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夜》杞珩

20、第 20 章

　　最好的办法就是下去看一番，不过上面还躺着一群人，尤其是那个妖族族长，二来也不清楚下面会不会有更多那样的戾气，简风权衡一番，决定往湖里注入自己体内的戾气，让它们寻个根本，自己把族长绑进他住的地方，先听听他醒了会怎么说。
　　简风坐在一旁等族长醒的时候，想起来他说的极阳体质不会招惹戾气，还有“殿下还记得地界、天界还记得地界。”什么意思？听见地界的，无非三种反应，深恶痛绝、厌弃冷漠或者退避三舍。可他刚刚那是… …那样的神色简风在萧默言的脸上见过，不过只是极快的一瞬就被他丢入了沉默。
　　他的亲人难道被关进地界去了？看他的年龄，当是没见过地界的，连通道被封对他来说都该是长辈讲故事级别的，当年天界同心对抗地界，怎么讲这故事的听众都不该是现在这种反应。简风内心也不知道是啥滋味儿，他就想查个鸟族私藏赤羽翎，不想查了编个中规中矩的理由说赤羽翎已经用掉了，眼下鸟族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以后照常供上就能摆平问题。怎么查着查着就成自己控制不了的局面了。
　　面前的族长一皱眉，就要醒了，不过被绑住了手脚，除了左右晃什么也干不了。不等他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简风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族长可能是刚醒来，被问这么低智的问题直接就答了：“漓。”
　　然后两个人脸色都一变。
　　‘总不可能“漓”就是姓，这位妖族族长既不跟父亲一族也不跟母亲一族，族长这么光宗耀祖的事儿没祖宗可归，那不能是街边捡了个就当族长了。’简风敲了两下桌子:”说说吧，我不想直接撕裂你的记忆，毕竟你们族人还需要你活着。“
　　“赤羽翎已经用完了，“漓抬头，目光里掺杂着简风不知道的情感”就在湖底。“
　　简风并不全信，眼前这个可不像是三言两语就和盘托出的类型。
　　“那湖底有什么？你用赤羽翎干什么了？“
　　两个人对视，然后漓扬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也是极阳体质，所以殿下不会不知道。“
　　‘套我的话？还是真有什么？’不管哪种情况，简风都不可能放着漓在上面，真的下去看看，只能等戾气回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就亲自动手了。天界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你的目的也不可能实现的。”简风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多出来了好几吨的耐心。
　　“殿下会帮我的。”漓的语气和神情异常严肃，递给简风一张传信符：虚空族归返，萧默言不知所踪。
　　看了几眼，拿脚指头想想都明白这不过是漓的脱身法，不过自从两人分开，萧默言再也没有一点消息，也不回复他的传信，的确是… …
　　“我如果骗殿下，早几天支走不是更好？现在等到事情败露了，就算我跑了，湖底那东西也不能跑。“漓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要么殿下先让天界来查，或者带着我去天界也好。“
　　简风慌了几分，呵斥他：“你到底知道什么？萧默言去哪了？谁是你的眼线？“
　　“殿下怀疑的不错，是鸟族内部，不过情节不同。等殿下回来，我一五一十说给殿下听。“漓稍稍停顿：”殿下眼前的局，有多少人在互相算计… …“
　　“你最好活到那时候。”简风打断了漓的话，他不敢听。有多少人，算多少局，他以为他跑出来了，至少傍上了萧默言，是不会输的太惨的。
　　简风内心是慌乱的，他封住漓的灵脉之后立刻返回了鸟族。
　　他站在空旷的满是血泥的战场，空的那么嘲讽空的满盘皆属。他拦下来几个还在的神族兵将，他们只接到收兵的消息，看到虚空族走了，简烨带着大部分人也走了，根本不知道萧默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现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留在鸟族或者妖族，因为他没有收到任何召回的消息，但如果要找萧默言的下落没就得走另一条路，回天界——那个安葬了他一半灵魂的坟墓。
　　简风随便坐在一片深红的土地上，他发现他自己又回到了那时候——他失去了光，只有无助迷茫，面临深渊。‘萧默言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失踪了？是他有预谋还是天界里的谁的预谋？他去哪了？我呢？我去哪？’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抛下了，没有路了，无论是鸟族还是妖族，哪里又不是天界？
　　踏上大殿的简风还怀揣着那么点的希望——去找沈齐。沈齐是第一个给简风温度的人，也让简风对人类这种生物除了敬而远之更多了一份亲近。直到他的父王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把他带到君后山的山巅上，远远的，他看见了一个安放着沈齐的晶棺。
　　沈齐死了。
　　简风停止了思考，他不明白面前的景象，为什么自己的父王明明至少是喜欢沈齐的却不救他、为什么自己会发抖，他亲手了结了多少生命见过了多少尸体，这又是什么感觉？他想跑，可肩头上按着那个男人的手，他说：“小风，默言和沈齐都离开了，以后多看你了。“简风机械的转过头看着简煜节：”萧默言去哪了，父王？“
　　简煜节不让他多看一眼，带他回到大殿，才回答：“他有他的想法。”
　　无论如何，在简风眼里，他现在被彻底抛弃了。从母亲到沈齐，最后他死皮赖脸，哭喊奔走的赖在萧默言身边，现在也被拒之门外。
　　‘他的想法，就是把我甩掉了？就是悄悄离开？为了什么？当上候选者吗？‘
　　‘沈齐呢？也是这样想的吗？用死亡甩掉了我？‘
　　‘如果我成为王上呢？萧默言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知道，沈齐不可能有机会死！怎么会有鸟族和妖族宵小作乱？母后不会再逼我，谁还能指着我破口大骂！‘
　　即使简风有几分疑心这是谁的谋局，但王上的红利已经无限放大到遮住了他的理智。
　　他目光坚定中混合着狠戾，血色晕染了琥珀；“父王放心，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