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下部]》钘叶

130、第 130 章

　　垂眼看着杜谦林手上的棍子，顾波皱眉疑惑道“林仔，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冒充？”

　　杜谦林懒得和他废话，一步就冲到顾波面前抬手举起棍子狠狠的往他脸上挥下。

　　顾波见杜谦林来真的，瞳孔猛缩倒映着那渐渐放大的胶棍。

　　“呼——”一棒挥空，杜谦林抬头看着面前，险险躲开攻击的顾波。

　　“林仔，你究竟怎么了？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顾波还是一脸着着急的说着。
　　说着还似有似无的看向不远处的康文闻。

　　杜谦林趁着顾波眼神飘忽的渐息，伸手一把抓住了顾波的衣襟，将人到自己面前，咬牙道“顾波已经没了，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都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

　　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却又重重的都落在了心上，不知道是说给这个顾波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上次我和你说我走了，但是我能走哪去啊？当时我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就和你告辞了嘛。”顾波满脸无奈道。

　　杜谦林冷笑一声，右手一挥胶棍带着风声直直挥向顾波的太阳穴。

　　“嘭！”
　　这次顾波没能躲开，硬是挨了这一下。

　　杜谦林放开顾波，见他只是身形晃了晃便捂着脑袋抬头看向杜谦林，那眼神完全变了，变成了杜谦林不认识的陌生人。

　　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顾波不再装了，耸了耸肩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假的了。”杜谦林倒也不骗他。

　　顾波撇嘴笑道“倒是我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话音刚落他身上就出现了一些破碎的小光斑，光斑闪过站在原地的人变了一个模样。

　　是个身高比顾波高了半个脑袋的男人，男人穿着随意，一件浅灰色长袖T恤和一条黑色牛仔裤，在这周遭顶着寒露的树丛里显得格格不入。
　　刚刚到手腕的袖子并不能完全遮住男人手腕上的伤疤，右边的脸颊上也有一块明显和周围颜色不同的皮肤。

　　“段鸿杰。”杜谦林并不是问句，倒像是与他认识许久一般。

　　段鸿杰点头笑了笑“你们能认识我，我还是挺惊讶的。”

　　“你在盛安大厦的伪装也没有多精妙。”杜谦林耸肩道。

　　段鸿杰不可置否“但是这次我还觉得自己演得挺像的。”

　　“顾波呢？”杜谦林不想评价他的演技。

　　“死了啊。”段鸿杰摊手道“哦，或者说是消散了比较合适。”

　　杜谦林瞥眼看了看垂着脑袋还在昏睡的康文闻。

　　段鸿杰也偏头看去“文闻知道了会很难过吧，就我得到的记忆里他很相信顾波。”

　　“别叫他文闻。……你说什么记忆？”杜谦林皱眉看向段鸿杰。

　　“对啊，当时顾波选择自毁，彻底删除自己的数据，我一开始也不敢贸然出手，确认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就截了他的信息。”段鸿杰说的轻描淡写。

　　杜谦林舌尖抵着后槽牙，漆黑的瞳孔就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段鸿杰好似心情很好的模样“虽然他清理的很彻底，但是我还是还原了他的一些记忆。虽然很少但也全是和你们在一起的画面，看来你们对于他很重要啊。”

　　杜谦林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到段鸿杰面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段鸿杰左脚一移，脑袋堪堪擦过杜谦林的拳头。
　　就在杜谦林震惊于他身手如此敏捷的时候，段鸿杰抬手一把抓住杜谦林的手臂，右拳朝着杜谦林的腹部狠狠一拳。

　　“咳咳咳！”杜谦林跪在地上，捂着肚子止不住的咳嗽。胶棍脱手掉落在地上，杜谦林却腾不出手去捡。

　　失算了，没想到段鸿杰这么能打。

　　看着杜谦林那眼神，段鸿杰摊手道“不是我改了数值欺负你，这就是我在现实的力量，或者说还不如外面。”
　　说完抬脚又是一脚踢在杜谦林的腰上，将人直接踢出一米远。而段鸿杰没发现，落在地上的胶棍消失了。

