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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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还未正式开始，外面就停了众多马车。江挽下了马车后，由门外的太监接引，同文慧长公主一起进了宫门。
这还是江挽第一次进皇宫，但她也不敢随意乱瞟，只看到周围尽是厚重的宫墙和层层翘起的檐角，威严庄重，道路旁都是一言不发的侍从和引路太监，衬得宫里异常沉闷。
江挽踏进宫门后，愈发注重仪态礼节，生怕露了怯。虽然心里紧张的要死，但面上却一点不显，只是话越来越少了。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江挽能不讲话就不讲，打算今天在宫宴上当个透明人就行。
宫宴上的座位男女分席，承伯侯早已在男眷席间落座，文慧长公主则和江挽一桌，坐在女眷里，正好隔着中间的大殿遥遥相望。
宴席还要一会儿开始，所以大殿内并不是很安静，时不时有私欲声响起。在座的朝臣心里多少都有数，知道这次的宴席主角是谁。
江挽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无聊的发慌。
“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宴会，紧张吗？”文慧长公主握了握江挽的手，语气柔和。
“还好，母亲你别担心。”
“一会儿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不必强撑，可以先坐马车回家去。”
“谢谢母亲关怀，我知晓，不会强撑的。”
文慧长公主点点头，便与附近的女眷开始交谈起来。
大殿里的私语声并不大，门外的太监通报声很清晰，江挽还在愣神间，就听见外间通报说罗首辅到了。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罗慎远正从门口进来。他的姿态端正严肃，久居高位并没有让他气势逼人，反而更加内敛，令人捉摸不透，只是眉眼间依旧稍显阴郁。
罗宜宁就跟在他后面，两人一时间吸引了全殿人的注意力。
罗慎远如今可谓是权倾朝野，政务上挑不出错，为人也极守礼。关键是极受皇上宠信，朝堂上少有能撼其锋芒的，都巴不得与他交好。
因此罗宜宁一在女眷中落座，周围不少人都会与其寒暄。
江挽悄悄望着对面席位里的罗慎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罗慎远看了她一眼，这一认知把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有预感，罗慎远好像认识她。
江挽想起朔州之行，以罗慎远的性格，不可能不派人暗中盯着陆嘉学，保不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她不敢心存侥幸，罗慎远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江挽心里不由得微微惊慌，也不知道罗慎远到底想对她干什么。
以她的脑子，斗是肯定斗不过罗慎远的，江挽有自知之明。而且今夜陆嘉学会来，两人遇见了肯定又是一番暗流涌动。江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在江挽暗自惊慌失落的时候，外间又有通报声响起，江挽听到声音后，立刻坐正了身子朝门口望去，压在心头的种种复杂情绪霎那间烟消云散。好像只要听见这一个名字，她就再也不用惊慌失落了。
她听到了陆嘉学的名字。
一瞬间，殿中的人各怀心思。
罗宜宁听到声音猛的抬头，但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又把头低了下去。她心中种种情绪复杂难辨，一时间有点怕看见陆嘉学。这辈子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陆嘉学，可她没办法偿还了。这辈子她已经遇见三哥了，再也容不下旁人，她现如今对陆嘉学只有愧疚，其他的她什么也给不了。
通报的太监说话声落下后，全殿的声音都静了下来。陆嘉学虽被贬朔州，但余威尚在，这次他的回归，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再起之势如今无人可挡，只是如今朝中形势早已改变，那些朝臣也拿不准到底该做出什么态度来。
陆嘉学此次回归，若东山再起，肯定和罗慎远水火不容。一个是当今手握重权的首辅，一个是昔日如日中天的都督，这朝堂自今日后必起一番腥风血雨。
陆嘉学今日同以往一样穿着黑色的袍子，被贬朔州的这些年好像并没有改变他什么。他一踏进昔日熟悉到令人生厌的地方，眉眼便愈发冷峻，令人望而生畏。
陆嘉学进入殿中后，便注意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虽然对此早已预料，但真正见到了，他心中说不清什么感受，只是默默将目光转向别处。只一眼，他便知道她过得很好。而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用尽力气不去看她。
罗宜宁气色很好，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和旁人说话时笑容明艳温和，可以看出罗慎远对她很好。
