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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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衔发现，张继阳有些怕张爸爸。
张爸爸虽对温衔来说很和善，甚至在聊天时金句频出，颠覆一开始温衔对他古板严肃的印象，但对张继阳，张爸爸不可谓不严格。
至于哪里严格，温衔说不上来，但从两人相处状态到谈话语言，温衔总觉得张爸爸对张继阳与对其他人有些不一样，甚至连张继暖也被划在了“其他人”之列。
张继暖家教严格他一直都有耳闻，张继暖有时候也会在他们面前抱怨，张爸爸在他们读书的时候死扣成绩，工作了也三番嘱咐不得掉以轻心，她在家待遇好是好，但在工作生活中被严格对待也是真的。
但温衔觉得，张继阳或许正在被更严格的标准约束着。
换位思考，他一直知道张家与他们家不同，他们家是从温爸爸这代发迹，说白了算是个暴发户类型，而张家世代从商，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家族不乏那些对家族公司虎视眈眈的亲戚，当初张爸爸在张家夺权时，也经过了一段长期的争斗，最后靠着他、他弟弟和温爸爸的里应外合，才大权在握。
这也是温家和张家关系那么好的原因。
据张继暖所说，在她上高三的时候，张爸爸曾经和她单独谈过一次话，内容简而言之，是问她想不想和张继阳一样去争家里的大头家产，即张家的那些所属公司，当初张爸爸在张继阳高三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张继阳选择继承家产，由此报了商科，而张继暖从小志不在此，同时她也不愿和张继阳竞争，于是一口拒绝，走了现在的这条路。
作为继承人，张爸爸不敢对张继阳放松要求，再这样的家族中，一步错步步错，张继阳在选择染指家族产业的那一刻，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在张家争得一席之地。
张继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理解父亲的行为，他本身也争气，能力手段无可挑剔，但长期下来，他对张爸爸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敬畏的感情，不如小时候那么亲近了。
比如现在，他们三个小辈坐在客厅听着他们家长寒暄，早就厌倦，但温衔作为客人，不好提出什么，但张继阳却也选择熬着，可见一斑。
温衔看着他们三个的模样，忽然觉得他们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正跟虎力大仙比坐禅，看谁先扛不住。
张继暖也坐的难受，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心下焦急，再看看温衔和张继阳，一个二个老僧入定，时不时再来个她看不懂的眼神交流，她顿时生出一股孤苦伶仃之感。
算了，那两个大老爷们靠不住，这种时候还得看她。
张继暖拍拍脸蛋，看准时间和父母撒起娇来，只见她挤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用甜滋滋的语气说道：“你们大人坐在这有共同语言聊得开心，我们又听不懂，温衔哥哥第二次来我们家，都还没好好转转呢，全跟你们在这浪费时间了，不如我们带他四处转转吧。”
温衔心里默默给张继暖点了个赞。
张爸爸思索片刻认为张继暖说的有道理，再看温衔，分明是强打的精神，遂准了张继暖的要求说道：“那你带着温衔哥哥在家四处走走。”
张继暖愣了：“那我哥呢？”
张爸爸只觉得自家女儿是个小笨蛋，他明摆着给她和温衔创造机会，这姑娘还想着拉她哥呢，只得道：“你哥以后要继承公司的，多听听没坏处。”
张继暖锲而不舍：“我哥听了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啊。”
张爸爸皱眉：“你怎么这都要黏着你哥？”
张继暖腹诽，她才不黏张继阳，这还不都是为了给他家老哥创造机会？
但想归想，真到说时，她绕过了这个话题，眨巴着眼睛继续对着张爸爸撒娇。
见张继暖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张继阳也解救出来的勇气，温衔在一旁默默地感叹，要是温恒也能那么贴心就好了。
可惜他从小跟温恒都是打出的感情，两人早八百年就把兄友弟恭扔九霄云外去了。
温衔对此颇为遗憾，甚至想等温恒回来了再跟他大战五百回合。
张爸爸一时遭不住女儿的攻势，忽然想出个混点子，他转头问张继阳道：“你想跟他们去转转吗？”
