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夜》杞珩

9、第8章

　　‘哪家的小姑娘这么冲！’简风回头，才发现对面那人不是冲自己，而是冲一座华丽雄伟的府殿的大门喊叫。
　　“让你带着你家主子，快走快走！”从那扇门里丢出来这样一句话。
　　“你！我们是虚空界...”“好了！有外人看着...走吧。”前面的女孩儿不服气，被身后披着黑斗篷的女子拉住，两人看了一眼简风，慌忙要离开。被贴了“外人旁观者”标签的热心市民简先生听见虚空界的字眼一个激灵，上前去拦住两人：“两位姑娘，我是天界的使者，负责与外族的事物，二位...”
　　“不了，谢谢好意，我们这就走。”根本不等简风说完，从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压低了帽檐，拉着身边的侍女转身离开。
　　“那二位要小心了，最近天界戾气外泄，不是有个虚空前辈已经被禁地吞噬了吗？”简风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胡编了一句。
　　那柔弱的黑色身躯立刻闪现到简风眼前，动作太大以至于斗篷头盖脱落，她也不顾那些，双手挖着简风的衣服，她比简风低大约半个头，简风刚好与她对视，毫无血色的脸上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头发有几分凌乱，可就是如此，那种柔美还是渗透人皮肤骨血一样无法抵挡。简风也一时被惊艳了一下。
　　“你说的...你知道那件事？你知道人在哪？是不是？”
　　“公主，您别这样！”侍女跑上来想要拉开，但被甩开。
　　“我身为使者，当然了解外族事物，那公主殿下，您与您的侍女，要跟我走吗？”他自己其实心里慌的一批，他只想送两位离开不安全的天界，全然胡诌的说辞说得越多暴露越快，想着赶快把人送到安住所然后开溜。
　　她脱力地垂下双臂，摇摇欲坠，又回头看了看那扇门，轻轻地一句：“走吧。”
　　简风带着两人走向了天界安住所，他没有看那扇门，不会知道门缝里萧默言的家仆暗中观察了这一切，缓慢地合上了门缝。
　　“殿下，公主和简风殿下走了。”
　　萧默言只能依着石桌勉强支撑着身体，苍白地皱了皱眉，也只能点头，几个重咳几乎让他支不住自己。老仆赶紧上前，萧默言一手擦嘴角的血，一手摆手示意不用。
　　“简风殿下和王后会不会...？简风殿下不是她亲生儿子，难保不会利用他对我们...”
　　“咳...简风不会。”只几次接触下来，萧默言就能判断简风心性不差，大底只会送人去安住所，等知道了他想知道的就不会多过问，最多让对方留住几天，就送人回去。受了数十道雷刑，一刻也不得闲的萧默言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甚至亲自送对方回去都办不到，现在简风的出现，多多少少带来了点安慰。
　　他自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当年王上简煜节即位，意气风发，偏要进禁地彻查天界戾气，放着刚出生的孩子与妻子，一人进了禁地，年轻莽撞又无人相助的简煜节顺应天理的没出来，外界焦急不已，只能接收到禁地传来的求救信息。谁有能力进去？虚空族站了出来，他们容并了天使与恶魔两族的力量，两种能量交汇形成了虚空族亦正亦邪的体质，戾气既不会攻击他们，又不会为他们所用而蚕食他们，是进入禁地救人的最好选择。当时虚空族众多精英进入禁地，其中一队由虚空族长老的二女儿带领，他们找到了简煜节，在出禁地的漫长且危险的过程中，可能是危难中两人惺惺相惜，也可能真的是情投意合，简煜节许下承诺要娶女子为妻，再生一个皇子，甚至坐实了事情。等两人都出来之后，不等简煜节实现诺言就遭到各族压力，只能一推再推。可虚空族长老的二女儿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当时虚空族势力强大，能庇护孩子平安降生，在孩子刚满月时，天界各族突然邀请虚空族众长老和公主，孩子一同赴宴。这就是一场明明白白的鸿门宴，虚空族明白，这已经不再是天使族和虚空族的对峙，而是整个天界，所有神明和虚空族的较量。他们只能前往。
　　整整一周，所有长老全部被杀，孩子虽被王上极力保下，孩子的母亲却被送进了禁地。
　　这是天界的意思。
　　自此虚空族受到重创，不再与天界为伍，自立为虚空界。一个几近瓦解，成为各界笑谈的...虚空界。那个孩子就是萧默言。一个声名远播，成为天界荣耀的...萧默言。
　　虚空界危在旦夕，不惜将公主送来求自保，可萧默言连自己都顾不上。整个天界就像受了惊的虎兽，一点点响动就会引起地动山摇，各方势力都是一座大山，萧默言只身一人在群山之间，所有的恶鬼都觊觎他，他偏偏只能向上爬！爬到最显眼的地方，还遭受着暗地里的唾骂。不冷漠的让对方远离自己就是把对方往断头路上送。从出生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疼痛，冷漠，和在别人看来有些变态的虐待自己。他曾经饶恕自己有过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是简华，王上和王后的亲生儿子。萧默言时常听简华说不想同他争王位，讲在人界的事儿，分享他在人界有个小跟班，小弟弟，简华很爱惜这个从小没人管的孩子，光是偷偷跑下去就被母后抓住了好几次，说一开始难免要数落几句，当母后见过小弟弟之后就默许他往下跑了，还念叨要带他也去看看...
　　那些承诺和话语仿佛还在耳边，简华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