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都偏爱你》鲸鱼皇后

2、第 2 章

　　课上老师讲的内容文青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高一，也不想去深究原因，只想好好地再来一遍，曾经错过的、失去的，她想尽全力弥补。

　　她想了好多好多，满心欢喜与雀跃，可又想到宋修最后的那番话。

　　确实，是自己太不矜持了……

　　想到自己一股脑地抱住人家，文青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被宋修打击到了，不过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急。

　　高一，很多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因为曾经也只待了半年多，所以班上的同学她都认不清了，只能勉强地记起同桌叫刘一璇。

　　放学的时候，她向刘一璇要了今天上课的笔记，刘一璇惊讶地说：“你咋回事儿，我从来不做笔记的啊，我都抄你的。”

　　文青：“……行，我找别人借。”

　　刘一璇想了想，说：“我还是有记一些重点的，不过很粗糙，行不。”

　　文青点头：“行啊。”

　　于是刘一璇从课桌翻出几本教科书，说：“我都记在书上啦，你翻到今天上过的地方就有了。”

　　文青默默看着这几本书，点头：“谢啦。”

　　刘一璇嘻嘻笑着道别，文青挥了挥手。

　　她觉得还是就在教室里做完笔记再走比较好，这么多书……背来背去的，多重啊。

　　文青翻开语文书，第一页是同桌的署名：“高一（1）班李一璇”

　　哦，原来不是刘一璇，是李一璇吗……

　　文青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李一璇的重点的确是简陋了一点（只有关键词），文青还得回想高一的知识补充笔记，花了点时间，终于在遥远的记忆里想起了一些，才堪堪做好了今日的笔记。

　　邠阳二中是有晚自习的，六点半到九点，不过自由度挺高的，没有强制学生上晚自习。

　　文青走读，不住校，通常是下午一放学就回家。此时已经是五点半多了，她好像很少留到这么晚。

　　邠阳的十月还是很热，快下午六点了天还很亮，文青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她遥遥地看见那里站了一圈女生，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

　　文青犹豫了一会，朝着篮球场走去。她走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修一个漂亮的跳投，进了。女生们哇哇哇地叫着跳脚。

　　宋修身上都是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额上戴了一条黑色的吸汗带，他撩了撩头发，谁也没看。

　　在一帮高矮胖瘦、褐色的男生里，宋修白得出奇，更帅得出奇，绝大多数女生都是来看他的。明明高一进来才两个月，他却已经是出名的帅哥了，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不好惹。

　　女生们馋他的脸和身子，又怕他的脾气，不敢追，只能看他打篮球饱饱眼福。

　　文青在女生堆里，只能透过缝隙去看。看他恣意奔跑，眼睛又酸了起来，又想哭。她低下头揉眼睛，不欲再看。

　　离开的时候，文青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宋修，没想到宋修刚投完篮，随意一瞥就跟文青对视上了。

　　文青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向他招手，随后才想起宋修不喜欢她，又放下手，朝他微微笑起来。

　　宋修的眼神在她身上停了两秒就移开了。

　　他背过去之后，文青一下子就垮下了脸，丧气地走了。

　　宋修暗自想着：笑什么笑，这么远，真当人能看到她在笑吗？！

　　……

　　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文青出来就朝她比手势。

　　文青上了车，把书包扔到一边，环着手臂闭目养神。

　　司机稳稳当当开着车。

　　黑色宾利开进星月湾，驶过茂密的绿植，雅致的长廊，粼粼的泳池，停在小区中央靠后一点的位置。

　　文青下车，走向一幢白色不规则的别墅，输了密码进去。

　　在玄关处换了鞋，文青上二楼进卧室拿了内衣裤和睡衣去洗澡。

　　水汽弥漫开来，浴室里白茫茫一片。她躺在浴缸里，放松了崩紧一天的神经，舒服地直叹气。

　　文青穿了睡衣出去，带着一身的湿气，草草擦了擦头发便去到一楼。陈姨看到她下来，笑着招手说：“青青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啊，菜都有些冷了。你等一等，我把菜再热一下，你先吃点水果。”

　　文青拿了苹果坐在沙发上面啃，打开客厅里巨大的曲面电视，放着著名的神剧《我的战斗史》，爆破声、嘶吼声飘荡在客厅里，文青安心地听着声音，拿出作业开始写。

　　将近十年之前学过的了，文青慢慢地边啃苹果边写，被时光掩埋的知识渐渐清晰，她也逐渐越写越快。激昂的音乐中，她花了几分钟写完了最后一道数学大题，苹果也吃完了。文青把果核扔进垃圾桶，收了作业本和课本，伸了个懒腰，起身去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坐了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进了厨房。陈姨娴熟地颠勺，哼着轻快的小调，背对文青，没注意到文青进来了。直到被一双手从背后默默地抱住，小脑袋也贴上了后背依恋地轻蹭着，她才发觉到文青的存在。

　　陈姨炒着菜，也没回头，只好笑道：“怎么啦，又撒娇。”

　　文青抱着陈姨蹭蹭，哼哼唧唧地发出了几个音，像只小猫呼噜噜地朝母亲撒娇。陈姨任她粘着，也习惯了，继续哼着被打断的小曲。

　　陈姨把菜倒出锅，文青松了手去端菜，也哼着调调。

　　陈姨坐在她身边，给她盛饭夹菜，文青趁陈姨低头吃饭的时候，偷偷把碗中的胡萝卜夹回盘子里，快乐扒饭。

　　“我看见了，不要挑食，胡萝卜对身体好的。”陈姨絮絮叨叨地，又给文青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文青愁眉苦脸，顶着陈姨和善的目光，囫囵吞枣地解决了胡萝卜丝。

