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予归

10、第九回

　　戏未开场，台上无人，台下却早已喧腾一片。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人敲锣，戏开场了。

　　沈熄烨倚在树边，台上一时热闹，人来人往，他看得眼花缭乱，慵懒地眯起双眼，打发时间。

　　良久，百无聊赖间忽听得周围一片寂静，他猛地睁开双眼。

　　此时台上正站着一名青衣小伶，他化了淡淡的妆，婉约清雅，更衬得眉目清秀几分，恰比女儿家还秀美几分。

　　一对柳叶眉若青黛似烟，神色隐隐锁着一抹暗愁，眸光含着几分哀婉，流转过台下众人，最终愣愣地停在了沈熄烨身上。

　　台上之人正是这永安梨园的名伶，颜卿卿。

　　颜卿卿认出此人正是沈熄烨，他神色依旧，眸间却闪过一丝慌乱，恰似一只懵懂的幼鹿，纯洁干净。

　　可那只是一瞬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卿卿微微垂眸，再次抬起时，一切已与刚登台时无恙，转头向沈熄烨淡淡一笑。

　　水袖起落，他莲步轻移，若扶风之柳，楚楚动人，一双玉手更似柔弱无骨。

　　丹唇轻启，伴着哀婉的曲调，娓娓道来，嗓音澄亮清脆，语调中却带着一种惆怅，恰似笼着薄雾烟雨的西子湖畔，细雨淋漓，与那悄然独立在断桥那畔的青衣女子般，暗隐的眉目间带着一种轻愁，双眸似水，柔情万种。

　　字句利落清脆，似雨打芭蕉叶，声声入心，字字珠心。

　　台下众人无不沉醉其中，他有些失神。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若雷动，颜卿卿垂眸微微一笑，浮一袭水袖，正欲下台，忽然台下一黄衣少女叫住了他：

　　“喂，戏子……你等一下。”

　　沈熄烨冷眸扫过少女，认出她是自己姑母久安长公主的独女，他的堂妹顾灿灿，算来她今已有十五有余。

　　作为最备受恩宠的长公主之女，顾灿灿满岁时便被皇帝亲封为灿阳郡主，众人见了还需敬她一声小郡主。

　　顾灿灿自小受尽万般宠爱，身份尊贵，所以性格乖张，无法无天，因此从未有过世家向顾家提出过半点结亲之意。

　　顾灿灿虽未婚配，却已暗中养了好几房男宠。

　　京中无人不晓，却顾及长公主，无人敢提及，就连皇帝都看在自己同胞而出，自小一同长大的亲阿姊面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熄烨虽与顾灿灿算得上是至亲，可却未真正见到过几面，只于宫宴上见过几面。

　　初忆与顾灿灿初次相见，沈熄烨才九岁。宫中除夕大宴，顾灿灿一身红衣，正巧遇到了沈熄烨，她仰着头，趾高气扬地指着他道：

　　“喂，我是灿阳郡主，你是谁啊？生得如此好看，我要你！”

　　顾灿灿神情高傲张狂，指着他，就像在挑选一件心仪的饰品。

　　他不喜，却依旧神色不变，正欲开口回答，京中贵妇打扮的久安长公主抱起顾灿灿道：

　　“灿儿，别瞎说，这是你三堂兄。”

　　虽是训斥，长公主却依旧轻声细语，看向沈熄烨温和一笑。

　　沈熄烨心中虽是不快，却依旧行了礼恭敬道：

　　“烨儿给姑母请安。”

　　长公主从袖中拿出一荷包，递给沈熄烨，道：

　　“好孩子，这是姑母送你的压岁钱。”

　　沈熄烨又是谢道，才拿过荷包，荷包沉甸甸的，定是装了不少的小金鱼，想到这，他心里才舒服了几分。

　　长公主慈爱，性子却过于柔弱，而驸马更是如此。想来正是此才造就了个炮仗似的小郡主。

　　只见颜卿卿抬眸，神色虽几分疑惑，可眸中却看不出半分羞恼。

　　少女站起身来，竟一把跳上台来，斜眸打量了颜卿卿几番，那眸光与当年无异，道

　　“啧啧啧，没想到这烟火之地还有长得如此标志之人，”话语也是极其相同。

　　沈熄烨眉头蹙起。

　　顾灿灿说罢，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掐住了颜卿卿下巴，眯起双眼讥笑道，

　　“喂，本郡主明日家中有一家宴，你来唱一番，如何？”

作者有话说

　　灿阳小郡主顾灿灿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