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柴响

1、第 1 章 不是人

　　“哥，烟出去抽。”
　　“知道。”俞邹觑了一眼说话者，将空掉的烟盒揉扁，丢进垃圾篓，叼着最后一根烟边走出小阳台，一边掏出打火机打燃烟。隔开阳台和室内的玻璃门被顺手带上，然而一丝丝烟味还是在宿舍内弥漫开来。
　　楚弥繁一只手在鼻翼边扇着风，另一只手撑着头，眼睛仍紧紧盯着笔记本屏幕，似乎对于这种状况已习以为常。作为学长的俞邹能懂得隔开必要的生活距离，这一点让楚弥繁过得挺舒服，然而就是这烟瘾让人头疼不已，这烟自从楚弥繁搬入这双人间的宿舍就成为每日必过场子的角，就抽烟这一点让楚弥繁对俞邹的好感平平。
　　没过多久，阳台的门“嘎吱”地响了一下，俞邹的烟估摸着是才吸了几口便被掐灭，丢进了阳台边上的烟灰缸里。
　　“哥要出门？”楚弥繁抬起眼问道。
　　俞邹披了件外套，应道:“出门办点事。”
　　“记得带伞，下午说是有雨。”
　　俞邹“嗯”了一声，紧接着传来关门声，随后便是一阵沉寂。楚弥繁垂下眼继续忙活，在他看来和室友只有简单交流没什么不好的，他喜欢安静，虽不完全认同“唯有孤独永恒”，但确实觉得独自一人静静待着挺舒坦的。
　　“嘀嘀，嘀嘀”俞邹床头响起闹铃声，楚弥繁挠了挠耳后，轻叹了口气，从俞邹床上拿起响着闹铃的手机。
　　俞邹第一次出门办事不带手机，最近老觉得他心不在焉，看来不是错觉，他应该也没走远，出去一趟吧。
　　楚弥繁把手机塞进衣兜里，穿好鞋子，快步走下楼去。
　　在俞邹进入楚弥繁可视范围内时，一丝丝凉意打在楚弥繁鼻尖上，楚弥繁赶紧加快步伐，小步跑向俞邹。俞邹望了望天空，将伞打了起来，听到身后隐约有人在喊着话，但也没过多在意，继续往前走着。
　　“哥！”
　　“哥——！”
　　“俞邹！”
　　俞邹听清了喊声，转头望见楚弥繁，待在原地等着他，此时雨势渐大，雨点打在楚弥繁的白衬衫上，显出斑斑驳驳的痕迹。
　　“哥，你的手机。”楚弥繁将手机递给俞邹，俞邹接过手机，“麻烦你了，”说着将伞往楚弥繁头上挪了挪，“不过这雨……你要怎么回去？”
　　楚弥繁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痕，“没事，雨不算太大，宿舍也不远，冲回去就好。”
　　“嗯，行吧。”俞邹似乎在赶时间，也没过多犹豫，在楚弥繁转过身准备冲回宿舍的同时，俞邹也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而在两个人背对背的那一刻，“轰隆”的一声巨响响起，然而这似雷鸣的声响响起之前却全然不见闪电，不像在天边，而更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两人都被吓得一哆嗦，而后脚底一空，眼前一黑，只感觉到身体在极速下坠。
　　一瞬俞邹感觉到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说是地面也不妥，总感觉有东西垫住了自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高台上，雨伞不见踪迹，应当是坠落时脱手了。
　　楚弥繁感觉有双手兜住了自己，睁开眼抬头一看，看到那人微张着嘴，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别在右耳上的浅绿色流苏耳坠摇动着。楚弥繁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耳坠，那人惶恐地将脸侧向一边，楚弥繁赶忙把手收回来，那人见状垂眸轻笑了一下。
　　“哪来的臭小子，还不快起来，压死我了！”一声尖锐的叫喊使两人都回过神来，那人将楚弥繁放了下来，突然两个女人——一个人面容姣好，柔情妩媚，一个粗眉吊眼，面带凶意——急惶惶地冲上来，忙问道:“地仙大人，您没事吧？”那人摆了摆手，笑道:“无碍。”
　　楚弥繁略微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高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楚弥繁这才发觉状况不太对劲，转过身去找俞邹，一只手却先已抓住自己的手臂，俞邹给了他一个眼神，便抓着他径直地往高台下走。
　　粗眉吊眼的女人从腰间掏出两把短刀，突然一阵阴风冲向楚弥繁和俞邹。另一个女人伸手拦住了她，厉声呵道:“忘了现在什么场合了？刀和气都收起来！”那女人一咬牙，转向那人，“地仙大人，可是......”那个垫住俞邹的人也爬起来，惨兮兮地看着那人。
　　那人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轻声道:“随他们去吧。”
　　在远到足以使那群人看不到的地儿，俞邹微喘着气，松开了楚弥繁的手。楚弥繁愣愣地看着俞邹，“哥……”
　　“哈……嗯。”俞邹似乎尚未喘得上气。
　　“刚才那，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