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大概可能也许

24、第二十四章

　　他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作为中央基地驻花子基地的总负责人领着人来了，和他一起的是中央基地七级异能者，也是附近有名的高手。他一直在想如果黎昕再看见他的话脸色是不是会很好看，但万万没想到黎昕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他脸上依然带着假惺惺的令人生厌的笑容，但荣程不能不承认，这个男人的气场令他生畏。

　　他脸僵了僵，随机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黎博士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前不久才见过面。”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

　　荣程好脾气的笑笑:“您是长辈，您说什么都对。”

　　黎昕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匪夷所思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荣程。

　　耿峰认识黎昕这么多年了也很少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得揉了揉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

　　黎昕扶了扶眼镜腿，收起二郎腿站了起来，他一起身整个办公室的空间突然就觉得逼仄起来，空气都有些稀薄。荣程抿了抿唇，对上了黎昕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根本懒得做戏。

　　耿峰本来想看好戏来着，但看花子基地的负责人脸色苍白，还是好心的开了口:“黎博士，我们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商，私人恩怨私下解决。”

　　黎昕笑了笑:“一个小辈儿，我跟他置什么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眼镜镜片，“看着中央基地人才辈出，我感到十分高兴。”

　　荣程想要说什么，那位中央基地的另一位负责人开口说:“还是正事要紧。”

　　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柳丞，是七级的雷系异能者。和其他雷系异能者不同的是他属于变异雷系异能，他笑着说:“早就听闻过黎博士大名，伦教授一直惦记着您呢！”

　　黎昕笑笑:“当年不过和伦教授一面之缘，没想到伦教授到现在还记着我呢？”

　　“伦教授爱才，一直对您念念不忘呢！”

　　“所以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是当我死的吗？”耿峰板着脸开口。

　　他长得高大硬朗，一旦板起脸来还真的有那么点气势在里面。

　　略过简单的寒暄不说，耿峰直接切入主题，询问他们驻扎在花子基地的原因。

　　荣程阴阳怪气的说:“可我记得，花子基地和光明城不属于从属的关系啊，什么时候花子基地来个人还要光明城来人管了？”

　　耿峰根本不想理他。

　　倒是柳丞说:“‘复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伦教授说光明城可以自保，但周围的小型基地就没那么容易躲过去，所以让我们几个分别驻守在光明城附近的基地。而花子基地作为离光明城最近的基地，更是重中之重。”

　　耿峰突然就不想跟他们打表面官司了。

　　这会儿，荣程的通讯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伦教授。

　　在场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荣程情绪激动，直接喊了出来:“您要跟黎博士对话？”

　　耿峰黎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沉重的色彩。

　　伦教授的地位非凡，他是中央基地第一位以研究员之名位列中央基地高层的研究人员，研究院在他手上的时候，中央基地威名赫赫，大震四方。二十多年前，他就是八级的精神系异能者了，二十多年过去，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可怕的人物。

　　那边儿不知道说了什么，荣程不甘的摸了把脸，然后点了点通讯机，很快办公室的墙面上就有一道五十公分的蓝色光壁。

　　伦教授今年大概有五六十岁，凭着现在的肉眼是看不到人类的真实岁数，尤其是随着异能的精进，人类的面容会显得更加年轻化。而伦教授看起来是不到四十的模样，眼角有些许细纹，但更显得这个人和善儒雅。

　　但谁都知道这个人肯本不是他们看上去的模样。

　　“黎博士，你好啊，久仰大名。”

　　黎昕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伦教授看着黎昕，眼神幽远，似乎透过他在看着别人一样:“你和你父亲长得不像，更像你母亲，但你的天赋丝毫不逊于你父亲。”

　　黎昕不卑不亢的说:“我小的时候父亲也跟我提醒过您，说您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他很尊敬您。”

　　伦教授叹了口气:“你父亲，是可惜了。”

