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从未停止的夏日直行巴士》点个煲仔饭

15、相信

　　提前半日出院的深名柚子在第二日清晨没能与前往陵南的湘北篮球队搭上同一班电车。
　　原因再简单不过。前夜又好像要出发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激动失眠了。
　　似乎每次去看篮球赛之前都会莫名陷入闭着眼睛干冥想的怪圈。
　　好在陪同她一起“复岗再就业”的草翦薰并不责怪她的姗姗来迟。
　　草翦本就是长相干净却也吸引人眼球的类型。短发半扎了个辫子跃出鸭舌帽的搭扣，款式简单的一字肩衬衫与高腰牛仔裤拉几乎颠覆了藏匿在学校制服下的气质。深名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灰扑扑的打扮，且不提脑袋边还贴着纱布，甚至于为了遮掩住院以来造就的苍白脸色与黑眼圈，还戴着足以囊括半张脸的大粗框近视镜。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颠覆吧。
　　“柚子太可爱了。”已经改口直接称呼她名字的草翦摸摸将心情灰暗写在脸上的深名的脑袋。“明明是个敏感的家伙，但在有些地方粗线条也挺不错。”深名歪着头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这话是褒是贬。
　　“放心好了，照例他们还需要时间热身准备，来得及的。”
　　在座位上落定的深名决定听从学姐的建议小睡一阵度过不算短的车程。
　　不知道那几个说要骑摩托去陵南的家伙到哪儿了。
　　而此刻的车站边，被单车小妹妹甩在后头的超载摩托喷着黑烟缓缓歇了火。
　　“…可恶，我的爱车…”
　　“喂忠一郎，我记得你昨天才拿到零用钱吧。”
　　“我算算…四个人的车票刚好能剩下50円！”
　　“这算什么刚好…不要啊——”

　　仙道彰迟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回味着昨晚看的截断在高潮部分的小说，困意未减的少年凭着本能锁上家门后，才想起今天正是与湘北打练习赛的日子。
　　脑子里浮现教练训练时阴森的笑容，仙道脸色发绿地朝车站狂奔而去。
　　「江之岛站到了，江之岛站——」
　　如果赶上这辆列车，就来得及。
　　好不容易搭上肩负着救命稻草责任的电车把手，松懈下来的仙道少年身上莫名随意的气质惹得车上的女高中生频频侧目。而他则好像没有察觉地捂着嘴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呵欠。
　　此刻抱臂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少女也在电车门关闭的提示音中睁开了黏糊的眼皮。
　　“…哈呃~”深名柚子在车厢乘客的轻笑中凝固着脸色缓缓合上了嘴。
　　为孕妇让座而离开身侧的草翦薰在车厢对面的角落朝她招了招手。
　　“你、你请…”耳根涨红的深名抱起挎包朝学姐奔去。
　　微笑还停留在嘴角的仙道彰注意到了少女披散的乱发间露出的纱布。

　　脑子里被「丢人丢到江之岛」的想法占据的深名还没缓过劲来。
　　“柚子，别在意啦。”目睹全过程也在心里头偷笑的草翦顺势转移话题，“你知道刚刚站在你面前的男生是谁吗？”
　　深名侧过脸，她让出的位置又被让给了一位自江之岛站进站而寻不到作为的老人。
　　那少年背对着她们。
　　坐着没能察觉到的是，纵使少年没有挺直身体站立，他的身高已经衬得车厢格外拥挤。墨色的短发稍长，制服包覆的体格隐隐透出运动员的气息。
　　“陵南的王牌，仙道彰。”草翦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想让她们作为陌生人的议论叨扰到传说中的当事人。“二年级的球队主力，在县内名气不小噢。”
　　深名柚子信服的点点头。
　　“又是个大帅哥…”话锋一转，草翦在学妹镜片后无声的眼神中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知道你有好好研究过篮球队的资料，但收集可能对手的信息也是很重要的。”
　　“很早之前木暮跟我谈过，陵南的仙道，是我们学校球队突破全国目标的一大阻碍。”
　　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小册子的深名柚子潦草地将学姐的话记录下来。
　　“…话又说回来，这个时间他怎么还在这儿啊？”
　　到站后拔腿着奔出车厢的少年大概透露了答案。