　　杜谦林额角微微渗出汗珠，虽然他很想立马跳起来一拳揍在的段鸿杰的下巴上，但是腹部的绞痛却不允许他幻想。

　　“顾波选择去死，就是害怕看见这个世界被你们销毁，但是他无法开口阻止你们，所以才选择离开。”段鸿杰走到杜谦林面前，摇着头啧啧道。
　　“他这个人，嘴巴毒但其实心里比谁都软。当初他知道我想用《71》控制人心，他明明有一百种方式能杀了我，却只是生气，只是骂我....可惜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段鸿杰低声笑道。

　　杜谦林却僵硬在了原地“顾波是你害死的？！”

　　“对啊。”段鸿杰蹲在杜谦林面前，拿出一只注射器，里面是五毫升的透明液体。
　　“他熬了三个通宵后我趁他趴在桌上熟睡，在他胳膊上注射了这个。当天早上他才站起身就心脏骤停猝死了，就在实验室里。呵，他连那天的早晨都没有看见。”

　　“段鸿杰！”杜谦林抬手对着段鸿杰的脸就是一拳，

　　不知是杜谦林没防备，还是杜谦林出拳太快，段鸿杰脑袋被打了偏朝一边。

　　段鸿杰却没有回手，只是舔了舔沾上了铁锈味的嘴角，轻声说道“放心，他没受罪，疼都没疼就死了。”

　　“你个混蛋！”
　　杜谦林一把掐住段鸿杰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翻滚到的地上，杜谦林一手掐着段鸿杰的脖子一手用力的往他脸上捶打，而段鸿杰自然也不会放任杜谦林动作，也伸手狠狠掐住杜谦林的脖子。
　　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两个加起来六十岁的人像是小学生打架一样在地上翻滚着。

　　最后还是段鸿杰占了上风，他将杜谦林压在地上，手上渐渐用力，杜谦林脸上开始泛紫。
　　“我第一次遇见顾波是在学校的图书馆楼上，他坐在窗边桌上一本书的没有，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杜谦林一拳打在段鸿杰腰间，段鸿杰因为疼痛松了手，被杜谦林一脚踢开老远。

　　段鸿杰从地上爬起来，却还在自说自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睡着，他就是单纯的霸占了一个晒太阳的好位置。”

　　“你究竟想说什么？”杜谦林听得云里雾里，顾波喜欢晒太阳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当初他要出国践行的那天晚上张登进喝醉还哭着说，以后要给顾波寄Z国的太阳。

　　段鸿杰笑道“他其实很喜欢这个世界，他不止喜欢太阳，他还喜欢花草树木…….不然他又怎么能创造出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是天才，你懂吗？顾波他是一个天才！”段鸿杰突然展开了手臂，仰头大喊着。

　　杜谦林觉得段鸿杰可能不止身上受伤，可能连脑子都在当年那场火灾中烧坏了。

　　“但是天才的世界却被我偷走了，哈哈哈！”段鸿杰脸上是藏不住的窃喜。
　　“你不知道他当时发现他的《世界》里出现了不可控制的NPC时，他的表情有多诧异，我告诉他是我建的模型，他还以为我是在帮他哈哈哈哈哈哈哈。”段鸿杰眼角都笑红了，笑得肆意。

　　杜谦林却莫名觉得段鸿杰笑得勉强，笑得委屈。

　　“嗖！”
　　段鸿杰听见身后的声音，还没来及转身就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

　　“顾波他走的时候一定是欣慰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吃人的世界终于要消失了。他走的很轻松，心里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不能再看见他的《世界》重新被建立。”一个脚步声传来，直到走到了段鸿杰身后才停下。

　　段鸿杰偏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康文闻，和他手上紧绷着弦指着自己的□□些诧异“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杜谦林也站了起来，从物品栏里重新拿出被康文闻收回的胶棍。

　　段鸿杰往后退了一步，确保杜谦林和康文闻都在他的视野内。
　　“为什么我感知不到你的状态？”

　　康文闻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但是他也不知道。

　　“因为顾波在保护他。”杜谦林说道。

　　段鸿杰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看向康文闻一直没有放下的□□，段鸿杰摊手道“文闻，你要是杀了我你们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别叫文闻。”杜谦林瞪着段鸿杰，他没资格这样叫康文闻。

　　康文闻冷眼看着段鸿杰“我看你背上中了一箭，都还这么有精神，刚才的射歪了你让我多试试手有什么关系？”

　　“文闻，你也太冷漠了吧。”段鸿杰学着顾波的样子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嗖！”

