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杳杳一客

2、第二章

　　“啧，我可没装。”南清看着云翌说，语气七回八转，竟是有点像撒娇。

　　“你……你少来！快说！”

　　云翌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南清沉默了一会，“你随我来。”随即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云翌本不愿跟这妖物独处，但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妖物似是不会伤人性命，这股莫名的信任倒让云翌有些摸不清头脑。

　　“叫我进来作甚？我不知你是何方妖孽，但我一定会降服你，你休想为非作歹。”

　　管他呢，狠话还是要放的，行走江湖，规矩要守。

　　南清定定的看了看云翌，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遇到这个妖物以后，情绪波动这么大？

　　“道长多虑了，我并无嘲笑道长之意。只是，我并不是妖孽，也不是邪祟，这具身体，本就是我的。”

　　云翌听完愣了一下，不禁笑出声。

　　“你这妖孽倒是有趣的很，占了别人的身体，怎的就成你的了？”

　　“在下并无欺瞒，千真万确，方才道长不也用镇灵针试探过了，现在这具身体里的魂魄，乃是元魂。”

　　云翌捋了捋胡须，此妖物说的并无不对，不管是邪祟入体还是妖物附身，镇灵针入灵穴必定会被被逼出，可他......云翌抬头看了一眼南清。

　　“也许你是幻化成了南府少爷的皮囊也未可知，少在这糊弄本道长。”

　　“云道长，你方才用来扎我的是何物？”

　　“镇灵针啊，怎……”云翌猛地意识到，镇灵针入灵穴，不论何界，都会化为原形。

　　“怪事。”云翌喃喃自语。

　　“可不是吗道长，我一觉醒来便在此处，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云翌看着南清笑嘻嘻的脸，突然不想挣那些银子了。

　　可是，老头的病，如今也没有其他的路子来赚银子了……

　　“既然你不是妖物，那南府大少爷南祭羽去了何处？”

　　不论如何，这些银子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不知。”
　　云翌噎了一下。

　　“那你为何与南府大少爷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
　　“不知。”

　　云翌顿了顿，眼神已经有了些愠色。

　　“那你从何处来，为何会出现在南府？”
　　“不知。”

　　“一问三不知，你是不是耍我！”云翌有些恼怒，上前抓住南清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南清身体前倾，两张脸的距离缓缓拉近，云翌瞪大眼睛身体后倾。南清在两人距离仅剩两公分的时候，缓缓吐出两字：“不是。”

　　温热的气息撒在云翌脸上，云翌瞬间瞪大了眼睛，迅速弹开，像摸到什么脏东西般，随即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妖物不仅道行深，而且有病！

　　不行，我要克制自己。情绪波动大，没准就是这妖物的陷阱。

　　道长深呼吸了几口，将静心咒来来回回默念了几遍。

　　南清浅笑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子，“刚同道长说过，我一觉醒来就在此处，我又怎会知晓这些事。”

　　“那你看来，这身体是你的吗？你真的叫南清？”

　　师父诚不欺我，果然心平气和多了。

　　南清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分字不差。”

　　南清见云翌不说话，只是狐疑的看着自己，有些无奈，“真的是我的，骗你是小狗。”
　　“小狗多可爱。”
　　“骗你我不举。”
　　“好，信你。”

　　够狠。

　　若是借尸还魂，直接将异魂逼出，元魂便会自动归位。可这种情况明显麻烦许多。

　　“你醒来之前的事可还记得？”云翌抬起头问南清。

　　南清看着云翌的脸，顿了一下，“不记得。”

　　说罢便低下了头，但云翌似乎没发现南清的低落。

　　“南大少爷自戒河落水后便出了这事，我怀疑他的魂魄可能留在戒河了。”
　　“道长想如何？”
　　“找魂魄呗。你与我一起，如今你还不能洗脱嫌疑。”

　　南清见他认真的脸，有些想笑，“求之不得。”

　　云翌又被噎了一下。

　　这个妖孽，属馒头的吧，这么噎人。

　　“行，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现在需要你帮忙演一出戏，我需要留在这。”

　　若是没有效果，老夫人怕是又要换道士了。

　　“道长想如何，我一定照办。”

　　“我们各取所需，相信你也很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没错。”

　　南清抿了抿嘴。他确实是需要搞清楚，一个本应魂飞魄散之人，怎会出现在此。还有他，陨珠又去了何处。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瞒住你娘他们……不对，是原南府少爷的娘。”
　　“道长有何高见？”

