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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成交 ...


  •   深夜,林风行一人偷偷摸摸地翻过窗户,走两步就到了兰心斋。

      现在石府的人都大多守在祠堂门口,于是林风行便钻了这个空子。

      虽然她住的地方离石家祠堂远,但是离石月安近,她得跟他“谈生意”。

      深秋的风,又冷又急,把层层青幔吹得翻飞。

      视线透过层层青幔,林风行看到孤灯冷光下奋笔疾书的石月安。

      林风行从窗户爬下来,快步走到他面前,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是不是要去玉京?我帮你。但是我们要谈个条件。”

      孤月夜下的的书斋,突然出现清冷的声音,石月安一惊,连忙抬头,看到书桌对面的林风行。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额头的血早已凝结,头发也有些许凌乱,看到他这个样子,林风行倒有点想念白天那个呆子。

      石月安把毛笔放在笔托上,便问:“什么条件?”

      “你让我看看你家祠堂的行无剑。”

      “不行。”石月安坚决的回答。行无剑从来不是给外人看的。

      林风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再考虑考虑,我不会把你们家的剑怎么着,我只是有个问题……”

      “为什么我弟的钥匙会在你家祠堂供剑桌的下面。”这后一句话林风行没有说出来,只是紧张得不断地揉捏着胸口挂着的一只钥匙。

      这把钥匙是弟弟的,是家里大门的钥匙。

      半年前,春兰在玉京最大的古玩市场里买回来的,林风行看到这钥匙不停地哭,于是春兰开始寻找这把钥匙的来历。

      春兰动用“十万八榜单”在禹州的全部人力后,才知道这把钥匙是由石府仆人卖出去的,终于知道钥匙本来在石府祠堂供剑桌的下面。

      林风行此次来到这里,就是要弄清楚钥匙的事情,她要找到弟弟,她要回去。

      为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不顾。

      林风行双手捧着他的脸,贴近自己的脸,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就是看 看。”林风行一字一句郑重地吐出来,眼睛发红,只要一眨眼,眼里的泪能掉下来。

      看着她坚如铁钉的眼神,石月安想到了自己。

      他不能再待在茨林城,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成交。”

      林风行终于松了口气,硬生生把那两滴眼泪憋回去,把手松开,石月安呆呆地坐回了椅子。

      想着两颊残留的余温,心中不仅有恐惧,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石月安对这奇怪的感觉有了好奇心,这种好奇心甚至超过了恐惧。

      “我走了。”林风行摆了摆手,“早点睡,明天我还要你帮忙。”

      说完便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石月安看着空荡的房间,翻飞的青幔,心完全静不下来。拿起毛笔,继续抄写心经。

      如今在关禁闭,石月安不知如何才能帮她的忙。

      石旬对儿子放心,根本不派人看守。林风行则是鬼心眼多,谎称睡午觉就可以蒙混两个时辰,第二天她就去找石月安交代一下事情。

      兰心斋内。

      林风行打量着站在石月安身旁的书童,问道:“这个人你信得过吗?”

      “亦书跟了我五年,绝对信得过。”

      “做事伶俐吗?”

      “伶俐。”

      “好。”林风行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打开给亦书看。

      指着信纸右下方的红色印章,上面印有“十万八”三字,道:“你拿着这张信纸去城西菜市场找顾大娘,顾大娘额头上有一颗黑肉痣,很好认的,把这个印章给她看就行。”

      接着又吩咐道:“如果顾大娘不识字,你让她把这张纸转交给怡红楼的春痕姑娘。”

      最后又让亦书复述一遍,见亦书的复述分毫不差,这才稍稍放心。

      林风行相信,只要这张信纸传了出去,过不了两天就会满城风雨,石月安是非去玉京不可,要不然他就是不孝子。

      看着林风行吩咐命令的这个气势,石月安才觉得她有点像禹州首富林风行的样子。

      接着林风行又把亦书拉到一边,贴着耳朵对他吩咐第二件事,又递给他一个纸包。

      亦书听后,直摇头,说不。

      见此,林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家少爷。”

      亦书想到他家少爷,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石月安一直在桌前抄写心经,但是并没有把心思全放在抄写上面,他知道她在耳语,知道她在拍亦书肩膀,他觉得此行为十分失礼。

      见亦书拒绝,觉得情况不对,石月安便问道:“亦书,如果你不愿做就不做。”

