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不知是不是主办方有意为之，温衔的位置和易影的挨在一起。
易影比他早来一点，等温衔坐定，正看到易影百无聊赖地低头看手机。
导演申冰坐在温衔身后，他侧身和申冰打了声招呼，对方双眼涣散，双手早就把裤子揪得全是褶子，他木愣愣地跟温衔点了点头，继续发呆，身边的人见状都不住地打趣，当事人却恍若未闻。
温衔这两次题名都因演了申冰的戏，他们两人早已熟稔，申冰这副模样，温衔看一眼便知缘由——这位跟他差不了多少岁的天才导演正紧张地连正常社交都不会了。
他笑着跟大家逗了申冰几下，虽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仔细端详却会发现，大导演的脸色愈加惨白了。
温衔好心地放过了他，转过身看易影依旧盯着手机看个不停。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温衔问道。
易影头也没抬：“看咱俩谈恋爱的小说呢，一晚上更新了三章我还没看完。”
嗯？
温衔有证据怀疑他们看的是同一篇文。
他鬼鬼祟祟地往易影身边凑，扫了眼易影的屏幕，看到一行熟悉的文字，确定了，他们追的是同一篇文。
温衔有些小激动，跟自己收藏的宝物也被其他人赏识到了一样，想和易影一块探讨一下剧情，分享心得。
这时易影正好把最后更新的一章看完了，他一抬头便看到温衔正双眼放光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易影眨眨眼问道：“你不会也看了这篇吧？”
温衔眼神更亮了：“对啊。”
易影捂嘴，看温衔满脸兴奋的样子，眼睛笑成了两片月牙，不怀好意地说道：“那你知道这篇文是老张写的吗？”
温衔愣了，像块木头，脑中却掀起一阵风暴。
什么？？？
老张？？？
是他想的那个？？？
温衔眼神不亮了，表情僵硬了，晃了个神，内心还有点小挣扎：“老张是？”
“小张她哥啊，张继阳！哥你傻啦？”
温衔：“......”他的心里有点复杂。
所以，他昨天手一抖，给张继阳送了一万块，还觉得自己是他金主？
哪来的脸哦。
“这世界也太小了点。”他恍惚地说道。
易影摆摆手：“不小不小，这个是小张让他写的，为了帮我们炒cp提人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篇文我之前也在追，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张不仅会赚钱，文笔还那么好，真是多才多艺。”
温衔干笑了几声：“的确多才多艺。”
易影举起手机，看没人在拍他们，开始暴露本性，他撅起嘴哼哼道：“老张对他妹真的是宠的不行，什么都顺着，而且今天还专程过来怕小张紧张，还怪羡慕的。”易影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因为计划生育，易影一直是独生子女，逢年过节才会遇上几个同龄的亲戚，但都不是很熟，读书的时候他们宿舍很多人都有兄弟姐妹，平时聊起这些话题，易影插不上话，莫名有些好奇。
他偏过头，兴致冲冲地问道：“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有个弟弟？”
温衔：“嗯，在上高中。”
易影听罢笑嘻嘻地说道：“那你跟我说说，有个弟弟是什么感觉？会像老张对小张那样吗？”
温衔奇怪道：“老张哪样，宠着？”
易影点点头。
温衔笑出了声，想听到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我干嘛要宠着他？”
易影：“他不是你弟吗？”
温衔扯扯嘴角：“他小时候混世魔王一个，把我折腾的够呛，而且他一男的，有手有脚，我宠他干嘛，我还嫌他锻炼的不够呢。”
易影啧啧称奇：“你这哥哥当得真冷血。”
温衔不以为然，他弟弟温恒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妈又是个宠孩子的性格，他爸之前忙于工作本就对家庭有所愧疚，想尽力弥补，虽然在家里依旧不怎么着调，但是温恒的要求，他一贯都是尽量满足，要是温衔还惯着，温恒这小子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易影看温衔这一脸严厉的样子，挑眉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回家都会几乎把工资赔上买一堆东西。”
他记得有次温衔回家前买了双鞋，全球限定，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戳穿，温衔脸上有点挂不住，生硬地扯开话题：“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功夫想这个，你有没有点被题名的自觉？”
易影：“有啊，当然有。”
温衔：“有你还问东问西的，真不紧张？”
易影：“紧张啥？”
温衔：“......”
