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是魔尊》月羽霜衣

4、第 4 章

　　“这，这孩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志阳长老在外屋听到，忙蹭了蹭手上的药渣，与荀三四目相对，不禁啊了一声。

　　只见闻天韵带回来的孩子两只眼睛半睁着，一金一黑，面相极为罕见。志阳长老捏起荀三的手腕把脉时，也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片刻后，志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程瑞说道：“既，既然醒了就去通知飞沉长老吧，毕竟是他带回来的人。”

　　程瑞刚要出门，见一人从炼丹房门口迎面走来，忙退到一旁，低头问好：“飞沉长老。”

　　闻天韵往里屋探头，不敢进去，只小声问程瑞：“怎么样？”

　　“已经醒了。”程瑞答。

　　“进，进来！”

　　闻天韵大步走进里屋，见荀三趴在床上，上身裹满纱布，两只手蜷缩在身侧，见到闻天韵，似乎有了些反应，胳膊挣扎着动了动。

　　“你不说三天后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我也没想到。”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命，命无大碍，难恢复。”

　　“你是说以后身体会出现问题？”闻天韵瞳孔一缩。

　　“说，说不准。看，看造化。”志阳长老似乎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程瑞在旁边插话道：“这孩子还算幸运，没有被蛇毒伤到，只是背部被蛇的胃液所蚀，否则当场就毙命了。我们昨晚剔除了背部的腐肉，用了生肉方，伤口估计一周就能长好。只是位于背中的督脉也损伤严重，如果是凡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路了。”

　　“那他...”

　　“有，有灵根，筋骨还能再长。”

　　“哦，那太好了。”闻天韵松了口气。

　　“但，但是督脉是主脉，难。”

　　“啊？”

　　“所，所以看造化。”

　　“……真是麻烦志阳长老了，我欠您。”闻天韵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不，不用。"志阳长老听到这话，满是皱纹的脸竟然乐开了花。

　　“飞沉长老是我们得感谢您。”程瑞说道。

　　志阳长老乐颠乐颠地跑到外屋，抱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他拿出一瓶棕褐色的瓶子给闻天韵看。

　　“这是蛇涎，后面炼纯后可以做麻药用。”程瑞在旁边解释道。

　　志阳长老又掏出一包黄纸包的粉末，程瑞说道：“这是蛇骨磨的粉，可以入丹，与小还丹，生玉丹一起炼制。”

　　志阳长老又要往外掏，闻天韵连忙阻止：“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了。”

　　“还有蛇皮晒在外面。飞沉长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魔族的蛇，你是不知道那毒腺。。。”程瑞也兴奋起来。

　　“好，好，我知道了。”闻天韵被俩人普及了半天丹药知识，有些头疼。

　　“仙。。。仙人。”这时三人同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个微弱的声音。

　　闻天韵回头，见荀三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睛里带着雾气，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啊，师傅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了。”程瑞一拍脑门。

　　“快，快。”

　　程瑞赶忙拿了桌上的毛巾，沾了些麻药，捂住荀三的口鼻。荀三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志阳拿了把黑色的骨刀划开荀三身上的布。

　　“你们要干什么？”

　　程瑞一边打下手，一边解释道：“这生肉方带了镇痛的效果，一个时辰药效就过了，得换药。而且骨头和肉是一起长的，得把长错的地方割掉，让它重新长。”

　　“飞，飞沉你先出去。”

　　闻天韵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看到俩人开始刮伤口的样子，不禁抽了口气，连忙关上门走了出去。像是和自己置气一样，一拳打在了磨药的石臼上。他怎么。。。怎么就会为自己挡这一下。

　　闻天韵想不通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像欠了这孩子一样。自己一个金丹期的长老，竟然要靠一个孩子才能打过魔族，可恶。而且这个孩子还可能会因为他落得残疾。。。闻天韵叹了口气，又侧耳听了听屋内的声音，离开了。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以后的人生，自己要付些责任了。

　　三周后，清晨，如意门正峰，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山顶的云梯上多了一道身影。

　　如意峰共有一千级台阶，可被划分为三段，每段333节。第一段通往求仙庙，与其他山无异，凡人也可以爬上去。凡界有人问仙求事，正可以通过此段到达庙里，庙里自会有如意门店的外门弟子接待。而到了第二段，就开始考验爬山人的底子了。从此段往上望去，愈发陡峭，一百节以后的阶梯更是达到了三尺之高。这第二段通往外门弟子平日生活休息之处，对于处于炼气期的弟子来说，走这路倒也不在话下。而到了第三段，就连不少外门弟子也要望而却步了。如意门山顶设有的护山法阵，会不断从山顶投下威压，没有足够的神识和灵气支撑，便会被空气中排山倒海的压力所威慑，连呼吸都无法自主。