　　待到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陵南体育馆二层的看台，场内的气氛正在为仙道彰精彩的传球先一步得分而热烈涌动着。
　　“啊，柚子真的来了。”听到高宫望招呼的大楠雄二朝不远处的深名与草翦挥挥手。
　　水户洋平看着脸色憔悴没什么精神的深名，暂时从球场上移开了目光：“你的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心头一暖的深名柚子被场上少年的呼号引去了注意力。
　　与赤木对峙的陵南队长凭着两米有余的身高与敏锐的判断，奔跑着接连断了湘北进攻的三连投球。占据大半个体育场的陵南学生陷入短暂的欢呼。
　　“鱼住…”草翦不忘为身旁的深名解释情况，“陵南队长。我记得去年…和赤木学长站在一起，他远不是这么强劲的对手。”
　　“可恶！！你们绝不能输给那个猴子老大！”候补席上的红发少年腾第一声站起来，被怕他做傻事的队友重重拦住，“给我上啊，打倒他们！”
　　“那家伙的好胜心这么快就爆发了啊。”水户插着兜，这场景与樱木打架时遭受到挑衅的模样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可是那家伙上场不也改变不了什么嘛。”高宫无情道出事实。
　　野间摆出一副颇有研究的模样：“陵南的4号太强了，简直是怪物。”
　　深名望见站在场侧冷静观察情势的仙道。
　　遭遇堵截的安田回应队友的信号，将球朝篮下的流川枫传去——
　　高挑的少年适时伸出了拦截的手。球被稳稳地捕回对方的阵营中。
　　“好，我们进攻吧。”不久之前在电车上还残存着的散漫一扫而空，仙道在呼吸间轻车熟路地观察着前进的路线。
　　“虽然不是队长…但他无疑是陵南全队的精神支柱。”深名轻声喃喃。
　　草翦附和着点点头：“我想…他在县内、或许在全国，都是处于第一梯队的优秀球手。”

　　流川少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喷张。
　　寥寥几个回合，他已经多少确认了对方留有余地的强劲实力。
　　但那又如何？
　　…想进攻？别做梦…
　　阻挡他！
　　凭着本能与无数次跃起的经验。
　　少年垫脚、起跳。
　　本应被阻拦的球在对手并无破绽的眼神中飞速折返，投入队友的双手。
　　陵南又进球了。
　　“噢——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仙道学长！！”
　　流川枫不想承认的事实是，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别开玩笑了…。

　　上半场不到五分钟，比分为「15：0」。
　　回应陵南田岗教练拉开30分差距壮志豪言的是，樱木对准其下半身后方重阵的无情一击。
　　“……”
　　在仙道彰明星般闪耀的接连进球后，纵使是深名柚子这样只是勉强知道篮球规则的门外汉，也能从他的每一个举动中体会到那背后蕴藏着的天赋与力量、无与伦比的准确与对于球场形式的敏锐判断。
　　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和曾有「富丘之星」之名的流川枫一样。
　　他们在球场上的每一次奔跑与得分，对观者来说都是纯粹的享受。
　　因为他们本身就在「享受」球场。

　　视线中穿着11号红色球衣的少年，已经在斗志中燃烧了很久。
　　深名眼也不眨地看着流川静默着在奔跑的汗水中定格了对方的动作。
　　仙道彰以惊人的弹跳力撞入篮网前的空气。
　　神鬼般出现在仙道眼前的少年只能看见停滞在眼前的篮球。
　　夺回球权的少年依然在静默中落地。
　　流川夺取了他施展「空中灌篮」的机会。
　　“好，该我们反攻了。”
　　少年确信这句话能被另一个少年听清。

　　想要展现能力的可不止一人。
　　来自「11号」流川枫复刻敌手一连贯动作而传出的球撞进「4号」赤木刚宪的手里。
　　赤木声势浩大地将球灌进球筐里。
　　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的深名柚子在“噢！”了一声后呛到自己剧烈地咳嗽起来。
　　“喂喂、你控制一下…”脸上同样挂着不可抑制的笑容的大楠雄二和草翦薰联手拉着把在栏杆边的深名，防止她一不小心跌到楼下去。
　　“花道那家伙…。”水户洋平看着折叠凳上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红发少年。
　　17点分差并不能阻止湘北的士气大振。
　　反攻就此开始。
　　在上半场以「50：42」比分吹哨后，下半场起手湘北仍保持着良好的攻势。
　　比分持续拉近，陵南申请暂停。
　　而樱木花道，还未上场。

　　在红发少年大闹敌方阵营后，仅是短暂喘息了一瞬的剧场继续进行着。
　　几次交锋后仙道死盯流川，湘北失去了灵活进攻的突破口。
　　“不过说认真的…他们俩站在一块也太养眼了。”背景是流川亲卫团与陵南仙道散粉的呼喊，草翦薰很难不这么感叹。
　　“看——花道在热身了！！”呆瓜四人组整齐惊喊起来。
　　同样感到惊讶的流川枫朝场外疯狂运球的樱木看去，神色间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
　　而后是赤木刚宪遭受冲撞而带来的伤停时间。
　　“流了很多血…”看台的另一头，不知道哥哥受伤深浅的晴子担忧地揪心起来。
　　“别放在心上，”赤木留在场上的是充满自信的眼神，“我马上回来。”
　　以及——
　　“你代替我上场吧。”
　　他对樱木花道说。
　　除了少年本人，可能没有谁能同身感受到那一刻涌上心头的…责任感。
　　「我相信你」
　　这是大猩猩队长留给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