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大概可能也许

19、第十九章

　　耿峰每天面对这些各大基地的人来来往往的试探，头都大了。

　　“你倒好，躲在研究所里把门一关，谁都找不到你，我可就惨了。”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吊儿郎当的坐在黎昕对面的位置。

　　黎昕慢条斯理的把桌上手环的残骸收拾干净，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嗐，”耿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怕你现在孤家寡人一时想不开。”

　　黎昕冷漠的说:“不会。”

　　耿峰眨了眨眼:“别那么冷漠嘛，多伤人心。”

　　他原来对黎昕送走温阮的事儿抱有微词，可这么久时间过去了黎昕虽然还和原来一样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耿峰认识黎昕十来年，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变化。没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实在适应孤独。当孤独久了骨子都腐烂之后突然有那么一个强势的存在不容置喙的插进你的生活，留下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再想适应孤独就没那么简单了。温阮那么个耀眼的女孩子，即使他们没有多少接触，她一不在，他自己就感觉到了很不适应。更何况一直把温阮当做生命中一部分的黎昕呢？

　　黎昕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耿峰:“不得不说，你有点儿恶心。”

　　耿峰恼羞成怒:“我这是在关心你懂吗？”

　　正好报告已经生成了，黎昕打开电脑，头也不抬的说:“谢了，免了。”

　　这没有感情的四个字把耿峰剩下的所有的话都堵给堵了回去。

　　“不过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不应该是你的作风啊！你不是找到了吗？不去派人把她接回来？就由她在那个山沟沟里待着？”

　　黎昕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他手底下有什么动作耿峰总是会派人盯着，就害怕出了当年他叔叔的事儿让他来不及做准备。

　　“你这样我会很苦恼。”

　　耿峰一愣。

　　“你这样一直监视我的生活，让我总觉得你也许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耿峰马上就要骂人了，他唰的一下站起来，看起来情绪很激动的样子:“你，你……”

　　黎昕很镇定:“要发疯出去发，研究院不是你造作的地方。”

　　耿峰气坏了。

　　黎昕终于舍得正眼看他:“你总是这么不可爱，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坐下，我有正事跟你说。”

　　耿峰硬邦邦的说:“谢了，免了。”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有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央基地的人体实验？”

　　耿峰一怔。

　　黎昕起身在在保险柜里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上面写着大红色的“绝密文件”。

　　“当初的资料都销毁的差不多了，我的人只找到这些。”

　　耿峰接过来还想打趣一句，但打开文件夹就被一张照片给惊着了。

　　满地的残肢断骸，天空都被火烧的昏暗许多，看上去一片荒凉，但在那中间的一对小孩儿格外引人注目。两个孩子都是白白嫩嫩的，身上没有半点儿烟灰，姐姐的眼睛里一片火红，而弟弟竟然生了一双白瞳。姐弟俩相拥着，脸上全是不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冷漠。

　　“当时一共参与实验的有一百个孩子，活下来的只有这一对姐弟。监管人员监管不力，叫姐姐逃了出来，然后他们拿弟弟出来威胁姐姐，姐姐才束手就擒。”

　　耿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有什么堵在他的喉咙里一样。基地里的小孩成天乱窜，闹得父母每天扯着大嗓门在路上叫喊。即使这日子难过，那些孩子作为新的一代在基地还是受到了不少的优待。一百个孩子，有一百个未来……

　　他的手指都在发抖，现在生育越来越艰难，这些孩子传继着他们的希望，他们怎么敢？

　　黎昕给他到了一杯水:“我以为我就够丧心病狂了，可和他们相比，我自愧弗如。”

　　“中央基地这些年出来的精神系异能层出不穷，就像我们依赖01号创造出来的火系异能。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01号就是里面的姐姐？”

　　黎昕点了点头。

　　耿峰闭了闭眼睛:“所以温阮……”

　　黎昕没有犹豫:“如你所想，温阮就是01号。自爆的那个是02号，她没逃走，一直被我关在城墙下面的地下室里。”

　　耿峰手都在抖，他强装镇定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黎昕突然一笑:“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来咱们俩合作的还是很愉快的，所以你不用想着哪天夜里我就把你给宰了。而且，”他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耿峰鼓鼓囊囊的口袋，“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傻的可爱的耿峰了。”