      虽然石月安说的是好话,但是放在这样的情境下就是搅屎棍一个。

      “这件事不难,对吧!只要你做了,你家公子就能去玉京了。”林风行见亦书还有些犹豫,便假道:“时间差不多了,你有空就去做,做得越快,你家公子就能更快得到好消息,这是良机,千万不要错失。”

      急忙说完最后一句话,假装没空,连忙走了,让亦书来不及拒绝。

      林风行这么快就走了,亦书也来不及拒绝,只好接受。

      本想把林相公的第二个吩咐告诉公子,但是想到告诉了公子,公子定会阻止。就像林先生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良机,千万不可错失。”

      亦书下定决心要帮公子完成愿望。

      又是真假难辨的一天,秘密在控制之下传得异常准确。

      早上,集市内。

      “你知道吗?听石府采办吃食的老婆子说,石府夫人突然病了,人活到我们这个年纪,这大病小病的真就来了,躲也躲不了。这事你可不要和别人说。”

      中午,驿站内。

      “听说玉京特产的长春草才能够治石夫人的病,而且这药还要亲儿子亲自去采,你说这病奇不奇怪?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没听过长春草还能做药,药需要特定的人去采。人还是活得越长,走得更多,才能有如此乐趣,今天真是长了见识。”

      晚上,妓院内。

      “张公子,你说石二公子会亲自去玉京采药吗?”

      “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明天我亲自去瞧瞧石夫人有病无病。”

      第二天,石府内。

      “夫人,醒醒!快,快,老李快叫老爷过来。张公子,请帮帮老妇把夫人扶到椅子上。”

      “在下得罪了。”

      第三天,石府夫人重病,需要石二公子亲自采摘长春草才可活命的传言已不再是传言,这是事实。

      茨林城满城的人都在等着石二公子去玉京为石夫人采长春草。

      石旬看这满城风雨,也是无可奈何,明明夫人已醒,身体并无大碍,仆人也将此消息传了出去,可是满城风风雨雨的还是不停歇。

      现在全城人都盯着石府,每当石府走出去一个人,满城人都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石二公子。

      抄写心经只为静心,但是现在抄写经书的却躁得满头大汗。

      兰心斋内,石月安满脑子想的都是,林风行偷偷向亦书交代的第二件事,亦书当时的拒绝,林风行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心愿来胁迫亦书,茨林城满是谣言,母亲昏倒……

      石月安无法原谅自己之前达成的“交易”,无法原谅自己用欺骗的手段,伤害了母亲,只为达成自己的心愿。

      抄写心经的手不断发抖,经常想到入神处,毛笔停滞在纸面上,晕开一大片墨。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房门被亦书打开,石旬双手背在背后,慢慢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孩子已经长大,面露惊恐、不安、愧疚,石旬心里也不好过,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安儿长大了。”

      石月安连忙放下毛笔,走了出来,掀开衣衫下摆,直直地跪了下去,看着石旬的眼睛,轻轻地唤了声:“父亲。”似在祈求原谅。

      石旬把握在身后的剑拿了出来,用双手端着,递到石月安面前,道:“你也该出去了,此剑能保你平安。”

      “外面的都是谣言,不必理会,这些都是安儿的错。”

      “没有那些谣言,我和你师父也决定让你出去。快起来,接过这把剑,出去做真正的男人。”

      石月安还是跪在地上不动,他想要用这小小的跪来惩罚自己。

      “还没出门,就不听为父的话了吗?”

      听到这句话,石月安突然惊醒,他第二次违逆了父亲的命令,而且这次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违逆的。

      连忙站起来,石月安稳稳地接住那把剑,紧紧地捏在手中,发现这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石旬把剑交了出去,不知怎的,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放下似的,长长地吐了口气。保护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要开始闯荡,成为自己的英雄,这何尝不是件乐事。

      抄的经书已经堆了厚厚一摞,石月安的禁闭解开了。

      午饭过后,林风行正看着书,突然传来“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林风行吓得叫了出来,抬头看,才发现房门已经打开了,石月安正站在房门口。

      见石月安从兰心斋出来了,林风行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林姑娘,你怎可利用我的母亲来做这件事。”

      看到石月安凝重的表情,林风行心里开始发慌:“难道是药下得不对,把他妈给害了?”

