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雨中骑士

18、聂小倩

　　有个叫宁采臣的，江苏许州人士，为人秉性耿直，感情专一，从不拈花惹草，自从考上秀才之后，发现学历太低，根本不包分配，至少还得再考个举人，才有资格去事业单位应聘，听说今年京城开了个考前班，包教包会，考不上可以退学费，所以冶装前往。
　　到了城外，听说京城房价暴涨，别说买房了，租房子也租不起，听人说京郊有个兰若寺，那里房价便宜，如果包月，还能讲价，宁采臣大喜，只身来到寺院。到里面一看，墙倒屋塌，只有几间破房可以住人，附近一打听，听说兰若寺的僧人都还俗去了，长相阳光帅气的去少林武校，准备走功夫明星的路子，有关系的去宗教机关任职，再不济去开办传统文化研习班，教人算命看相，开光解难，总之没有人愿意当和尚念经。
　　寺里只有一个叫燕赤霞的陕西人住着，宁采臣就索性住在他的隔壁，两人没事儿的时候喝喝酒，聊聊天，日子也逍遥快活，有一天晚上宁采臣正在屋里复习功课，听到外面有吵架的声音，宁采臣寻着声音来到后院一看，墙外面有两个中年妇女正在争吵，其中一个怒气冲冲地骂道：“让你去扔个卡片你不去，打个招呼也不会，做窑姐做成这样，同行都会笑话”。
　　另一个十分委屈地说道：“那两个人都是穷鬼，没有一点油水，难道让我倒贴不成，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个混□□的”。
　　头一个骂道：“放屁，我们就是□□，你看看人家小倩，啥时候挑过客人，别让大哥大知道，否则有你好看”。
　　宁采臣以为是邻居吵架，甚感无聊，回房继续读书去了，正准备做一套模拟试题，一妙龄少女推门而入，问道：“大哥，玩不玩”？
　　采臣问道：“什么价位”？
　　少女回答：“五两一次，包夜十两”。
　　采臣摇摇头道：“太贵，别处都是一两”。
　　少女撇撇嘴说道：“切，一两，一两只能打手枪”。
　　采臣愤而起身，指门道：“出去，再不走我就报衙门了”。
　　少女轻蔑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边走边骂：“还真是个穷光蛋，玩不起就别玩，报衙门也没用，我们衙门里头有人”。
　　过了一会儿，少女又折身回来，对宁采臣说：“大哥，看你长得挺帅，今天便宜你了，我不收钱如何”？
　　宁采臣冷笑一声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当我没见过仙人跳吗？想当年在东北玩儿的时候没少吃亏，你不收钱，一会儿你同伙肯定来抓奸，到时候我一身是嘴也说不清，听口音你也是东北的吧，回去和你同伙说，老子扔油锅都榨不出一滴油，小小年轻干点啥不行，真不要脸”。
　　少女涨红了脸，呸了一声道：“今晚真是倒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铁公鸡，一毛不拔，回去怎么和大哥大交代”。
　　第二天宁采臣见到燕赤霞，把昨晚的情况一说，燕赤霞叹道：“贤弟真是正人君子，见美色能坐怀不乱，你别是个gay吧？是gay也没什么丢人的，如今社会流行断袖分桃，只是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宁采臣赶紧向燕赤霞解释，同性恋只是性取向与人不同，其它方面与正常人无异，而且在西洋诸国，同性恋可合法缔结婚姻。又过了几天，兰若寺又来了一个杭州的考生，晚上招妓被仙人跳敲诈，报官也不管用，官府说他行为不检，有伤风化，一定要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定罪，交了十两银子保释才算了事儿，杭州考生怕传出去影响仕途，天刚亮就匆匆忙忙收拾行李逃跑了。
　　一晃宁采臣在兰若寺住了一个多月，这期考前班也算结束了，钱也花了差不多了，这天晚上那少女又来到宁采臣的房中，告诉宁采臣说她其实不是东北人，而是采臣的同乡许州人，原名叫许可馨，从小被人口贩子拐卖到东北，卖进青楼妓院，取名聂小倩，后来被一个□□大哥看中，包养了起来，随着他四处招摇撞骗，干了不少缺德事，自从见了宁采臣，见他一身正气，就想以身相许，而且小倩告诉宁采臣，这一阵子运气比较背，大哥大一直骗不到钱，好不容易碰到个杭州考生，想狠狠敲他一笔，谁知那家伙报了官，惹了官司，为了打点官府，又花了不少银子，今晚大哥大准备亲自出马，如果宁采臣不掏钱，就把他弄死。宁采臣一听大惊道：“这可怎么办，报官吧”？
　　小倩忙阻止道：“报官也不济事，他想整死你，早就设下陷阱，你今晚还是和燕赤霞住一屋吧，大哥大虽然厉害，但是不敢惹燕赤霞”。
　　宁采臣问道：“为什么”？
　　小倩神情似乎有些害怕，说道：“那燕赤霞面相环眼虬须，唇薄齿尖，是个有施虐倾向的变态，而且他背景不简单，表面虽然是混□□的，其实是京城四扇门派出的卧底，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大哥大怎么敢惹他”。