作为张继阳的父亲，他认为以自家儿子的性子，必不会跟张继暖他们到处溜达。
可事与愿违。
“想。”
张继阳回答的言简意赅，直接打破了他爸的幻想。
没法，说出去的话，收是收不回来了，张爸爸头疼地摆摆手，也懒得思索张继阳反常的行为，准了三人的自由活动。
张继暖欢呼一声，乖巧地和温爸爸温妈妈打了声招呼，拉着张继阳和温衔往后院跑去。
张继暖脚下生风，温衔被拉的云里雾里，不一会三人便消失在客厅的视野中。
“他们应该看不到了吧？”张继暖猫着腰，探头探脑的问道。
温衔道：“早看不到了，你要干嘛啊？”
张继暖笑嘻嘻地说道：“我玩的游戏开新活动了，我还没打呢。”
温衔了然：“所以你是想打游戏了才这么跟你爸说的？”
张继暖：“对啊！反正我家就巴掌大点，谁带你不是带，我就先溜回房间打游戏了，你跟我哥玩的愉快啊！”说罢她跟张继阳偷偷交换了视线，趁父母还没注意到，赶紧跑回房间，蹑手蹑脚地把门带上。
还好她房间有两层，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溜回去。
她愉快地把自己扔到床上，点开游戏，大杀四方。
相比于张继暖，温衔这边不太好受。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猝不及防的，他又跟张继阳独处了，而且还是这场合，方才还经过了不少尴尬的事情，这让他如何是好。
他紧张地摸摸鼻头，一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张继阳。
而张继阳仿佛没有察觉到温衔的局促，他温声道：“花园中心有个大棚，小暖在那种了些她喜欢的花草，你要去看看吗？”
“啊？哦，行啊。”
原先温衔亦步亦趋地跟在张继阳身后，拉开了两步左右的距离，张继阳察觉后，刻意放慢了脚步。
见张继阳明摆着在等他，温衔也不好再扭捏，加快速度，和张继阳并肩而行。
张继阳说道：“没想到今天你在我父母面前还放的挺开。”
温衔：“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好嘛，而且我觉得你父母人挺好的，所以就放开了。”
张继阳笑道：“那我人不好？”
温衔一时没转过弯，愣愣地“啊？”了声。
张继阳继续道：“要不然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放不开？”
他原本以为在客厅时，温衔对他便已收回满身戒备，没想到如今独处了，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温衔本能地想狡辩一番，但思及张继阳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便打消了念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能是我彻底把你当成我上司了吧，就本能地想尊敬你。”
张继阳被逗乐了，他笑了几声道：“那刚才在客厅，怎么没见你对我有什么尊敬？”
温衔干咳一声，煞有介事地嘟哝了几声，企图蒙混过关，他怕张继阳再提些什么，急着岔开了话题：“张继暖的大棚里都有些什么植物？”
温衔这话题转移的太不高明，而张继阳也乐得迁就他，便顺着他的话道：“养的多，有些我也不认得，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都挺好看的。”
温衔：“好啊。”
如张继阳所说，大棚中有不少花花草草，大多数温衔都不太认识，但张继暖似乎挺爱养多肉植物，各式各样的，有的叶片圆润饱满，叶间一点点粉色，讨喜可爱，有的叶片窄而尖，橙色的叶片仿佛盛满了天边的晚霞。
其中有一片区域引起了温衔的注意。
那是片绿叶植物区域，可能因为季节的原因，都没有开花，温衔走进了看，细长的叶片立在花盆之上，郁郁葱葱，说不上美，反而勾起了点温衔的食欲。
因为那群花草像极了他家里买小的蒜苗。
尤其是这叶片，仿佛是蒜苗家的表兄弟。
温衔把各类调味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这表兄弟是个什么品种，于是指着那几盆问张继阳道：“那些是什么？”
张继阳道：“兰花。”
温衔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兰花？！”
他虽从没见过兰花，却早听闻其威名，所谓君子花，他总觉得应该是那种高洁的，超凡脱俗的模样，结果，没开花时竟然是这番，温衔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张继阳见温衔的反映便知是怎么回事，毕竟当初张继暖买回来时，他也以为那是株蒜苗，他继续道：“你别抱太大希望，它们即便开花了，长得也像蒜苗，张继暖买的就是这品种。”