随后温衔又同易影聊了聊提名的事情，易影在温衔无尽的信息轰炸下，他抖抖身子，拍了他一巴掌：“都怪你，害的我现在有点紧张了！”
温衔咽了口唾沫：“我好像也开始紧张了......”
易影：“......活该。”
温衔有个习惯，他越是紧张，越是话痨，但他又不愿意再说些让他紧张的话题，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和易影在聊起这些之前，说了些什么，无一例外地，他想起了张继阳，于是之后直至电影节正是开幕的那段时间，温衔拽着易影从张继阳的小说，聊到张继阳的工作，把易影聊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奇道：“你这次怎么光在跟我聊老张？”
温衔偏头：“有吗？”
易影拖长了声调，嗔怪道：“没有吗？”
温衔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他分析道：“可能来之前我跟他在一辆车？而且刚才你还跟我说他在写我们的同人文，震撼我全家，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他了，不过我现在才觉得，叫他老张是不是把他叫老了？”
“老张”这外号听着就跟隔壁老王一样，这对于一个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来说，温衔总感觉挺掉价的，反正跟他心目中大大的形象有点出入。
而且，张继阳又那么帅。
易影仔细打量了一下温衔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后台：“那你跟小张说去。”
张继阳这个外号还是他妹妹亲自取的，那时张继暖空降来给易影当经纪人的时候刚大学毕业，公司是张家兄妹的叔叔所开，因此为了照顾初入职场的张继暖，张继阳奉命从他爸的公司来了这，一边帮他叔叔打理生意，一边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扶一下张继暖，好让自家妹妹更好的适应工作生活。
因此，温衔和易影起先把张继暖直接划入的“上司”的行列中，恭敬疏离，奈何张继暖一点上司的觉悟都无，没多久便和这两人打成一片，许是初见时的隔阂让张继暖有些不自在，于是当她指着老周控诉为什么自己要被这两个人喊全名时，温衔灵机一动，说道：“那我们喊你小张？”
张继暖依旧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是‘小’张？”
温衔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比老周小啊。”
张继暖鼓起嘴，思考片刻：“好像是这个理......”，她继续举一反三：“那我哥比我大，就该是老张了？”
温衔那时只觉得这个如同隔壁老王的称呼按在那个多金帅气的人身上格外有趣，二话没说，第一个赞成了张继暖的想法，之后他们私下便开始以“老王”称呼张继阳至今。
现在，温衔紧张的没事干，再想到这个称呼时，觉出味，想改一改了。
易影没有紧张就大脑活跃的毛病，他越紧张越不想动，随意敷衍道：“算了算了，你想咋叫就咋叫，反正他也听不到。”
温衔继续唠叨道：“话虽是这个理，但我不叫他老张叫他什么，张继阳？好像有点不太尊敬；张总的话又有些正式，你说呢？”
易影忍无可忍：“我什么都不觉得，祖宗欸人家都块开始了，你安静点。”
温衔开始口不择言：“你以前唠里唠叨的时候，我都没嫌你烦，我现在紧张的不行说说话，你就嫌我？这不还没开始吗。”
易影：“......”专心专心。
温衔：“易影？”
易影：“......”不理他不理他。
温衔：“......”
算了。
温衔在易影的冷处理下终于偃旗息鼓，这时晚会正好开始，周围的灯都被熄灭了，只剩舞台上的聚光灯，如白昼，被点亮的像是黑夜中的明星。
如果能够站在那上面......
