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呼吸》佳井子

2、小哥哥

　　也不知道是什么有名的大楼，巨大的屏幕上停止了广告商重金购买的广告时间，取而代之的是军队领导人和首相的轮番陈述。
　　“请广大市民不要恐慌，躲在家里不要外出，军方已近全部派出，持枪保卫市民的人身安全。
　　千万不要外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有军队和警察的保护，相信这次生化危机会很快结束。”
　　我和妈妈吃过午饭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进食，又经过了几次巨大的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已经虚脱到极致，完全是靠着意志在走。
　　天渐渐暗下来，不知道军队和警察是都去商场了还是怎么，怪物喜欢去密闭空间吃人，估计他们也就去那儿消灭他们了吧。
　　街上没有一个人，估计都回到自己家里躲着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总算遇见了一个军队的人，他疑惑的把我们拦下来，用英语问：“Chinese？”
　　我和妈妈一起点点头，无助的看着他，他显得有些苦恼，抿了下嘴，回过身指了指身后的车：“I take you to the hotel.”
　　我对军队的人天生自带好感，也带有从骨子里的敬畏感，钻进车的时候因为脱力，直愣愣撞上了车的上沿，“bang”的一声，直接给我妈整乐了，咯咯咯笑个不停。大概是劫后余生太美妙了，笑都被放大了展现。我有些尴尬的揉揉额头，刚想出声解释一下，那个军人就一只手扶住了我，一只手抵在车的上沿，防止我再次磕到自己。
　　除了问清楚我们的酒店在哪里，便一路无话。
　　东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开着暖气的汽车里，我们随着路况小心的起伏，一晃一晃的，妈妈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几秒后我就听到了她略粗重了些的呼吸声，我看着窗外空空荡荡的街景，身上的血迹、汗水都结成了块，粘在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难受，竟然视线也渐渐模糊……
　　……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酒店就在旁边，妈妈在一旁刷着手机看新闻，我挪动了下麻掉的身体，妈妈听到声响，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我问：“他呢？”
　　“后面。”
　　“啊？”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也傻傻的拉开自己一边车门走了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虚浮的空气中，走路都还摇摇晃晃。
　　军人小哥哥关上后备箱，给了妈妈一袋食物。
　　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有走向他们一边，妈妈好像在道谢，我也愣愣的鞠了一躬，小哥哥笑起来，黝黑的皮肤下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冲我摇了摇手，好像在说“duck不必”。
　　然后妈妈走过来，拎着我的胳膊，走进了酒店。
　　我突然鼻子有点酸，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相见，不知道再相见是哪个世界，那就……这样吧。
　　前台的人已经跑光了，物品零落摔了一地。
　　电梯倒是没停，我和妈妈无言的站在密闭的电梯空间里，看着数字一级一级从“1”跳上“13”。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们俩同时呼出了一口气，我戳戳妈妈：“感觉电梯也很危险，要不下回我们走楼梯吧。”
　　妈妈说：“你想累死老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