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终酒

18、第十八章 赞助

　　瑜柏快速写着英语报纸上的完型填空大题，一边分心看讲台上的投影。
　　讲台上陈清一带着班委们在挑选班服样式。体育委员周思坤到处拉人报名体育项目。
　　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是固定的自习课，现在被征用做班会课，班级里闹哄哄，没几个人在学习。
　　班服，事关班级形象，非常重大，必须慎重。作为除了校服外唯一合法的服装，大部分人都非常看重。尤其是女孩子们，都希望班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众口难调，萝卜青菜不可兼顾，班长一个头两个大。
　　班服还事关运动会入场仪式的表演活动。
　　文艺委员也是愁的很。
　　有才艺的大佬都矜持的很，得文艺委员三请四请，才肯献丑。还要安排全体的表演，照顾到没有才艺的同学，总之是个麻烦事。
　　瑜柏分心观察着为了运动会而骚动繁忙的班级，手勾着笔在报纸上随意圈个选项。惊觉这样热闹的景象，竟是第一次见。
　　高一的班级情况复杂，他也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跟班里同学的关系并不密切。回想起高一运动会……好像就记得打了一架。
　　再想想高一的同学、生活，竟是觉得遥远又陌生。明明才是上学期的事。
　　大概是现在的生活太热闹明艳，太多喧嚣的声音把那些本就暗淡苍白的记忆挤压得毫无生存空间。

　　齐璟易在旁边跟徐秩开黑。
　　他真正做事情的时候，非常容易投入。平常作业写得吊儿郎当，但真正考试起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认真。
　　打游戏也是，齐璟易认真打游戏的时候很少会发表什么言论，寻常男同学游戏打着打着就情绪爆发的情况，基本不会有。安安静静，皱着眉头，思考怎么赢。
　　但是……在赢了之后，他不会上瘾一般马上开始下一局，而是会自我欣赏好一段时间。
　　坐在旁边的瑜柏就是他自我欣赏时最好的观众。
　　每当这个时候，瑜柏常常会思索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被送到齐璟易身边。
　　“你看见我刚刚那一波伤害了吗，好绝。”齐璟易脸上全是赞叹。
　　瑜柏：“……”
　　“一波伤害五个人头，也许游戏主播才是最适合我的职业。”
　　瑜柏：“……”
　　上辈子伤天害理，这辈子遇见齐璟易。
　　周思坤一圈报名下来，成果廖廖，脸都皱了。他不得不求助两个大佬。
　　瑜柏身为x区一中新晋校霸，体力和战斗力一定是杠杠的。但是他看起来就不是什么热爱班集体的选手，周思坤实在把握不准他。只好先问问齐璟易。
　　齐哥虽然背负着学神的名号，但一看就不是死读书的小白脸，而且能在瑜柏手下撑过很多回合的样子……而且齐哥说不定能带动瑜头儿，他就像太阳，瑜柏这块坚冰开学来被他融化很多了，否则同学们现在敢不敢跟瑜柏说话可能都还是问题。
　　周思坤对齐哥有信心。
　　齐哥没有辜负他。
　　“这样，你看看哪个项目最能展现我强大的能力和酷炫的气质，就给我勾起来。”齐璟易刚刚结束一波自我欣赏，很好说话。
　　周思坤喜不自禁，心说那我就给你报人数最少的项目好了，保证突出齐哥的战斗力。
　　“这个……头儿，你呢？”周思坤眼巴巴看着瑜柏，还眼皮抽搐一般示意齐璟易说点好话。
　　齐璟易觉得好话不行，得来点刺激的：“同桌，你是不是怕输给我丢脸，没关系的……”
　　周思坤有了不妙的预感，瑜柏也停下笔看着他。
　　“输给我是很正常的事，你要学会习惯。”
　　“……”周思坤沉默着拉开了跟他们两人的距离，他怕城门失火，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报，给我报，齐璟易报什么，我就报什么。”瑜柏气笑了，把笔一扔，冷笑着看着他。
　　齐璟易毫不自知。他得意地用眼神示意周思坤。
　　看吧，要治我同桌，那还是得我来。
　　周思乾刚因为无聊来到弟弟身边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听到了两人互相挑衅。
　　……这什么？大佬的世纪对决？校霸和学神的终极pk？同桌反目，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竟成宿敌？
　　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啊！
　　振奋的周思乾没忍住悄咪咪在年段八卦群里散布了这一消息。
　　惊！校霸学神校运会或将决一死战！校草之名花落谁家？敬请期待这场男人的对战……
　　群里顿时很热闹。
　　—“卧槽他们打算怎么比？”
　　—“宿敌，睡一宿的敌人。”
　　—“这就开始争夺择偶权了吗？”
　　—“男人的对战，爱情的碰撞。”
　　……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敢多玩手机，生怕江波在监控里盯着大家，周思乾把手机丢进抽屉深处。
　　再看过去，文艺委员正在和他们商量表演的事，齐璟易一拍桌子：“跳舞！这种事关班集体荣誉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拒绝呢！只要我想，我们就可以在行！”
　　瑜柏平和地把搭在身上的手丢开：“没有我们，谢谢。”
　　“……”的确是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周思乾用力摇摇头，试图把某种邪教一样的东西从脑子里摇走。