温衔看着那里出了神。
他再佛系也有自己的追求，他会幻想自己站在那个台子上的样子，聚光灯打来，他握着象征演技的奖杯，万众瞩目，微笑着，感谢身边人对他的信任和付出。
红不红他不在乎，他只想登上那个领奖台。
只是红了才有更多的选择余地，站到那里的机会更大一点。
“今年获得最佳男演员的是——”
温衔屏息凝神，仿佛整个大厅只剩下了他一人。
“易影，《走在回家的路上》！”
聚光灯一下子笼罩住了温衔身边的位置，留下点灯光的碎屑在自己身上。
他的感官回笼，听到了身后申冰的一声叹息。
他看着易影兴奋地站起来，忘记了所谓的人设，灯光跟随他一步步走向舞台，温衔笑了起来，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自己的路还很长，陪跑两次算什么，这次拿不到，总有一天会拿到的。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易影的获奖感言跟以往的一样千篇一律，站在舞台上的他好像又想起了自己传说中的人设，温衔看那人一脸高深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新晋影帝，连拿个奖都不忘演一演。
直到晚会结束温衔都还没完全回过劲，神情依旧恍惚，正当他准备离开现场时，之间申冰一脸杀气腾腾地握住他的肩膀。
“我下部电影还找你！我就不信这个邪，下回，我们一定能拿到奖！”
今年易影演的那部电影斩获好几个大奖，其中就包括最佳导演奖——他们两个又完美地陪跑了一次。
温衔一下被申冰的气势吓到，愣愣地应下来，目送着申冰心满意足地离开。
之后的采访和晚宴温衔有些食不知味，易影很知趣地一晚上没有去找他，温衔心里对易影的这一举动挺感动，在晚宴时他抽空给易影发了条恭喜的微信，易影很快回了他。
温衔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觉得大厅有些嘈杂，他找了个借口，踱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打开窗，清冷的空气一股脑冲了进来，他的脑子似乎清明了些，他站在那，放空思绪，回去时心境开阔了不少。
回去时温衔在车上看到了张继阳，他笔直地坐在车座上，膝盖上摊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到温衔上来了后，展颜一笑：“回来了？”
车顶微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像一幅老照片，温衔怔愣半晌。
反应过来后，他不自在地缩缩脖子：“嗯，张总好。”
张继阳颔首，一路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温衔乐得清闲，他安静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路灯映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路面平稳，车内没有多少颠簸，隐约的键盘声在车中回荡，像雨滴落在鼓上，打着节拍，温衔的思绪模糊起来。
他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和申冰拍戏的那段时间，想起申冰眼里从不熄灭的光。
他想，或许他们还没发车，只是两旁的路灯等不及了，忙着向后跑，在和他做什么游戏，只要他回头，还能看到那个延伸到很远的红毯。
温衔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想法幼稚。
“你演的那两个电影我看了。”张继阳道。
温衔条件反射般倏地坐直了身子，像刚睡醒一般，眼中一片朦胧。
张继阳放低了音量，缓缓道：“电影很好看，你演的很好。”语气像早春的风，虽有凉意，却温暖异常。
温衔愣了下，旋即笑道：“谢谢。”
车停了下来，张继阳该下车了。
打开车门前，张继阳扭头说道：“公司还有些公事，我要去处理。”座椅上凸起的卷边被他捻在指尖，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温衔沉默地等了会，张继阳缓缓道：“你很优秀，这次没有获奖，下次一定可以。”
温衔心中一暖，点点头，跟张继阳道了别。
张继阳走之前，还是没忍住，他揉了揉温衔的头发，这次他使了点力，等温衔反应过来，一顶鸡窝头已经陪伴他了走了大半程回家的路。
温衔：“......”
发型......
不过心情的确好多了。
温衔勾起嘴角，拿起手机跟老周报备了一下之前答应申冰的合作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