头：“等下我师兄就会传消息给我。眼见着就快到晌午了，白天大漠的气温升高，是夜晚的十几倍之高，到了晌午，走了大半天的义军和战马是不会有多少好精神的，需要歇息下吃东西，也许这只是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对于刁钻狡猾的萧宝珍来说，已经够他指挥大军先将五千义军冲破。”

　　“金兄不是和老八在一起嘛？他要是给你消息，定是给你大辽入侵的消息了。那野马？”戚少商有些想不通野性难驯的野马如何会乖乖听顾惜朝的调遣，让他们往那儿跑就往哪儿跑的？

　　第二念哈哈笑道：“你不知道啊，惜朝亲手挑了胜凡五六匹精壮的年轻母马，今天一早也被胜凡带走了。五千义军和三千的粮草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家那个老八的，你不用担心。还有啊，你想不想看一群公多母少的野马跟着五六匹年轻漂亮母马奔跑的场面？说实话我可是很想去看的。就是惜朝不喜欢我去。小七啊，你说我只是去看热闹，怎么可能会捣乱？”

　　“师父不要装了，无论怎样我都是不会答应的。”顾惜朝知道自己师父几斤几两重，料定他找到了野马群玩乐心一起来怕是误了事不说，若是惹怒野马，到时候不知道要吃什么亏去。

　　戚少商点头。原来竟是如此调遣野马。好高妙的手段，让那些野马在不自不觉间跑到苍澜山，不知不觉间帮到了自己的忙，而且，自己这里也不用浪费一兵一卒就可安全完成交下来的重任。戚少商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顾惜朝，好一个深思熟虑。

　　又想到刚才顾惜朝提到的时辰，抬头看看日近午时的位置，也知道这个时辰走了半天的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人们或多或少在这个时辰是有些倦怠的。萧宝珍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若得到这样的机会，一定是会一举击破义军的阵仗，还能多得三千粮草，以备军资粮饷。既然萧宝珍能想到，大金的赤那也不会想不到的，就算他想不到，从早晨带兵出发向苍澜山进发，到了这里再设下隐身的埋伏，一切安顿之后，也到了晌午的时候了。

　　显而易见，三家的情况都被顾惜朝攥在手心里。真应了他那句话，我想让谁赢，谁才能赢。

　　两人说着说着，顿时觉得眼前视野开阔心中畅快无比。只是希望那个萧宝珍的动作能快一点，早一点带领军队赶来，好痛痛快快的先打一仗，然后再交给迁徙的野马收拾那群不知好歹的大辽大金狗贼。

　　“听说大金的主将有两个能征善战的，一个是赤那，一个是巴拉。”顾惜朝笑着拂了拂袖子，笑的怡然自得。

　　“哦，赤那我知道是狼的意思，骁勇善战极是凶悍。那巴拉又是什么时候坐上主将的位子的？”戚少商又一笑：“巴拉，这不是老虎的意思嘛？一个叫做狼，一个叫做老虎，看来还真是一群虎狼之师。”

　　“不过是一只小猫一只小狗，等打败了他们，给我们弄回家当奴才吧。”第二念又回头和顾惜朝商量：“这个主意不错吧，惜朝？”

　　顾惜朝呵呵一笑：“小猫小狗如何能给你做奴才？”

　　第二念搔头：“这倒是，我真拿他们当人看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戚少商被师徒俩说的话逗的一阵好笑。堂堂的大金前锋被这师徒俩硬说成是小猫小狗，那神情，那语气，说不是师徒俩个都不会有人信的。

　　突然半空中有一阵烟花噼啪炸开，虽然是白天不像晚上看的那么远那么让人炫目，但是也在目力范围之内。顾惜朝也抬头去看，笑道：“果然好准时。看来我们的救兵就要到了。”

　　戚少商警惕的四下查看：“不知道赤那和巴拉会匿身何处。”

　　“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惜朝神秘一笑。

　　试试？怎么试？现在是两军对垒不亚于真正的战场，哪有重来一次的道理？那个人就那么轻易的说出来试试二字？正当戚少商一愣神的时候，顾惜朝早已经策马向前奔去，边大叫道：“大宋男儿们，翻过这座苍澜山就能见到我们的大军了。”

　　“呵呵，是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走过这座小小的苍澜山！”

　　戚少商定睛一看，大金军队从前方不远处的草丛洼地里钻了出来，一个个威风八面很是了不得。原来是对手到了，赤那，今天真是，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