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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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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国公主，死了。
焦黑的大地上，仅剩下些许残垣冒着热气。大火连同达摩院旁的林子都烧去了一大片，看得人心惊胆战，目光都跟着颤抖。
“王大人可还站得住？”
高福笑得灿烂，拍了拍王定安的肩。
“圣上特意叫您来看看，这达摩院年代久远，具体是个什么礼仪形制您再懂不过了，将来重修，恐怕还得指望您呢！”
王定安脚下发软，他想说点硬气的场面话来刺一刺这阴阳怪气的阉人，但毕竟年老气虚，当下就骇的有些站立不稳了。
看到他一脸畏惧模样，高福冷笑一声，命几个小内侍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王定安带了出去。
他转了身，继续笑问：“还有哪位大人想近前看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上前。
见了此情此景，不少原先软弱求和的官员，也觉得事态严重，已经到了非打不可，不死不休的境地，长久以来的鄙夷和怨愤就一股脑的窜了出来。
“这般惨状，起火的位置确实是内殿……”
“夏氏真是偏激恶毒，大魏对她礼遇有加，她竟然还怨恨圣上，恨到拼着一死，也要泼我们脏水！”
“是啊！番邦蛮夷，畏威不怀德……”
御书房里，独孤霆听着高康的种种密报，抬手示意他下去。
一双眼眸含着点意料之外的笑意，看向了苏荷衣。
自然，让文武百官都进宫看一看昨夜失火的现场，用来“杀鸡儆猴”，也是苏荷衣提议设计的。这一箭双雕的连环计，顿时就把心思有异的人给敲打结实，不敢造次。
始作俑者正趴在凉榻上，一颗一颗剥着葡萄。
浅紫色的汁液粘在那玉白指尖，她便认真地舔了舔手指，“吸溜”一口吞下了果肉。
好甜！
苏荷衣飞快塞了好几颗，腮帮子鼓鼓地眯起了眼。
独孤霆看着她吃着葡萄的专注模样，眼神渐深。
“怎么了？”
察觉到独孤霆眼神有些异样，苏荷衣不知为何，还以为自己吃独食，让独孤霆看见就不开心了。她背后发麻，忙剥了一粒葡萄，献宝似的递给独孤霆。
“这……这西域来的琉璃葡萄甜的很，圣上也尝一尝么？”
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这粒葡萄汁水饱满，被她捏的都走了型，很是邋遢，又怎么能用这样的姿态拿给他吃？
苏荷衣刚想缩回手，就见独孤霆只是垂下了眼，就着她的手吃了那葡萄。
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脸，苏荷衣屏住呼吸，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又微微转开了目光。
这一瞬间，就好像一个时辰般漫长。
苏荷衣恍惚等的手臂都发酸了，刚想把手拿回来，就察觉一股力道，在她手腕子上拽了一下。
这又是要做什么？
苏荷衣抬眼看去，居然是独孤霆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吃了葡萄还不算，故意偏头咬了一口她的指尖。
“确实很甜。”
调笑般的四个字，热意从那酥麻的一点扩散，很快就遍及全身。苏荷衣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
这说的是葡萄么？她怎么觉着对方……是在说她？
“圣上……圣上喜欢就行！”
她一骨碌从凉榻上起了身，把剩下的葡萄往独孤霆怀里一放，飞快地踢踢踏踏地跑了。
“娘娘，慢点走！”
直到开阔的御花园里，苏荷衣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跟来的宁月。
“这宫里实在是闷的出奇，叫人好不自在……”
她定了定神，刻意地将手收在袖里，慢慢沿着荷花池散步，不由得又回想起独孤霆方才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好像小鸟被蛇盯着一般，下一口就会被蛇吞吃下肚！
苏荷衣的身躯微微一颤，摸了摸臂膀上竖起的汗毛。
“爹娘是定下了，明日清早就从渭河码头走么？宁月，你去房里拿些衣物，咱们出宫去住一日吧。”
昨日，独孤霆宣布了夏嫣然死讯，顺便还下了张手谕，责萧咏看管不利，该去南疆充军“将功赎罪”。
侍卫们暂时没了统领，一看到苏荷衣的车马便大为惊讶，不但没有阻拦，还恭恭殷勤地上来护卫，争抢着送了数里。直到吉祥巷口苏家的家丁来迎接，他们方才回去。
萧咏的事儿终于解决了，苏荷衣也略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就瘫软了下来。
看到家中走出迎接的苏夫人，她振作精神换上了笑脸。没等人上前，就轻快地撩起帘子跳下车驾，一头往母亲的怀抱里扎去。
“娘！”
“多大的人了，做了娘娘还这般不稳重。”