　　“这样吧，你且先装作是南府少爷。坊间皆说以前的南府大少爷身子羸弱，是个病秧子，这个应该不难装吧。”

　　南清指尖蓄力，伸手点了自己几个穴位，云翌便眼看着南清的唇色变得惨白。

　　“有两下子啊你，但我需要提醒你，他是虚弱，不是快死了。”云翌指了指自己的唇。
　　“小事。”南清又点了几个穴，让自己的脉搏稍微有劲了一些。

　　“这下差不多了。还有，听说南大少爷待人温柔，你学不像，就少说话吧。”
　　“你怎么知道我学不像。”

　　这时云翌已经转过身，准备去找夫人传达这个好消息了，听到这个问题，云翌一愣，

　　“直觉。”

　　奇怪，怎么搞的我跟他很熟似的。道长又念了几遍清心咒。

　　主院内—

　　“当真？我儿醒了？”

　　夫人听到南清苏醒，激动地抓住云翌的胳膊问道。

　　“自是不敢欺瞒夫人，现在夫人可以去少爷院中看望少爷。”

　　“好好好，我这就去。老吴，快快随我去檀院看少爷！”

　　当初把云翌拐来的老头也难掩激动的神情，连声答道，“是，夫人。”

　　一众人等来到了檀院，云翌本以为自己会担心那妖孽食言或是露馅，但奇怪的是，云翌并没有这种感觉，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对他这么信任。

　　夫人进了屋中，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桌旁，左手执书，右手举杯，正在喝茶读书。少爷看到夫人来了，微微一笑，配上那苍白的脸，简直入木三分，难分真假。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夫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恢复正常，不禁流下眼泪，说着抱向了南清。

　　云翌正赞叹南馒头的演技，抬眼便看到南清在夫人怀里发黑的脸，不禁笑出声。

　　“噗嗤”云翌捂嘴低头偷笑了一下，便听到原本热闹的屋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抬眼一看，一屋子的人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啊哈哈，少爷苏醒乃是大喜事，我太开心了，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道长所言极是，这等大喜事必是要好好大办一场，去去晦气。清儿觉得如何？”
　　“全听母亲安排。”

　　南清恭恭敬敬地回答，却让一屋子的人失去笑容。

　　“清儿……你叫我什么？”

　　云翌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上前说道，

　　“夫人有所不知，少爷身体太弱，坠入湖中后五寒入体，伤及根本，暂时失去了记忆，也趁机被妖物附身，我是一个道士，可将妖物驱除，却无能力恢复少爷的记忆。”

　　云翌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捏了把汗，这么扯的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但看夫人震惊失落的神情，像是对云翌的话深信不疑，让云翌对自己的胡编乱造能力的信心增强了许多。

　　“你是说，我儿失忆了？”

　　“回夫人，正是。但失忆之症在民间并不少见，我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便可恢复记忆。”

　　“道长所言极是。老吴，速速把全城的名医请来为我儿医治。”

　　夫人听了云翌的话，想到平日里被医治好的失忆之人，不禁松了口气。南清坐在夫人身边，与云翌交换了一下眼神。

　　“清儿，不管你记不记得娘，娘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夫人转过身拉着南清的手说。

　　南清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娘。”
　　“诶，清儿......”

　　夫人听自己的儿子像以前一样喊她，不禁湿了眼眶，手摸着南清的脸，快要落下眼泪。

　　“夫人，大喜的日子，该笑才是啊。”
　　老吴俯下身对夫人说道。

　　“是啊，是啊，大喜的日子，娘不该哭的。道长，我儿虽未完全恢复，但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邪祟逐出我儿身体真的是多亏了道长，这些银两你就拿去吧，当做酬劳。”

　　说着旁边的丫鬟掀开了木盘上的红布，露出了一座小银山。云翌的眼闪着金光。

　　“过一段时日我打算大办宴席，还望道长能来。”

　　夫人看着眼发直的云翌笑着说。

　　“来什么来啊……”

　　云翌一边摸着银子一边说。原来演场戏就能拿到银子啊，那我何必在此耗着，去你的戒河！

　　“道长你说什么？”
　　“啊，我说，那肯定要来啊！哈哈哈...”

　　云翌象征性的笑了几声，就看到南清那刺骨的眼神，不禁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那既然少爷无事了，在下还有事，先行......”

　　“不行。”云翌还没说完，南清突然开口。

　　南清抬头定定的看着云翌说，

　　“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