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江潮》是桑不是丧

3、跌跌撞撞惹阿潮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云在天上悠闲极了，动也不动，微风也同样舒适。然而我们的霍芸同学正绞尽脑汁想着上台怎么说，小手攥的泛白。有一说一，小同学现在很紧张，比那次把盛揽月堵在教室门口骂还要紧张。
　　“现在，请优秀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主持人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江潮终于放下了书，准备迈开脚步时，看见了一个身影跑的飞快，直奔主席台。
　　江潮终是没有迈开那一步，他暂时忽略了四周同学看他的眼神，忽略了阳光灿烂打在了他的脸上，忽略了这次不平。
　　他迎着阳光，只看着霍芸，那张依稀可辨析出的脸庞突然陌生，不太像是小时候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在这个当儿，霍芸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压下了议论声。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霍芸，出乎你们意料的是，如今站在台上，我并不是凭借取得第一名成绩的优秀新生代表的身份，”霍芸开口后，感觉紧张逐渐消散了，她心中大平，握着话筒的手也放松下来。
　　“事实上，我不仅抢了人家发言的机会，在考试中，也抢了第三名原本第二的位置。是我不对，我对不起这两位同学。”霍芸的俏皮话使台下发笑，大家以为这也是学校安排，原谅了这次唐突，气氛轻松了下来。
　　陆林笑着回头，看了盛挽阳一眼，而盛挽阳看着霍芸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时常迟疑，一个人的努力程度，究竟要拿什么度量？是他所得到的，还是他所失去的？”霍芸直奔主题，开头便是疑问，哄住了台下所有人，连校长的脸上都挂着思索。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发现其实是要看你失去了什么。我们常说，有舍才有得，舍弃了一些东西来换取另一些东西。”霍芸环顾四下，大家都屏气凝神，她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演讲。
　　“有些人，妄想什么都不失去，唯唯诺诺，恐失了一步便满盘皆输，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倾家荡产，连努力的机会也没了。有的人疑心自己的努力白费工夫，却不看看自己失去的够不够多，仍然以我已努力作为借口，长久的麻痹着自己，在成为一个失败者之后，反过来抱怨老天不公，看起来理直气壮。”
　　霍芸顿了顿，“这部分人是荒谬的，延伸一下，这部分人是理想主义者，唯心的叫嚣压住了唯物的冷静，于是整个人就癫狂了起来。不可理喻。”
　　陆林在台下绷着，憋笑使得他差点失去他偏偏浊世佳公子的形象。陆林想到，不愧是霍家阿芸，批判的口吻活灵活现，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莫不是鲁迅看多了，学到了些许皮毛，于是打了鸡血，说话就是要锋利？
　　“以上是不努力或者是不够努力的人，既然他们存在，就会有其他人来证明，他们的思想错误了。有部分人是很努力的，起早贪黑，终于是的到了自己想要的。”
　　“但我既然说努力程度要靠所失去来衡量，就说明终究有一部分人，他们付出的很少，却可以轻易触碰别人的梦寐以求。打个比方，小陆的爸爸妈妈是农民，小陆努力学习想要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拿着稳定的工资去养家糊口。”
　　“而小林是个富二代，他生下来便拥有财富，他爸爸是个上市公司的总裁，这还不算完，他妈妈是个老牌企业的千金。他叔叔是开银行的，他小姨在华尔街上班。”
　　“于是我们明显看出，小陆的梦寐以求，其实是小林的失魂落魄。我们甚至还可以得出，小林绝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这便是现实。因而我们用失去来衡量，是否比较公平呢。”
　　霍芸笑着看陆林咬牙切齿，继续说到“我们不可否认小陆的努力，他做的很好，他最终得到了自己所想，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反观小林，要是他日日不思学业，不过是多了个社会渣滓罢了，人活成了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江潮注释着那个站在阳光中的女孩，她的语言是那么的铿锵有力，他握紧了手中的发言稿。这稿子无非就是老一套，没有什么亮点，却也挑不出错来。
　　他有点庆幸，要是她听见了这篇平平无奇的发言，是不是也会如在台上这样，在私下里也尖酸刻薄的嘲讽？然而转念一想，不会，霍芸不会做这种事，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人。
　　小时候不是，于是现在稍微大了一些，便也不是吗？江潮一时说服不了自己，于是低头看书。
　　然而霍芸的演讲还在继续“我知道，大家对于努力，其实都不太确定。自己十分努力了就会有所得吗？或者，自己的努力真的可以改变自己吗？”
　　“中岛敦说过一句话，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不确定是客观存在的，然而却要靠我们主观去解决。”
　　盛挽阳站在台下，低着头，像是在走神，又像是若有所思。他的旁边是盛揽月。这个娇纵惯了的小姑娘神情傲慢，此时正在给她哥哥发牢骚“切，还主观客观呢，就在台上装，鬼知道中岛敦是个人名还是她自己胡诌出来的呢。”
　　盛挽阳转头看着她，“不是乱说的，那句话，《山月记》。”说完停了一下“揽月，你该多读书的。”盛揽月撇撇嘴，不愿听他哥哥的说教，不说话了。
　　陆林却转了过来“我说，自个儿没文化就少说一点，丢不丢人呐？”盛揽月气极，张嘴准备和陆家小少大战八百回合，偏偏这时老师走到了他们这边，盛家小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恨不得用目光在陆林的头上戳两个窟窿。
　　然而这只是盛揽月的主观情绪，客观上陆小少这时候还活的好好的。陆林不准备插手陆林和妹妹的嘴仗。他在想，霍芸说的对，无论在主观上，他盛挽阳可以拿第一，然而客观上，他只是第三名。不管那天他在发烧，也不管那天早上盛揽月嚷的他头疼，更不管他出考室时嘴唇苍白，客观便是客观。
　　我们常说，人要冷静，抛却所有，崇山峻岭便只是一个人也可以走。但生而为人，哪里做的到绝对的客观？于是有人选择了主观，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原有的轨迹。有人选择了客观，单枪匹马翻山越岭。到头来全都失败了，两厢得到的，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