　　很少会有人用这种语气提起黎昕的父亲，更多的人是用疯子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他少年成名，更是做了不少利于民生大计的事儿，青年时期又娶了远近闻名的美人为妻，可以说是事业爱情双双得意，人们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他，有偏远的地方甚至供奉他。只是，等他研究人类兽化之后所有人都将他恨之入骨，对很多人来说人就是人，畜生就是畜生怎么能混为一谈。但他振振有词的说，动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肯定有大自然赋予它们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是悖论。

　　这个人疯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黎昕垂下眼睑:“我父亲的后果是他咎由自取得来的。”

　　所有人一愣，就听通讯机那边儿传过来长长的一声叹息:“你说的也不错，你父亲确实是太胆大妄为了。”

　　荣程看不惯他们这样惺惺相惜的模样，忍了又忍，忍不住出声打断说:“伦教授，您不是有事要跟黎博士商量吗？”

　　伦教授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荣程后背一凉，鸡皮疙瘩随后爬满了他的脊背。

　　“你的01号实验体，交给我。”

　　耿峰一愣，就要说话。

　　黎昕并不意外伦教授会知道温阮的事，从几十年起那个男人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他不像其他人可以拿替代品糊弄一下，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荣博士应该告诉过您，‘复制’来了之后就将她带走了。”

　　伦教授摇了摇头，还是一副温吞的悲天悯人的模样:“我不相信你不会留后招。”他笑了一下，“我们这样的人，不应该拥有那些多余的感情不是吗？科研才应当是我们的全部不是吗？”

　　黎昕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腿，毫不迟疑的直视着伦教授的眼睛:“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您说呢伦教授？”

　　两个人隔着一道光屏就那么对视着，空气稀薄的令人喘不过气儿来。

　　过了许久才听见伦教授呵了一声，他也同样带着一副眼镜，镜片下的眸子泛着点点冷意:“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今天这才算是见识到了。”

　　黎昕也同样不悲不喜:“谢谢您的夸奖。”

　　“那你应当知道光明城的01号实验体其实是我的实验体吧？物归原主，这应该没什么错。温阮……”他低低的叫了一声这个名字，眼底全是波谲的光，“这个名字不像她。”

　　“但您的实验体已经消失了六年时间，有点儿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您的实验体叛逃是中央基地监管不力，而我们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令我感到好奇的实验体。”

　　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耿峰攥紧了拳头:“伦教授，我想请问您关于十几年前，中央基地人体实验，所选用的真的是孩子吗？”

　　伦教授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用他们做实验是经过他们父母同意的，你有什么意见？”

　　“但据我所知，人体实验早就被禁止了。您身为中央基地科研部门的负责人，不应该……”

　　伦教授仿佛怔愣了一下，然后像重新见到耿峰一样仔细的打量了耿峰一眼:“我倒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光明城负责人心这么软……”

　　“他不是心软。”黎昕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精致的手镯，“这才应当是光明城负责人的气度。如果他没有波动，我倒要认真想想要不要在他手下做事。”

　　耿峰似乎是被触动了一样，黎昕没看他，只是认真的说:“温阮是我的，我不会把她交出去。即使有一天，她不在我跟前，但她依然还在我的把控里。”

　　“我倒是很好奇阮阮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而伦教授您对她紧抓不放呢？”

　　伦教授柔柔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都不知道你嘴里那个是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她三年两次暴动，折损了我手下不少人，这才不小心让她跑了。你把控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她的非凡之处。是的，她的血液可以批量制造火系异能者，但你不知道的吧，她有一双翅膀，一双莹白如玉的翅膀……你父亲提出的理论对我影响颇深，如果你父亲还在，他会是我最好的助手。”

　　黎昕换换摇了摇头:“他不会。”

　　“他虽然丧心病狂，但绝不会拿人命来做赌注。即使他研究人类兽化，所找的实验体都是一些死囚犯没有未来的人。而你，却摧毁了一百个孩子的未来。”

　　他想起温阮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想起他刚刚给她摘除记忆以后，她歪着脑袋瞧他，一双眼睛全是不谙世事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