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雨中骑士

14、贾儿

　　湖北有一个生意人，经常在外，只留妻儿保姆在家，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独守空房，难免寂寞，这晚入睡之前，手持金瓶梅灯下细读，不知不觉昏昏入睡，梦见一金发猛男，肌肉健硕，充满男性魅力，问其姓氏，答曰姓史，名泰龙，遂与之翻云复雨，正在欢洽之时，梦中惊醒，用手一摸，身边果真有一伟岸男子，挑灯一看，方知为狐，瞬息之间，狐已渺然消失。
　　女人有一个十岁孩童睡在隔壁，近日常听到母亲房中有欢声笑语，扣门进去，并不见他人，孩童虽小，聪慧绝顶，知其母为狐妖所媚，并不声张，每日将玩耍的砖头磊在窗台上，等窗台磊满后，用泥石封住，又在柴房寻得一把柴刀，磨的锋利异常，这一晚，听到母亲房中又有异响，提刀闯入母亲房中，迅速关上房门，只见一道黄光一闪，有物似从门缝中钻出，孩童霍然就是一刀，再定睛一看，地上一条狐狸尾巴，母亲怒骂不止，孩童不以为意，等天明沿血迹追至后街何氏花园，从此狐迹遂绝。
　　过了几日，父亲回来，孩童将此事如实告诉父亲，父亲似信非信，孩童拿出狐尾为证，父亲将信将疑，母亲以感情不和为由，要和生意人闹离婚，生意人以孩子还小，离婚对儿童成长不利，请求略等几年，等孩子考上秀才再离不迟，夫妻只好分房居住。这一晚，孩童听到母亲房中又有响动，唤父亲同去母亲房中捉妖，破门而入后，依然一无所获，母亲大骂，扬言要去妇女协会告他父子家暴，又整日在家中嬉笑怒骂，搞的鸡犬不宁，生意人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翌日一早，孩童偷偷潜入何氏后花园，花园倾圮凋败，蒿草一人多高，在一破亭之上有两人正在饮酒，旁边站立一个白胡子老奴，手捧洋河大曲服侍主人，其中一人说道：“泰龙呀，中国人狡诈善变，我们还是回美利坚好混一点，如今你弄得尾巴都没有了，伤了元气，流了第一滴血，又流了第二滴血，你是想流第几滴血呀”。
　　另一人回答：“泰森老弟，你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中国人虽然奸诈，但是中国女人很好骗，她们崇洋媚外，以傍老外为荣，提高身价，泡中国女人不但不用花钱，而且她们往往倒贴，我在这里财色双收，丢条尾巴何足道哉，这里的女子比东洋女人愚蠢多矣”。
　　孩童在蒿草丛中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动这些外国狐狸，须臾一人说道：“旺财，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和泰龙在这里饮酒，洋河大曲不要买了，换个枝江大曲尝尝，走吧，我还要去会一会汤家和戚家的贱婢”。
　　孩童等三人离开后，方才出来，找到那条砍下的狐狸尾巴藏在腰间，又问父亲要了一两银子，谎称去舅家玩耍，舅家是猎户，家里常备兽药，孩童说近日家里闹耗子，向舅母讨些毒药灭鼠。然后直奔镇上酒馆，买了一瓶上好的枝江大曲，找到一个背人处，把毒药混入酒中，然后对酒馆掌柜称，要去市集中玩耍，带着酒瓶多有不便，先寄存在柜上。
　　果然不一会儿，孩童远远瞅见何家花园中的白胡子老奴，遂迎面上前，佯装撞其腿侧，老奴不悦，孩童审视其片刻，仿佛似曾相识道：“大叔别来无恙”？
　　老奴疑惑问道：“这是哪家的逼崽子”。
　　孩童又道：“几日前曾见过你和你家主人史泰龙，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老奴依然谨慎小心，孩童拉着老奴到一僻静之处，微微撩起衣襟，隐约显露出一截狐尾，老奴大吃一惊，忙摆手道：“不可声张，被人察觉，我辈性命休矣”。
　　孩童笑道：“我辈虽能变化成形，只是这条东西实为不便”。
　　老奴点头称是，问孩童有何贵干，孩童回答奉主人之命来市集打酒，老奴亦然，问之得否，老奴叹道：“他妈的，命我打酒，又不给我银子，正在为难，我辈虽能变化，但手无余钱，只能伺机偷窃”。
　　孩童道：“我已打好，寄存在酒馆，既是大叔急用，不妨拿去”。
　　老奴千恩万谢，二人同去酒馆，老奴拿到酒，拱手告辞。
　　孩童回去之后，并不声张，当夜母亲房中寂静无声，天明邀父亲同去何家花园，见亭上两只死狐，亭下亦有一只，皆口角流血，倒毙多时，遂将事情始末告知父亲，父亲又惊又喜，问道：“何不早说”？孩童答道：“此物最有灵性，泄之恐其所知”。此后，母亲恢复如常，恍若隔世，不再提离婚一事，而孩童设计毒杀狐妖声名远播，长大后官拜总兵，战功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