　　两节自习课，三班热闹得很。
　　运动会在即，谁也冷静不下来。
　　最后一节自习课还被文艺委员拉去操场排练舞蹈。
　　大部分同学只要学几个动作，意思意思一下，达到“全体参与”的要求就差不多了。
　　剩下几个主舞单独排练。
　　因为三班个高腿长的男生有好几个，被强行征用来做门面。
　　瑜柏当然逃不过。
　　文艺委员安排男生部分跳一首挺燃的男团舞的高潮，借来的音响还特地调小声了。
　　据说是为了不被其他班偷学到。
　　瑜柏：“……”
　　陈清一带着男生跳了一会，觉得除了周思乾周思坤太爱自己加戏以外，没什么大毛病，再加强一下动作记忆就可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放了人。
　　“思乾思坤，你俩别老是给自己加戏，你看齐哥瑜头儿都安安分分的跳。”
　　“你们再怎么给自己加戏，也帅不过他俩的，到时候全场的焦点只会在他们身上，省省力气吧。”有人早已看透一切，拍了拍两兄弟。
　　瑜柏拿起放在看台台阶上的书包，一甩，单肩挂着，就要往校外去。
　　“哎，瑜头儿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出去，我要去给学生会和班级拉赞助。”陈清一也跟上瑜柏。
　　齐璟易正要离开，看到这马上就跟上了：“什么？我同桌的车后座也是你能做的？”
　　陈清一抽了抽嘴角，说：“没，我哪敢蹭您的专座，我只是跟瑜柏一起出校门而已，学生会其他人在校外等我，我们去拉两家奶茶店的赞助。”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走了。”齐璟易拐了个弯。
　　事后回想起来，瑜柏这个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了，按照齐璟易的粘糊程度和放学后喜欢去外面觅食的习惯，不该走得这么干脆。
　　但瑜柏现在并没有意识到。
　　瑜柏都懒得理他们。
　　陈清一也不是很理解这种对于同桌的占有欲到底是哪来的。但听到这句“那就好”，依然感受到了一阵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他总觉得这两人的发展有点不寻常。
　　又想起齐璟易虽然结交狐朋狗友的能力一绝，大家都很爱凑他身边，但是他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和瑜柏两个就会自成一方空间。不太有人会去打扰。
　　“……”陈清一走着走着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瑜柏：“……？”班长终于被学生会和班级的繁琐事务折腾疯了？

　　盛夏的尾巴，连着秋天的开头。
　　为了迎接校运会，学校里一派繁忙景象。高二年段各班级准备着入场式的表演，高一高三也忙着训练运动员，拉赞助……
　　这个赞助，无非是和外面的商家协议好，多买产品以拿到一些优惠，到了校运会那两天，再把准备好的奶茶、炸鸡腿等运进来，摆在班级摊位上供学生老师挑选。
　　做得好的班级，甚至可以赚到几千块的班费。
　　但这样的班级极少，更多的是入不敷出的。不过同学们仍然乐此不疲，学校觉得这不失为一种锻炼，这么多年也没取缔。
　　其中奶茶店、水果店和一些小吃，文具等，最受欢迎。
　　三班拉到了一家奶茶店的赞助。因为这家奶茶在学生中比较受欢迎，所以找他们的班级也比较多，能拿下来，足见陈清一的能力。
　　忙着学生会和班级的事务，班长短短几天，瘦了一圈。
　　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同样学生会班级两头跑的周思乾周思坤也萎靡不振。两兄弟一个宣传部，一个体育部，都是运动会里的大头部队，忙的团团转。
　　相比之下，齐璟易瑜柏两个人就清闲得多。
　　还有空探讨一下题目。
　　“我觉得还是这个解法比较简单……”
　　“有本事别跳步骤……”
　　“没本事，跳步使我快乐，走了走了，下去排练，等下他们说要出去聚餐一下，犒劳辛苦的班委们。”
　　“聚餐？”瑜柏愣了一下。
　　“是啊，不知道吃什么，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吧，来不及，赶晚自习。走了走了，文委群里催了。”
　　瑜柏很少和同学聚餐。上一次还是初中的谢师宴。他慢吞吞地收了东西，跟齐璟易下楼练习那几个动作。
　　因为只跳高潮部分，动作其实不多，但是动作弧度大，又比较燃，运动量也非常可观。
　　陈清一等人中午正好把班服和表演服装搬回来。文艺委员和桂芝阳坚持让他们穿上跳一回。
　　说是为了熟悉感觉，其实只是为了先饱眼福。
　　为此不惜和江波多争取了一节自习课。
　　班服上衣都是一样的黑色t恤，蛮有设计感，还定制了黑色鸭舌帽，也是为了和整体的表演风格搭配。
　　但是快递箱里拿出来的却是绿色的鸭舌帽和黑色的“3”闪电状大字。
　　齐璟易看到这非人性的设计脸都绿了。
　　瑜柏也想绿，但他看到齐璟易的表情，没忍住先笑了。
　　“商家印错了颜色……”文委试图解释这超出审美的设计。
　　本来的打算是几个主舞穿黑色t恤黑色帽子，字体统一用绿色，而其他的同学们是绿色底的衣服，黑色大字。
　　其他都正常，就是帽子的颜色搞反了。
　　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带上这顶帽子。再改也来不及了，只能找熟悉的人借一下黑帽子。
　　“你们先练着，我去上面和大家敲定一下口号。”文委急匆匆又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