　　别墅里只有两个人，文青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吼声和陈姨的念叨，心里暖暖的涨涨的，好似一切都落在了实处，终于确定不是梦境，满足到近乎落泪。

　　第二天，文青起晚了。

　　可能是因为太安心，陈姨也舍不得叫醒安睡的她，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七点半，还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清醒过来，而第一节课是七点四十五。

　　文青匆匆地洗漱完，换上校服下楼吃早餐，陈姨做了南瓜粥和一些配菜，叫她慢慢喝，不着急，于是文青乖乖地用勺子喝粥。陈姨把她的书包提了过来，吃完后文青拎起书包就走。

　　文青一路催着司机开快点，司机默默地提速了一点点，不敢太快。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文青刚下车，就听见上课打铃的声音，又看见门口站着抓迟到的主任，心下悲愤。

　　她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从来没有迟到过，从来没有被记过名字，甚至在公司里也都是最早的那一批，这才回来的第二天TAT

　　戴着红袖套的纪委一抓一个迟到的小朋友，教导主任在旁边盯梢，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的鱼苗。

　　邠阳二中对迟到的学生是怎么罚来着，好像是出操的时候点名……文青暗道这也太太丢人了点。

　　文青鼓足了勇气准备迎接人生第一次被记迟到，却突然看到宋修高大的身影。

　　文青：！！！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宋修身后，状似无意地跟着他的步伐走进学校，宋修比她高好多，文青略一低头就被宋修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的，从正面看，一不小心就会忽视她的存在。

　　文青屏着呼吸，亦步亦趋，宋修大摇大摆，妥妥地被抓了。宋修无所谓地报了自己的班级和姓名，文青找准时机，趁着纪委埋头记录，主任看向一旁，她迈开步子，溜了进去。

　　她偷摸着溜走，正要为自己的冷静和机智欢呼，就被人轻轻钩住了上衣后领。

　　文青大惊，被发现了！

　　认命地回头一看，宋修松了手，痞痞地笑着看她，嘲弄道：“搁着拿我当挡箭牌呢？做梦。”

　　天呐！文青做梦都没有想到年少的宋修居然是这样的，成年宋修的温柔滤镜一下子就被打碎了，高一的宋修果然还只是个恶劣的小屁孩吧！

　　文青一脸震惊，仿佛三观都被震碎了的样子实在好笑，宋修勾起嘴角，把她往纪委的方向一推，便放肆地走了。

　　纪委严肃地说：“同学，哪个班的，名字报过来。”

　　文青只得老老实实地被记了迟到。

　　她进教室的时候，敲了敲门，诚恳地向刚开始讲课的老师道歉，老师也有点惊讶，随即摆摆手让她进去：“以后不要再迟到了，你进来吧。”

　　顶着同学们的视线，文青灰溜溜进了教室坐到位置上。

　　李一璇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她：“what's wrong with you,you 居然 be late！”

　　文青忍着笑，回答道：“I 起晚了。”

　　李一璇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专心看小说去了。

　　文青翻了翻这节课要学的内容，看完了之后又翻出了生物书，边听课边看其他科目的书，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老师讲的重点，将一心二用演绎到了极致。

　　课间闹闹哄哄的，李一璇说：“学霸，不愧是你。你这学习效率，嚣张也是够格的。”

　　文青：“嚣张？我怎么嚣张了啊。”

　　李一璇“哇”了一声，感叹道：“你这还不牛？开学典礼上当着全校的面说，你要做第一个从邠阳二中走出来的高考状元，这还不牛批大发了吗？”

　　“原来在你眼里，这还不算嚣张吗，这可真是太，太……”李一璇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只好说，“这可真是太卧槽了。”

　　文青：“……？”

　　什么鬼，她居然还说过这种话吗？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那次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你啦，你是好多男生的女神呢。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性格也这么好，好多人都在打听你，问你有没有对象。”李一璇痴痴地笑起来，吐舌，“不过他们肯定也不敢追你啦，你就是白月光！哈哈，啊，月光女神！”

　　李一璇浮夸地张开双臂，仰头感叹着。

　　文青无语：“可以了，李士比亚。”

　　李一璇哈哈大笑，大声地说：“好的，我亲爱的小姐。”

　　虽然……但是……她确实说过这种话。

　　文青吃力地想起，当年她中考有些失利，全市第四，因为某些原因，来了邠阳二中，在做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的时候，表示虽然自己中考发挥失常，但是会争取在高考的时候拿一个状元，然后信心满满地鼓励大家不要放弃自己，虽然学校不是特别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超越一切的潜力……

　　更尴尬的是，她说完之后，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特别响亮……

　　想起这段经历，眼前又是李一璇夸张的表演，文青简直尴尬到头皮发麻，狠狠蜷着脚趾，她觉得自己头顶都要热得冒烟了……

　　前后桌也听到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文青确实……”“……太帅了”

　　文青的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滚烫滚烫，她崩溃地倒在桌上，用手臂把自己埋了起来。

　　众人看到她露出来的红的透亮的耳朵，调侃地更加起劲了，直到上课文青才慢慢从巨大的羞耻中回过神来。

　　文青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的黑历史，大家也打趣她。但实际上，很多人都一直记得，闷热吵闹的会场里，她穿着很土的橙白校服走上台，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她目光温柔，看向大家，言语中有一股温柔又强大的力量，吹去了燥热，轻轻地安抚。

　　文青站在中央，腰杆笔直，端的是最纯粹的青春和清丽，大家看着她，她始终笑着，无畏地宣告自己的目标，并且告诉所有人，你也可以做到。

　　有人追逐她的脚步奋力学习，有人听过后激动了一时又继续挥霍时光。

　　但是，她在演讲的时候，blingbling的，好像在发光。文青清透的嗓音，娇小却挺立的身影和她干净的样子，是许多人时不时会想起的躁动又美好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