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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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长谷川澪没有来上学，第三天也没有，只是听说她病了。
幸村精市旁边的位置空了两天——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的位置。
窗外是愈发深厚的云层，整间教室都像是黑白照片一样单调。头顶的白炽灯惨白惨白，偏偏那粉笔灰也是白的，让人想起医院那样不愉快的氛围。
幸村精市托着下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没有长谷川澪聊天的公民课，可怎么度过呢。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4B铅笔，在笔记本空白的角落娴熟地勾画着。
是不是带她吹太多冷风了呢？
快到圣诞节了。
有点想她。
那天，常年在外工作的长谷川夫妇突然回家，发现女儿深更半夜不在家，顿时气急败坏，几乎完全坚信，没有他们的监督，女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们对峙了一个晚上，长谷澪坚持说是自己心情不好，在外面吹冷风，长谷川夫妇当然不信。
——想必即使是真的，他们也不会信。
“我他，妈搞不懂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你衣食无忧用的全都是我们的钱！你给我老实交代，我么不在的日子你他，妈倒底……”
“你除了骂人还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还有理了！”
“平时也不见你们关心，唯一那么一次晚归倒是等得挺准。”
“啪！”
“你整个人都是我们的！别想着那点心思逃开……”
……
如同无数蚊虫在耳畔盘旋。
长谷川心想，这蚊虫还会叮人，还真可怕。
缺乏休息让长谷川澪生了一场重感冒，他们的工作也不允许长久逗留在神奈川。他们迫不得已只能暂停这种局面，给长谷川请了一个保姆。
长谷川澪知道，那个保姆不会再离开了。她会永远以“照顾”的名义，明里暗里，监视她接下来所有的一举一动。
她全身烧烫无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倔强地一口不吃那个保姆送来的退烧药，等她走了，就扔到床底。
她巴不得这样死了算了，或者像海伦凯勒一样，聋了瞎了，这世界就清净了。
只是，只是……
在火山爆发般几乎疼痛的灼热中，她仿佛看见，有个少年漂浮在一片光影中，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如同光明之神在亲吻一对盲人的双眼。
有点想他。
就这样她差点把自己折腾进急救室除颤，成功住院两天。
长谷川澪再回到立海大，已经是第二周了。
幸村精市看见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着实吓了一跳。
他想起在花店前遇见的那晚，长谷川澪刚跑完步的模样。
茶黑色的头发利落地扎高，碎发顺着风势扬起。双颊自然泛红，汗水从优美的肩颈线间滑落。
开阔的，上扬的语调……
幸村精市喜欢去画展，但每次去，值得他停下脚步站着欣赏几个小时的画，最多就一副。
“长谷川？”
“幸村君，早啊。”她勉强笑了笑，却比不笑还难看。
长谷川澪当然知道她自己现在是怎么样一副模样。
为什么……要这样坐在幸村旁边呀……
为什么要用她最狼狈的样子面对他啊……
她好想竭尽自己最好的姿态，骄傲地坐在他身边，坐在这个，万众觊觎的座位上。
第一节课上，她用空白的笔记本遮住了脸，悄无声息拭去眼角的泪。
这一切，完全落入幸村眼里。
那天放学从社团回来，长谷川澪发现桌上多了一叠笔记本。
封面上幸村精市清秀的字迹，第一本笔记里似乎还夹了什么。
她抽出来一看，纸条上面写着：
“不是说好了，要叫我幸村吗？”
她紧紧地握住那张纸条，让后贴在心口的位置，闭上眼睛。
就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像沉船的水手望见远处亮起了火光。
孤独爱好者的生活，只能是一个人；或者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人。
可能，你是天地蜉蝣，是沧海一粟。
但你将是我长河的无穷，是我抱明月的长终。
回到家里，保姆已经做好了饭，很不合她的胃口。
饭后，她像往常那样端着一杯水，走上二楼的房间。突然，她的脚步定住了。
那个保姆站在她房间里，正试图拉开她的书包拉链。
她面无表情绕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保姆转过头来。
她毫无犹豫，把杯子里的水泼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