自己如今从朔州卫回来，几年过去了，他以为他早已能对这份感情淡然处之。可重逢后这一眼好像无处可避的阳光，他在朔州卫日日夜夜的难眠噩梦，无数次于黑暗中孤寂的枯守黎明，这些回忆全都可笑的曝晒在了阳光下，无可辩驳。陆嘉学好像根本没有逃出那片黑暗，触目所及的黑色淹没了他，他早已在漫长的沉默中溺毙于此。他脑中不可避免的回忆翻飞，一次次提醒着他的卑微和无可奈何。除此之外，再也剩不下什么。
陆嘉学略一闭眼，自嘲一笑，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
他现在虽然没什么官职，但座位依旧在前面，朝臣们看他落座后，依稀可以猜到皇上此举的涵义。
他身份特殊，落座后，官员们并没有找他寒暄，陆嘉学也懒得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大人，许久不见。”
这话音一落，殿上的其他人动作明显顿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
陆嘉学没有立刻应声，他伸手斟满了酒杯，随后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笑着说道：“罗大人，许久不见。”
陆嘉学虽是笑着，但眼里并没有笑意，两人的目光甫一对接，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暗涌的波涛，携着风雨欲来的威势暗中碰撞。
罗慎远也露出笑容，握着酒杯碰了一下陆嘉学手中的：“陆大人如今从朔州卫回来，东山再起只是时日问题，恭喜恭喜啊。”
“哪里，罗大人如今是朝中首辅，位极人臣，我只是个戴罪之身罢了。”
“陆大人不必妄自菲薄，罗某日后少不了与陆大人共事。”罗慎远饮尽酒后，便告辞回到座位去了。
罗慎远一转身，陆嘉学就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没有丝毫温度，看着愈发冷漠。
此时离正式开宴还有一段时间，陆嘉学朝女眷的方向随意一望，果然看到了江挽。
江挽自从陆嘉学进殿后，就一直悄悄看着他。此时看到陆嘉学望过来，她立刻高兴的小幅度挥挥手，随后才想起这是宫宴，被人注意到不太好，幸好周围没人看到她的动作，江挽立即把手放了下来。
只是望着陆嘉学的一双杏眼弯弯，里面盛满了笑意。陆嘉学见到江挽笑的开心，不由得也缓缓扬起了嘴角，朝江挽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的笑和刚刚的不同，虽然只是轻轻牵了下嘴角，像霎那间回暖的春季，虽然仍有些凛冬的寒意，但挡不住眉眼间的暖意。
江挽看到陆嘉学笑了，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想起自己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这会儿虽然还不到合适的时候，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给陆嘉学展示一下了。
她用嘴型轻声喊了一下“嘟嘟”，随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再扯着自己的衣袖抖了抖，给陆嘉学展示着自己新衣裳的细节。
陆嘉学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挽什么意思，不由得摇头失笑。但迎着江挽期待的目光，他还是认真仔细的看了江挽今日的打扮。
陆嘉学在朔州卫时，就看出江挽喜欢穿些浅色的衣服，今日浅蓝色的衣衫绣工上佳，纹样精致，衬得江挽温顺柔和。发髻倒和往日不一样，今天的挽的髻偏繁复正式，在朔州的时候略随意一些。上了淡妆后，显得江挽目如明珠，唇若点漆，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陆嘉学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好看。
江挽看到后，笑容越发灿烂。
果然，嘟嘟就是她的开心果！看到嘟嘟以后，她瞬间就不烦恼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先走一步算一步。况且，她也不认为陆嘉学会再次输给罗慎远。上次宫变失败是因为罗宜宁的原因，但陆嘉学的实力一直毋庸置疑。就算罗慎远这次想干点什么，陆嘉学也肯定有办法应对。
江挽自从回到京城以后，就很想念和陆嘉学在朔州的日子。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两人都无拘无束。哪像现在，就算都在京城，也时常见不到一面。江挽想到这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想和嘟嘟时常在一起啊。
宴会马上开始时，皇上携皇后走进殿中，身后跟着一排排的宫女太监，仪仗威严。
门口的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声音响起后，座位上的人纷纷起身行跪拜礼。皇上和皇后在首座落座，随后皇上说道：“众爱卿平身。”
底下跪拜的人齐声喊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挽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实版的皇上和皇后，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但没敢抬头，只是随着周围的人跪拜行礼。直到回到座位上，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