苏夫人搂着她入门，伸手轻轻捏着女儿的脸颊，感到手指下柔滑肌肤变得丰润了些许，不由得眼眶微微湿润了。
苏荷衣骨架纤瘦又不爱长肉，一受伤，下巴尖儿都瘦的能削葱。没想到这次见面，气色红润，还略微圆润了些许。
“胖咯！看来圣上待你不错，这样，娘去了临安也放心……”
苏荷衣握着她的手，疑惑道：“父亲不是去应天上任么，怎么又说是去临安？”
苏夫人无奈道：“原先是说去应天，吏部的过路条子都签发了，怎料到圣上突然又改了旨意。唉，天意难测啊……”
一瞬间，苏荷衣仿佛又看到独孤霆似笑非笑的脸，浑身发寒。
朝令夕改，别人不知也就罢了，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天不过是胡诌了一句“临安糕点好吃”，独孤霆居然……居然就依着她的说法改了！
独孤霆这般随意行事，朝中还从未有过任何先例。这要是落在了史书上，一个放纵后宫祸乱朝纲的帽子，是绝对跑不了了！
然而，苏荷衣越是受他“宠爱”，就越是觉得背后阴谋重重，压的她头脑发晕。
联想到方才那颗葡萄，和独孤霆眼中的热度，她心跳加速之余，选择先当个缩头乌龟。
罢了，哪怕是真的要被“吃掉”了，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苏浚尚懵懂，只是笑嘻嘻地抱上苏荷衣膝盖，手上还抓着一把豆子糖。
“姐姐怎么脸红了！是生病了吗？”
“痛痛飞走，糖给姐姐吃！”
……
“好黑，好痛……”
“这里是哪里，琴心？琴心呢？”
夏嫣然满头冷汗，一翻身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茫然地睁大了眼，但是，眼前除了一片乌黑，什么也没有。
“我瞎了……我看不见了！”
夏嫣然愣了一瞬，疯狂地摸索着自己的脸，惊恐的泪水不停落下。
“怎么会这样？来人！快来人啊！”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很快便有门扇开阖的响声。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夏嫣然恐惧地瞪着眼，直往角落里缩。
“你是谁？是你……是你要烧死我吗？”
“眼睛是暂时被烟气熏坏了，以后会恢复。别嚷嚷，当心将外人引来。”
那人停在她面前，缓缓开了口。
那是个女声，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雍容淡定气质。
“夏嫣然，要不是哀家救了你，你早就和那琴心一起，在达摩院里烧成焦炭了！”
“太后……您是太后娘娘。”
夏嫣然浑身一震，来不及为婢女悲伤，昨夜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如噩梦一样，让她心肠剧痛。
救她的人，竟然是被幽禁的太后……
联想到自己不久前还瞧不上她，扔了她派人送来的请帖，夏嫣然凄惨一笑，双手软软地放下，跪坐在地。
“我不远千里来到大魏和亲，就是要勾引他为南越谋利。但他被苏氏所迷，父王也准备再次开战，我插不了一点手，帮不上一点忙……已经是没有用了！”
“您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救我这个废人？”
“谁说你没有用？”
太后打断她的自怨自艾，淡淡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是一个谁也料不到的变数，这就是最大的用。”
“只是依哀家看，你一心为南越，倒是想的蠢了些。时至今日，地狱重生，不如为了自己再重活一回。”
“为了自己……”
夏嫣然喃喃自语，呆呆地坐直了身躯。
太后道：“生死间走一遭，你应当看得清楚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想要的……”
夏嫣然毫无血色的唇瓣哆嗦着。
她想要什么？
南越民风开放，有万千世家子仰慕她，渴求她的一颦一笑。
每每公主的车驾路过长街，便有掷花掷果的少年打马上前呼哨，要她揭开帘幕给出一个嗔怪的眼神。
虽然那些男人她一个也看不上眼，但她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喜欢他人仰视自己！那样的生活，比起这宫中的枯寂来说，要好上千万倍！
见她脸色变换，太后微微一笑，并不年轻的脸上容光粲然。
“看来你有些明白了。”
夏嫣然犹豫地点点头，“我想出宫去……”
“即使是没有身份，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回到南越去！”
太后并不看她，而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小院，眼神越过了外墙，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这宫中一切烦恼压抑，源头的罪魁祸首，就是当今圣上。”
“若是没他，你与哀家都能早脱樊笼，不必困守愁城，不是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