　　“嘭。”膝盖用力磕在地面的声音。

　　段鸿杰突然就比他们俩矮了一截，跪在地上的大腿上刺着一根拇指粗的弩箭，箭尾还在微微颤着，一只小臂长的弩箭现在只有一半露在外面，想来这一箭几乎快刺穿他了的大腿。

　　“嘶——，文闻可真狠。”段鸿杰脸都疼白了，但还在笑着。

　　康文闻面无表情的给□□上着机簧“别学顾波，我看着恶心。”

　　段鸿杰脸上的笑容终于的带着些许苦涩“是啊，我永远都学不会他的样子。”
　　“你们能告诉我，我是哪里露了马脚吗？”

　　康文闻皱着眉，不想告诉他。
　　但是杜谦林却开口了“你错了几句话。”

　　“一开始我们虽然直觉直到你不是，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能证明，直到你说：死了就会和我一样留在游戏里了。顾波并不是顾波，他并不是被留在游戏里。”杜谦林说道。

　　段鸿杰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71》里的顾波不是现实里的顾波，那只是建模成了顾波模样的NPC，有着一部分顾波的记忆但是却不是真正的顾波。”杜谦林道。

　　段鸿杰却骤然变了脸色“怎么可能！我不也死了，但是我有现实里所有的记忆，只要记忆还在我就是我。所以顾波就是顾波。”

　　“你这么说，其实你已经相信他不是顾波了吧。”康文闻看着段鸿杰的神态，无情的戳穿他。

　　“他就是顾波，他死前熬夜做出来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思维保留在网络里，他死后他的账号自动就在《71》里登陆，直到现在都没有离线过！”段鸿杰歇斯底里的吼着，他不相信，不相信顾波早就死了，死得如此彻底，死得毫无留恋。

　　“那只是顾波制造的一个AI，他拥有自己的智能，为的就是保护游戏里的玩家。”
　　杜谦林垂眼轻声道“但是却因为其他原因他没能出现，在《71》里默默看着你制造的各种各样阴暗的人性，渐渐的他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利用这个游戏能控制思维，将犯罪者用他们自己的犯罪行为杀死。”

　　段鸿杰像是没明白杜谦林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其实你没有杀了顾波吧？”康文闻问道。

　　闻言段鸿杰回神看着康文闻，突然笑了起来“当然是我亲手杀了他啊！哈哈...呵呵呵...但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活了。”
　　“他本来不会这么快死的，他醒来喝了一杯咖啡，他从来不会喝前一天剩下的咖啡的。”段鸿杰低声念叨着。

　　康文闻听着云里雾里的，这怎么又扯上咖啡了。

　　“顾波他是自杀。”杜谦林站在康文闻身边说道。
　　“咖啡里有大量的□□，而那咖啡不可能被别人掉包。”

　　“怎么可能？！”康文闻睁大了眼睛。
　　“顾波自杀？就算游戏被他偷了，顾波也不可能自杀啊。这绝对有问题！”康文闻难以相信。

　　杜谦林伸手按住康文闻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一点“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似乎知道为什么了。”
　　说着转头看向了跪坐在地上弯着嘴角的段鸿杰。

　　“顾波接受不了自己的呕心沥血的游戏被偷了，但他更接受不了的是背叛吧？”杜谦林看着段鸿杰，眼里不知是恨还是怜悯。

　　段鸿杰失血过多头晕目眩，但还是看见了杜谦林表情“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可怜我吗？”

　　“难道你不可怜吗？”杜谦林反问道。
　　“但是你也是真的可恨，最后无辜的人只有当年死掉的顾波。”

　　“你要是不相信游戏里的顾波是AI，你可以查看他的记忆。他对于现实的记忆很少，多数都是游戏里的，而且我猜，他也没有关于你的记忆。”杜谦林说道。

　　“那是因为他自毁的时候数据被清除了！”段鸿杰瞪眼咬牙道。

　　康文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杜谦林问道“你难道恢复不了吗？就算恢复不了，你觉得他要是记得你，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顾波真是连恨都不愿意恨你了。”康文闻突然开口道。
　　他不知道段鸿杰和杜谦林心里难不难受，但是他现在心脏酸疼得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顾波会在异国他乡遇到这些？为什么顾波会在那不见阳光的实验室里服毒自.杀？喝下那口咖啡时，他一定是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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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很多地方都暗示了，顾波是被冒充的，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