      “你妈……你母亲现在……怎么样?”林风行下的就是一般的迷药,按理说他妈应该早就痊愈了,但是见石月安眉头紧皱,心里还是在不停地打着小鼓。

      “早已无事。”

      林风行拍了拍自己心怦怦跳的胸口,哑然失笑,心想:“大哥,你别吓我,行吗?”

      石月安长时间直直地看着林风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有事快说,我没空和你玩猜谜。”林风行被他用审判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赖烦了。

      “为何要用欺骗的办法,冒犯我的母亲,去达成这个交易。”

      林风行听后,知道了他为什么生气,但不能理解他的生气,心想:“传点消息又没有害到谁,他妈就是睡了一觉,如今目的也达到了,他反过来又来向我问罪。该怎么才能搞定这个呆子?毕竟接下来还要相处三个月。”

      “我错了。”林风行假装诚恳地道歉。这个办法虽然没志气,却是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不用白不用。

      石月安本来有满腔的伦理道德要说,但是一时间被这句话堵得开不了口。他也看得出来林风行不是诚心道歉,但是就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就像重重一拳打在棉花里。

      嘴一张一合的,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样也发不出来。也不能白来一趟,就这样走了,石月安问了句:“那药有害无害?”

      “你那天被寻灵人迷倒之后,觉得有害无害?”

      这句话让石月安想到了那天被骗的经历,心中不快,但还是认真地向林风行告辞。他不愿意与林风行这般行事卑鄙之人过多交谈。

      三天后,这是出城的日子。

      为了让石夫人不在被全城人当做病人,林风行又放了一个消息,茨林城的张公子与怡红楼的春痕姑娘定情后私奔,很快全城人就忘了石夫人病重的事,更不会管石二公子出不出茨林城,去不去玉京。

      这个私奔的消息可不是谣言,林风行答应为春痕赎身,春痕把这个消息卖给林风行。

      又是天还没亮就出发,林风行背上了一个包袱,这是她当初从玉京带到茨林城的包袱。

      石旬夫妇一直站在府门口,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远去。

      石月安在府门口道别的时候,让父母尽快回府安歇,以为自己出发,父母就会回去,所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看到石月安头也不扭,林风行暗道:“没出过门的呆子。”

      石旬夫妇没看到石月安扭头,却看到了林风行三番五次地回头。

      林风行每次回头都想到了自己的外婆,想到自己每次离开外婆家时,每次回头都会看到外婆在路口看着她远去。想到此,总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前的钥匙。

      石月安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有意地碰了两下,转过头看林风行,之间林风行把头往后轻轻一摆,于是向后看去,发现父母还在府门口驻足。

      石月安转身,撩开衣摆,跪下,磕了一个头,看了林风行一眼,便转身走得更快了,想要尽快结束这别离的过程。

      走了一个时辰,东方露出鱼白。

      林风行又累又饿,拉着石月安在城门口的小摊里吃面。

      正在吃面,看到另一个小摊位来了四个熟悉的人。

      林风行注意到了,用胳膊肘碰了碰石月安的胳膊,头往那四人的方向一摆,示意石月安。

      石月安细细吞下刚吃进嘴的面,放下碗筷,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交了学费。”

      林风行笑道:“那我也要学费。”

      石月安立刻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别这么认真,我又不是真的要你的银子。再说,你那包袱里的钱不算学费吗?还是那一百两是我们三个月路费,这路费就被你白白给人了?”

      虽然林风行说的是玩笑话,但石月安的双耳还是微微发红。

      “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林风行刚才还游移的眼神,突然间不自觉地盯住他的眼睛不放,他的眼睛明亮如泉眼。

      林风行低下头,笑着喃喃自语:“呆子!”

      七天前,寻灵人打开包袱,细嗅包袱,最终找到了他们闻到的银子,那是衣服上的一枚银袖扣。

      赶路途中。

      现在已是正午时分,敲了敲马车的门框,再掀开马车帘,才发现林风行已睡在那堆包裹里,胸前放着的一本红色封面书,把她的脸映得红红的,书上写着“红楼梦”三字。

      那本书的是石月安从来没见过的一本书,书面上着一层光滑的包浆。窗外的阳光照在封面上,光反射到车壁上,红成一片。书页也不是用粗线缝在一块,像是用什么粘在一起,书页极厚,石月安从来没见过这么厚的一本书。

      不知怎的,石月安对这本书产生了好奇心,对看书的人也有了好奇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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