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枫国夏天的时候，夕阳基本都在九点左右，天还大亮的时候就出现了。那几天的白天总是特别早，天从早早的五点半就开始亮白了。
何懿的还记得夏天的夕阳总是很好看的，只要不下雨，每天九点左右拿手机随便往天上一拍都是极好看的。那抹夕阳大概会持续四十分钟，才会在窗沿上一晃悠，恬静而清明。
每年的夏天她更新的动态很多都是天空和风景照。但工作的摄影还是人物的占大多数。可能是夏天，在室外的拍摄也特别多。好在枫国的夏天不是那么的让人难受，团队人不多的时候，解暑缓解总是特别愉快的。有时候他们会收好照相机等不能碰水的装备，直接拿着水枪往身上喷。也不管有没有换洗衣服，总之就是凉快舒爽最重要。
这是以前读书时的她憧憬过的未来，自由并且有钱赚。
但她有些忘记在初高中上学时的夕阳是怎么样的了，那时候住校的同学们是没有拍摄的工具的。厉害一点的，就是偷偷带着手机，放在宿舍里。每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后，掏出手机看看动态什么的。倒是在企鹅空间的留言板里，会时常看到同学的更新。大家每天更新时间要么是早上六点不到，要么是晚上十点以后。所以那时候，是没有什么机会拍到夕阳和朝阳的。
还记得那时的手机的像素差极了，模糊程度大概是现在美图XX模糊画笔虚化背景时的样子。但大家都舍不得删掉自己在那时拍得任何一张照片。
因为那时的大家几乎每天都住在学校，每一分一秒都有老师看着。每一张图片都是拍得极为极为小心，生怕拍好下一刻年级组长就站在自己身后。
何懿的现在一想，之所以现在选择摄影工作，可能也有当时无法自在拍照的意思在里面。
难过的是，她后来出国带的东西太少了，甚至以前的那些照片都没存进现在的手机里，虽然没几张。所以好几次想回忆回忆旧时光的时候，她都只能和伍箐月在新注册的微信里用文字或者口头上互相交流交流回忆回忆。
后来回国，她特意在家里翻了好久，终于找到初中用得旧手机，又去网上买了一根数据线，新电池，万能充。
好在手机还是好好的，充好电后可以打开，除了开机画面卡顿有点厉害，倒还是可以正常操作。她划拉了好一会，手机里还存着当时特别火的小游戏比如涂鸦跳跳，像素小餐厅，切水果游戏，植物大战僵尸。手机里好几个游戏因为没有更新已经打不开了。何懿的蹲在一堆杂物的间，折腾了好一会，直到腿麻的动不得，她才反应过来：照片还没看呢。
她先把旧手机里的照片导在了现在的手机里，这才划拉着卡屏的手机去看以前的照片。神奇的是，那些照片用回忆滤镜一加成，照片的画质一下子成倍好看。过去几年都不会去回想的校园生活，这会像是她昨天的记忆一样，什么都想起来了。
比如初中的时候，虽然他们四个人好像经常在一起，但从来都没有四个人一起在周末见过面。就好像是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连续五天的见面次数太多了，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下课一起闲聊或者一起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唯一一次约好的聚餐还是大家一起吃饭还是毕业拍完毕业照后，班主任肖老师组织的全班一起聚餐。
何懿的在毕业那天很沉默，她一直不喜欢BE的任何结局。
她怂得很，她最害怕离别和分开了。
越是接近毕业离开的这一天，她越是沉默。像是困在什么泥沼里，她也懒得动弹，也没什么想说的。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这么不喜欢周五放学。放学了大家都回家了，她也要回家了。
啊，不对，还有一个毕业聚餐，聚完餐就是真正的离开了，下一个星期一不用再去学校了。
“一一，你去不去啊，我想去。他们俩也去。”伍箐月忙着搬运她最后一点家当，一会去吃的那家店她想去很久了，还可以和李铭然拼一下喝可乐。
“嗯，”何懿的应了一声，“我就不去了。”
“啊？”伍箐月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去嘛？也行，我明天来找你玩。”
“嗯，”何懿的说，“我一会就直接回去了，我妈他们在等我。”
“行。”
伍箐月走之前帮着何懿的收拾了一会东西，就出发去酒店门口集合了。
这会宿舍外面都是初一初二的学生了，这一届开始，不管初一初二初三都要在周六统一补课。周五下午会放学早一点，但这会还是上课期间。操场上是还在上体育课的初一初二。
今天起，初三就集体毕业了。
何懿的其实早让大人们去停车场了，今天初三都穿着定制的衣服拍了毕业照，很是好认，保安都不拦他们，可以自己出校门。
她想马上离开这里，但又不太想这么快就和这里脱离联系。
何懿的盘腿坐在桌子上，这里一直是她很喜欢的“桌位”，椅子宽敞且大，躺一个小矮子不成问题。
这会宿舍阿姨来打扫最后一次卫生了，发现九班里面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你咋还不走哦，都走完了。”
“我在检查有没有忘带什么，这就走了。”她跳下了桌子，“谢谢阿姨啊。”
“毕业了好嘛，高中好好学习哈。”阿姨是管这一层的主管老师，一直凶巴巴、恶狠狠的。这会她毕业了，加了毕业滤镜的阿姨一下子和蔼可亲多了，她甚至想冲上去抱一抱阿姨。
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冲阿姨笑了笑，就离开初三九班的宿舍了。
主管老师主要管的不是她们这群女孩们，不认识她。她如果冲上去抱，会让对方害怕吧。
她走出宿舍的时候，遇见了刘天晓。她好像是从班里出来，抱了很多书。
“你怎么还没去酒店？”刘天晓这会好像没那么讨人厌了，虽然说的第一句话她就不想回答。
“我不去了，有事。”
“哦，那你就不去吧。我走了。”刘天晓无所谓的样子，“拜拜啊。”
“拜拜。”
说话的时候，何懿的就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感觉，好像是听觉或者嗅觉，身体似乎木了一小下。反而有些近视的眼睛这会什么都看的清了。
操场原本是红色，草地原本是绿色的。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她视力好了，她看着操场颜色是橘色的，草地是褐色的。
等她收拾好走出去的时候，全校的初三好像都不在学校了。没有一个穿着很丑的初三服装了。
——
直到吃饭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聚会的地方就在隔壁。
“不去看看吗？”陈女士陪着她一起喝着粥，“最后一次了哦。”
“不想浪费粥，喝完吧。”何懿的继续低头喝着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一直都是她的最爱，今天这粥却感觉没什么味道。看妈妈和外婆吃得很上头，她也没说什么。
她用勺子刮着上面冷掉的粥，一边想像着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嚼着像是皮蛋一样的东西。
她知道现在自己像块凝固的土泥子，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可能明天就好了，明天她又是一只好熊猫。但这会她就是振作不起来，也不太想折腾自己振作起来。
“我们回家吧，回去洗学校的四件套啥子的。”何懿的吃得不算慢，但碗里却没什么动静。还是满满一大碗。
重新开机的手机里不停地接受着新图片，“嘀嘀嘀”地直叫，全是他们聚会的图片。
她想了想，按了退群。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