　　到了傍晚，宁采臣狠狠心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两瓶好酒，又割了二斤猪头肉，一只烧鸡，一包油炸花生米下酒，坐在燕赤霞屋里两人开怀畅饮，喝到五更时分，外面有窃窃私语声，时隐时现，最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管不了许多了，再要不到钱，让我喝西北风吗”？
　　燕赤霞凝神细听，外面大喊道：“有活的出来一个”。燕赤霞纵身跳出屋门问道：“哪个在此撒野”？
　　只见一个上身赤裸，花团纹身的汉子叫道：“原来是燕大侠，不关你事，你屋里这小子玩了我老婆可馨，这笔帐怎么算”？
　　燕赤霞向地上啐了一口道：“放屁，我兄弟是个gay，怎么会和你老婆有染，分明是你玩仙人跳，敲诈钱财，还不与我快快滚蛋”。
　　大汉道：“你这就是不讲江湖规矩了，你好歹给我几两，也好让我有个台阶下吧，难道你不知道狗急跳墙的说法吗”？
　　燕赤霞说道：“狗急跳墙？你给我跳一个试试”，说着从腰里掏出一把短铳指着大汉道：“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走，让你尝尝我的西洋佛朗机”。
　　那大汉身手也不是等闲之辈，瞬间带着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小倩在旁边瑟瑟发抖。燕赤霞对宁采臣说道：“兄弟，你赶紧带小倩走吧，这把佛朗机留给你防身，最近官府正在专项扫黑除恶，我要回去述职，我们后会有期”。
　　宁采臣只好带着小倩回到许州老家，见过母亲之后，母子都很为难，采臣正妻虽然不孕不育，按照规矩是可以再娶个二奶传宗接代的，但是小倩背景太复杂，不但混过娱乐圈，娱乐圈里连条狗都不干净，而且还混过□□，如果传了出去，恐怕会连累宁家。
　　采臣没有办法，只好在附近城中村给小倩找个了出租屋，每月给她几两生活费，小倩也时常去给采臣母亲请安，采臣的妻子因为不能生育，倒也不敢说什么，这样的日子在平静中渡过，可惜好景不长，没有多久，出租屋的包租婆和采臣母亲聊天的时候，透露出小倩的出租屋经常有男人出没，而且年龄从十几岁到八十岁的都有，宁采臣知道后大怒，来到出租屋一看，果然有个黑黢黢的家伙在小倩的床上坐着，采臣大骂道：“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娱乐场所救出来，你还是这个德性，而且你是饥不择食，连这种非洲来的家伙也要，你还要点脸吗”？
　　那黑家伙刚刚说了句：“你这是种族歧视…….”，见采臣提了根棍子，连忙抱头鼠窜逃走。
　　小倩也不示弱道：“每月就给我几两银子，能干啥？够吃还是够穿，我不接客，难道喝西北风吗？闲着不也是闲着，我给你妈妈买的貂难道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采臣一时语塞，拂袖回到家里，整日唉声叹气，夫妻生活也十分不和睦，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没有一年光景，采臣的老婆得了抑郁症死掉了，采臣在母亲的劝说下把小倩接回家里，拜堂成亲，也是他家时来运转，没多久小倩竟然有了身孕，采臣母子欢天喜地，准备第二天去庙里烧香拜佛，保佑生个大胖小子。
　　这天晚上小倩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对采臣说：“明天去庙里烧香的时候，最好带上燕大哥送你的那把短铳，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采臣笑道：“没关系的，这是产妇孕期焦虑，不要有压力，生儿子生女儿都一样，生儿子我们取名叫宁财神，生女儿就叫宁麻花，你说可好”。
　　第二天夫妻俩来到天齐庙，庙门前热闹喧嗔，耍猴卖唱，糖葫芦驴打滚，小商小贩混杂着游人川流不息，正中间有一打把式卖艺的，正在表演脑门开砖，小倩看到一声惊叫，这卖艺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大，那一身花团锦簇的纹身在阳光下无比狰狞，大哥大也看到小倩，嘴边一丝怪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呀，看你这次往哪里逃”，说着纵身便要来抓小倩，采臣急忙从腰里掏出短铳，顶在大哥大那满是碎砖渣的脑袋上，说道：“小样，你敢碰我老婆试试”。
　　大哥大吓得一动不敢动，求饶道：“靠，这佛朗机怎么在你手里，我认栽了，我走还不行吗”？
　　宁家从此平安无事，到了除夕，也是小倩临盆的时候，只听一声啼哭，顺顺利利产下一个大胖小子，足有九斤份量，全家人欣喜若狂，只是奇怪这孩子一身漆黑，怎么洗也洗不白，采臣母亲安慰道：“这十有八九是怀孕的时候，小倩黑芝麻糊吃多了，把孩子染得一身黢黑，没关系，等生二胎的时候，多喝牛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