　　耿峰暗暗松了一口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谢谢你啊！”语气十分不乐意。

　　黎昕没在意他说话的语气:“我的眼光没有那么短浅，现在的日子还不错。”他突然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耿峰的头顶，突然笑了一声。

　　耿峰一愣，摸了摸自己脑袋，果然摸掉几根短短的头发，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爹，有点儿想骂人。

　　这些天来他似乎犯太岁，前些日子黎昕强势的处理了一批靠父辈荫蔽爬上来的中高层，但一时没有新鲜血脉注入，所以他这个明面上的光明城基地的总负责人忙的是焦头烂额，头发一掉一大把。而黎昕倒好，把天捅出了个窟窿以后拍拍屁股去了研究院就甩手不管了。

　　“所以你不着急接温阮回来是害怕她被中央基地的人发现吗？”

　　黎昕难得的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位荣博士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拿走阮阮的头发，而这位新来的陈博士会做什么我不知道。温阮是我的，我不会拿她去堵一个不切实际的未来。”

　　耿峰眼色深深:“看来我要对你做一个新的评估了。”

　　黎昕无所谓的笑笑。

　　“我该回去了，你还不回去？”

　　耿峰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包方便面泡开正吃的津津有味:“我在这儿躲个清闲……”他骂了一句脏话，“我刚看上一个女孩子，正准备把人拐到床上去呢！”

　　黎昕推了推眼镜腿，脾气很好的说:“那你自便。”随后换了衣服就离开了。

　　耿峰打开黎昕的电脑，输入一串代码，准备一边刷剧一边吃泡面，可不等他吃完，研究院的门就被推开了。他的三个书记官捧着一大摞文件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可算找到您了，今天的公务都在这里了。咱们是回去，还是在黎博士办公室处理？”

　　耿峰无奈:“回去吧！”

　　他刚起身就看见他的书记官在整理黎昕的办公室，狐疑的问:“你在干什么？”

　　书记官好脾气的笑笑:“黎博士吩咐了，让我们把他的办公室收拾干净。”

　　耿峰反应过来了之后有点儿手痒，他还以为黎昕良心发现想做个好人呢！

　　“对了，黎博士说您吃了泡面的钱就放他抽屉里……”

　　耿峰:这什么狗男人？

　　另一个书记官推推说话的书记官冲耿峰笑了笑:“黎博士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耿峰翻了个白眼就准备走人，他突然扭头一看，他的那位书记官打开黎昕的抽屉往里面放了一块能源晶核，他眼皮抽抽，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光明城的事儿没影响温阮现在的悠哉生活，村里人都把她当救命恩人来看，虽然当时没救回来男人的家人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眼神复杂，但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阿珍嫂一边儿洗衣服一边儿骂:“当初阮阮没救他们这不是因为来不及了嘛，就算阮阮赶过去了，那些人早就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而且阮阮到底救了他们一命，他们现在这么做可真让人心寒的。”

　　她儿子阿强行动不太方便，就坐在原地硝皮子，过些日子天会很冷，这种皮子柔软，无论是拿去换物资还是自己用都挺好的。他听见他妈骂人，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家到底是没了人的，妈您别说那么多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就是跟你们嘀咕嘀咕罢了。”她把衣服拧干准备搭到绳子上，湿淋淋的水溅了她一身，温阮正在啃苹果，见状点了点手指一团火就围了过去。

　　阿珍嫂愣了愣，但这火却意外地不烫人，也就由着这火慢慢的烘干了她被溅湿的衣服。她跟温阮说:“这衣服还是太阳晒一晒才好，你有这本事烘衣服大材小用了。”

　　温阮就傻乎乎的冲她笑，她靠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没个正型，脚搭在另一条腿上，很悠然自得的样子。

　　阿珍嫂被她这么一笑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又开始每日嫌弃儿子。索性她儿子心大，不在乎这些，只当耳旁风，听过就算了。

　　“说到底还是村长不作为。那几家没了青壮，村长应该多关照一点儿，再说那几个青壮都是为了给村子里拖延时间才死的，也算村里的烈士了。可村长没有半点儿反应，这看的我真是心寒。”

　　“当年阿强爸没了也是这样，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大儿子多不容易，村长还经常克扣我们娘俩的食物。阿强能长这么大，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