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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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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贺渔才不惯着他。
“那你别去。”
“去去去!”奚河毫不犹豫倒戈。
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像热气球里燃烧的空气,吹得他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飞在半空里。
放下水杯,奚河提着椅子往旁边挪了几寸。
两把椅子的扶手相隔不到一厘米,搭在上边的手肘不小心就会轻轻碰撞,光滑的深蓝色布料与软和的白色毛衣擦在一起,让略高的热意浸透丝线,染上不属于另一方的温度。
可能是难得持久的阳光太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懒倦不想动弹——
贺渔没有躲开。
……
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巴黎,冬暖夏凉。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雨水比较多,小雨小阵雨交叠着来,近一个月综艺的外景拍摄都是看着天气预报安排的。也亏这边日照时间长,早上五点多天就亮了,晚上快十点才渐渐天黑,傍晚拍出来的效果和中午拍出来的差不多。
好不容易前两天连续多云少晴,早上贺渔临出门前拉开窗帘一看,又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划过空气,把场景模糊成朦朦胧胧的色块,街边撑黑伞的人如同走在十八世纪的印象主义油画里。
不影响原本出行安排,但认真挑选上身的系带连衣裙在这种天气里明显有些单薄。
墙上的电子挂钟只差五分就到九点了。
来不及再重新换衣服,贺渔匆匆从衣柜抽出一条月白色风衣系在裙外,用单层亚麻丝巾在颈上绕了几圈,拿上深灰色墨镜出门。
酒店大厅里,奚河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完全没有国际影帝的自觉,帽子墨镜任何能遮挡脸部特征的饰品一样没戴,白色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黑色牛仔裤挽起裤脚,踩着低帮帆布鞋,露出一截脚踝。
这样具有亚洲特色的英俊面孔出现在公共场合,无疑是非常吸睛的。
大厅里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错眼去看,惊叹造物主的不公。
两个金棕发色的女生在几米之外推推搡搡互相鼓气,抿唇笑得羞涩,红着脸上前搭讪。
还没来得及开口,二人就见靠在大理石柱上的奚河突然站直了身子,一直望着电梯出入口的目光一亮,快步擦肩而过。
奚河在贺渔身前一米停下,定定看了她几秒,喉结上下滚了好几个来回才迸出一句话:“丝巾很好看。”
“谢谢。”
“今天起这么早,休息好了吗?”
昨天在花田里,奚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靠着睡着了。
毕竟还是工作室负责人,工作可能确实比较忙,贺渔也没叫醒他,任他睡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等看着天气转阴快下雨才叫醒他出发。
奚河胸口一堵,努力一边微笑一边瞎扯:“昨天是意外情况,前天晚上房间空调漏水,一直滴滴哒的没睡好,半夜起来换了个房间。”
要不是因为那张凭空出现的黄符担惊受怕一晚上没睡,他怎么会第二天在贺渔身边放松心神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浪费了好几小时的约会时间,悔死他了!
还好今天还有机会!
“是吗…”贺渔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高档酒店的装潢。
“怎么,你不信?你知道这间酒店有多少年的历史吗?”
“就算再久,设备也要及时修检更换吧,”贺渔皱了皱眉,语露不满,“这种应该投诉的。”
眼看临时扯的谎面临被戳破的风险,奚河一大跨步,侧身挡住后方通往前台的路线,使出以假乱真的演技:“我说的不是这个。”
奚河微微俯身贴近贺渔,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家酒店有两百六十多年的历史,早从上个世纪,就一直有各类传言,半夜幽灵,壁画里会动的人影,还有频频发生的鬼压床事件…”
“…没想到你居然会信这个。”
对上贺渔鄙视的眼神,奚河耳后顿时感觉烧了起来,恨不能把黄符拿出来一证清白。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吓着她。编故事闹着玩儿是一回事,说真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奚河哼哼:“我是怕你害怕,问问你需不需要保镖。”
欲盖弥彰。
贺渔心里琢磨着,看来之前安排的马列课程还是不够丰富,回头让系统再给他塞几套科学知识,好好破除一下封建迷信思想。
约好的私驾还没开到门口,得在大厅等上几分钟。在哪等都是等,贺渔干脆走到门外边,还能顺便看看国内少见的歌德风路景。
奚河贴得紧紧地跟出来:“你在看什么?”
“看风景。”
细雨飘飞,远处的建筑被排楼遮挡,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拱门。
贺渔微眯着眼睛,想看清拱门上的雕像。
奚河像一只求偶期疯狂开屏的雄孔雀,从右边绕到左边,又从左边换到右边,费尽心思吸引注意力失败后不满地嘟囔出声:“最好看的风景不就在这儿吗,怎么还舍近求远。”
“……”脸真大。
贺渔还挺佩服他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感觉她这辈子都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奚河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奚落,神情慵懒放松,映在玻璃墙上的倒影倾向她,不动声色地挡住被微风卷进屋檐下的雨丝。
“想学吗?开班授课,一对一教学,试听免费。”
“现在卖课的都得先送点东西才能吸引人,”贺渔回想以前在小区楼下经常听到的喇叭声,“给大爷大妈卖健康课的推销员都知道一节课半斤鸡蛋,你呢?”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奚河自信满满挺直腰板。
笑话,还有什么他弄不来的东西吗?
之前手机中病毒被逼看完的那堆书里,他记得好像有个什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从下到上五层,最简单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通通能用物质条件来满足,往上点的社交和尊重需求他也能帮忙,也就是最高的自我实现有点难度。
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有意无意地了解,贺渔想要的自我实现和追求是哪方面的,他还不清楚吗?
演艺,他能帮忙的可太多了。
奚河注视着她的侧脸。
贺渔正巧收回远眺的目光,下巴仰起一个小弧度,卷翘的长睫上挂着几颗屋檐下飞进来的细小雨珠,晶莹剔透,琥珀色的眼瞳流光潋滟,盛着从不掩饰的聪慧和骄傲,几乎让他溺在里面…
“——你有教师资格证吗?”
“嗯…嗯?!!”
有什么证???
阴云里响起一声闷雷。
奚河晕乎乎地把自己从那片琥铂色的湖泊里拔.出.来,脑袋瓜被震得嗡嗡响。
“没有吗?”贺渔轻声叹了口气,“你说尽管提,我还以为肯定没问题呢,都准备计划听课的日程安排了…”
“可惜…”
话里说着可惜,嘴角却情不自禁勾了起来。
心里明白又中了套,奚河忍不住磨了磨发痒的后槽牙,盯着贺渔狡黠的笑意,右手指尖微动——如果现在抬手偷袭,捏一捏那张白里透粉的脸颊,她会有什么反应…
羞恼,惊讶,还是愤怒?
“车到了。”
轮胎卷着积水,一辆黑色小型轿跑缓缓停稳在二人面前。
贺渔先行一步,拉开车门,作势咳了下:“这位老板,请上车。”
“……”
奚河对这枝洋洋得意的玫瑰,实在是折也不行,蹂也不舍。
攥了攥手指,他低低笑了一声。
反手搭上车门,他看进贺渔眼底,意味深长地开口:“得,说不过你,我认输。”
“什么输不输的,开个玩笑而已。”贺渔笑意不减,“奚大影帝不会当真了吧?”
“当然。”
奚河低低一笑:“我一直都很认真。”
“不是有句话说的么,先动心的人从一开始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