　　传说数十年前，人间突发瘟疫，一个妇女的孩子因此去世。母亲背上孩子的尸骨上山求药，到了庙里，弟子们纷纷表示无力回天。可是母亲却魔怔了，非要叫嚣爬上山顶去见“真正的仙人”。众弟子刚开始每当回事，等前去查看，已是来不及。那妇女没爬上第三段的第一阶便跪伏在地，第二阶更是七窍流血，到了第五阶，已经直接昏倒。若人意识不再清醒，没有精力抵抗，阵法的威压便会持续作用于人体，等来人把妇女救出，已经全身骨折。孩子的尸身更是化为血污，永远地印在了台阶上。掌门听说此事感慨，便在第五阶旁设了一块石碑，上书慈母阶，倒有些讽刺。

　　荀三自从伤口恢复，便被志阳长老逼着每日来爬主峰，刚开始没从底下爬上几节，便脊椎疼痛难忍，倒地不起。然而没出三天，竟然已能自己爬到求仙庙，连志阳长老都感慨他的恢复力，逢人便提。现在，荀三更是养成了习惯，每日寅时便起床爬山，到辰时，便正好回到云霄居，与其他外门弟子一起吃早饭。

　　荀三爬上第二段的最后几段台阶，早已浑身湿透，身体开始不自主地哆嗦起来。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下一级台阶，跳起伸手扒住，用手指抠住边沿咬牙使力。

　　“哟，荀三又起来爬云梯了。”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几的美妇正在溪边洗菜，看到荀三脸上浮起笑意。

　　荀三正暗暗使力，只能勉强支吾两声算是答应了。

　　美妇洗完菜，倒也不急，提着菜篮等荀三：“慢慢爬，不着急。”

　　过了一刻，荀三终于爬了上来，瘫在地上呼哧喘气。

　　“看你这架势，选拔是一定入选了。婶婶我下周在云霄居等你。”美妇说道。

　　荀三摇摇头，不甘地看向被云雾包裹着，红色文字若隐若现的慈母石。原来这爬云梯正是如意门选拔弟子的考试关卡，十二岁以下的童子，必须登上第二段，才有资格参加选拔。而如若能够爬上慈母阶，即使没有仙缘，也会直接被破格录取为外门弟子。

　　“哎呀，别看了。外门弟子有什么不好的。”美妇戳了戳荀三的脑门。

　　荀三有些不爽地晃了晃脑袋，还是跟着美妇走进了云霄居。进门第一间便是膳房，程瑞已经在桌边等着他们了。“先喝药，”程瑞指了指桌上棕褐色的汤汁，看荀三乖乖捧起碗，喝了一半又被苦得抬起脸来，说道：“今天飞沉长老来。”

　　咕噜咕噜，荀三有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美妇与程瑞相视会心一笑。

　　“哎呀，荀弟弟这么快就爬完山了。”膳房门口出现一个窈窕的女弟子，看到程瑞他们便也在一张桌子前走了下来。“怎么样，御药峰有片萱花田该收了，荀弟弟和我一起去吧。”

　　荀三的脸鼓成一团，看得美妇和程瑞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女弟子有点奇怪。

　　“飞沉长老来。”程瑞闷笑道。

　　女弟子恍然大悟。自从荀三入了云霄居，大受女弟子们的欢迎。不提那对和猫一样的鸳鸯眼，光是白嫩的皮肤和一着急起来就鼓成一团的脸就让人大呼可爱。女弟子们有什么活就都爱带着他，荀三也算聪明，很快就学会打下手了。

　　有一天，女弟子们正聚在一起闲聊，见荀三在旁边坐着闷声不说话，便调笑道：“荀三看这么多姐姐，最喜欢哪一个呀？”

　　荀三不说话。女弟子们来了兴致，都知道荀三爱吃，便变着花样拿吃食逗他：“哪个姐姐最好看呀？”

　　荀三被逗得没辙，只好说了两个字：“仙人。”

　　“仙人？”女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荀三指的谁。便以为这孩子聪明，用了泛称指代所有人，便一笑而过了。

　　直到程瑞聊起在御药峰，荀三醒了抓着闻天韵的手，不停叫着仙人祈求闻天韵别走的故事。众女弟子才遗憾地叹气，毕竟是把荀三带到如意门的人，比不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