温衔心理落差太大，总感觉自己被书本欺骗了，一时不查，忘了之前跟张继阳坚持的上下级观念，他出言酸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张继阳：“那是当然，之前小暖忙的时候都是我在帮她打理这里。”
温衔奇道：“你还会打理这些花草？”
张继阳道：“对，怎么不像吗？”
温衔撇撇嘴：“也不是，我就是想到了我自己，什么植物在我这都活不过三个月。”
他想起本科时，不知道是听谁说仙人掌可以吸辐射，他也跟风买了一盆。但宿舍在背阴面，他怕仙人掌长时间不照太阳会活不下去，就放在走廊上，本来不打算给它浇水，但他每天去观察仙人掌的长势时，发现他这盆似乎有些脱水了，他怕养死，一连三天浇满水。
后来，水是不缺了，根也被他浇烂了。
温衔因此心痛了好久。
在那之后，他又养了几盆多肉，结果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眼看隔壁宿舍那些幸福的多肉，无一不涨势喜人，而被被他养死的多肉，各有各的死法，可谓惨烈。
认清了自己植物杀手的身份，温衔再也不敢养这些玩意了。
所以忽而看道张继阳和张继暖把这里打理的生机勃勃，他有些羡慕。
张继阳出言安慰道：“你要是想养又怕养坏，可以来问我。”
温衔：“我现在那么忙，哪还有时间养这些？”
张继阳笑着，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你要是不放心，忙的时候可以把植物寄放在我这，等不忙了再来找我要回去。”
温衔扭头看向张继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张继阳这行为别有用心。
他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张继阳笑了：“种植物而已，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温衔摇摇头，总觉得不是这回事，他斟酌片刻，说道：“你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比较照顾我吧？”
张继阳双手抱臂：“比如？”
温衔如数家珍：“比如你经常找我谈话啊，了解我的工作，还给我一些指导；还有之前陪跑的时候，你也在安慰我；我送张继暖回家，你让我留宿，还借衣服给我。对了，你外套那些已经洗好了，哪天我拿给你。”
张继阳：“好。”他看着温衔，后者早已偏过头，一副随意的模样，双手却无意地放在兰花叶上，指尖微动，无声地泄露了他的心情。
温衔挺后悔说这些的，他一说完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张继阳与他而言只是个顶头上司罢了，本来应该没什么交集的人，如今却跟自己的牵扯剪不断理还乱，他只怪自己平时傻，把这些都忽略过去，如今又蠢得新账旧账一起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见温衔有了逃避的准备，张继阳心下一动，人生第一次犯了急躁的毛病，把之前的计划抛在脑后——他不想再等了，既然温衔什么都知道了，他又何必隐瞒？这次让他逃走，那之后他又该如何。
他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爱粉饰太平。
张继阳下定决心，看向温衔，定定地说道：“温衔，我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人。”
温衔呼吸一窒，正确答案在他脑中拨开云雾，呼之欲出，但他却将其掐断在嗓子眼，试探地问道：“你有求于我？”
张继阳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
温衔不说话了，他好像知道张继阳是什么意思了。
张继阳却不愿放过他：“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温衔嗤笑一声：“哪有你这样逼人问问题的？”
张继阳：“总有人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温衔，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温衔叹了口气，知道今天逃不过了，无奈道：“那我真问了？”
张继阳鼓励道：“你问吧。”
温衔凝视着指尖的叶片，仿佛它们已开出了清雅的花。
他淡淡道：“你是喜欢我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