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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手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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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桂花糕下肚,庄生正四处观望,对这个梦境世界充满好奇。
“来了。”重桓说。
什么来了?
庄生一脸懵逼,顺着重桓看得方向望去。
他一下子就明白重桓所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了。
人流涌动的路口,有一个十三四岁少女正背着书包欢快地向他们走来。
明明这里有这么多人,庄生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就像电影中主角登场,自带醒目光环。
暗处,一个男人也发现了这个少女。
“小妹妹,我迷路了,你能帮帮我吗?”那男人快步上前,挡住女孩的去路。
“这是?”庄生问道。
“这个女孩就是任隽洁,这段是她想要重回的抉择点。”
“她虽不会有完全的意识记得当时情况,但惊回会帮助她选择她此时心中所想。”
庄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作为一个旁观者看故事。
“叔叔,你是要去哪里呀?”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滨五道。”
“那里呀,离这里很近的!叔叔你从这路口左转,再直走,路过一个小学,就是啦!”女孩笑着,用手给男人比划着路线。
“我还是不太明白,妹妹你现在有空吗?可以带我去吗?”男人眼里闪出一丝精光。
……
庄生气冲冲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摔进碟子里:“靠!这男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淡定。”重桓品着茶劝道。
“小女孩都要被拐走了,你还淡定?”庄生难以置信地转向重桓。
“这样的开局,我一年能遇到十七八场。”
“什么?!”
“这世界可没你想得那么甜。”
……
女孩看了看手腕上的石英手表显示的时间,蹙紧眉头,十分为难的样子。
……
“嗯?那块手表……怎么有点眼熟?”庄生嘀咕道。
“这个手表就是先前在惊回上的那个。”重桓说道,“以寿命启动惊回后,它便会幻化出一个对于此人极为重要但现实中已失去的物件,作为梦境与现实的分界处。”
“懂了,游戏里防沉迷系统。”
“结束之后,我会收取这物件作为报酬。”
“你是不是有收藏癖?”
“……”
这人的重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
……
“宝宝,下课了一定要在这个指针指到七之前回家哦!”
这是出门前,妈妈说的话。
任隽洁下定决心,对男人抱歉道:“叔叔,对不起呀,妈妈说了,要我早点回家的。”
说罢,向男人欠了欠身,准备绕开他,回家。
哪知男人竟伸手一把将瘦小的任隽洁抱起来。
“叔叔!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任隽拼命洁拍打着男人的肩膀,惊叫道。
行过的路人被女孩闹出的动静引得频频侧目。
“乖宝别闹!这么晚还不回家!妈妈急死了,让爸爸来接你呢!”男人早有准备,登时提高音量演了起来。
手下更是将任隽洁勒得更紧。
“放开我!放开!”任隽洁急了,手脚并用想要逃走,“救命啊!”
男人抱着任隽洁,跑到马路边,匆匆拉开一辆面包车车门,钻了进去,用足以压过任隽洁求救的声音向路人们喊道:“女儿乖,别闹腾,爸爸给你买糖!”
……
庄生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
看车子从面前开过,他下意识迈开腿想要去追。
一旁的重桓抓住他:“这是梦,你追上也没用。”
“可是她要被抓走了啊!”庄生急道,“不是说重选吗?怎么会是这种糟糕的发展!”
“说不定之前的更糟糕呢?”重桓将手边泛黄的札记递给庄生,“忘记给你看前情提要了。”
当这是连载电视剧吗!还有前情提要?!
庄生腹议。
翻开札记,里面记载着现实之中任隽洁的一生。
在现实中,对万物持有善意且相信人性本善的任隽洁,没有听妈妈的话,而是选择直接带男人前往滨五道。
在那里,远不如这十字路口热闹,零星站着几个人,全是男人的同伙。
当男人带着任隽洁现身,同伙们便直接拳打脚踢将任隽洁打晕,扛上了车。
庄生逐字看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正准备要翻开下一页,重桓却夺过札记,不让他再看。
“既然选择后的发展没有改变,那便不用往下看了。保留点剧情的神秘感吧。”重桓一挥手,原本繁华的十字路口与来往行人瞬间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
庄生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抓住重桓的领口,双目通红:“不是说重新选择弥补遗憾吗?这和现实中发生的有什么区别!这只会给她再造成一次伤害啊!”
“我从来没有说过在惊回中重新选择就能更改进程。”重桓轻轻一拍,便将庄生抓着他的手拍开了,整了整衣领,继续道,“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在重新选择后真的完全更改到新的进程。”
“这除了让当事人再绝望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庄生嘶声叫道。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重桓撇过头,不去看庄生,这个人不管今生还是前世,都对正义执着得让他无地自容。
“而且我说过,我可以看到精彩故事。”重桓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冷下来,“这就是意义。”
什么金钱,什么老板,什么工作,此时在庄生眼里都成了稀碎的浮尘。
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他一字一顿,说:“重桓,你真是一个怪物。”
重桓,你真是一个怪物。
重桓闭上眼,记忆中那个浴血的少年,眼里燃烧着滔天的怒意,也是这样说着。
他重新睁开眼,讥笑一声,提醒道:“忘记告诉你,在惊回里,如果梦境主人受到剧痛或强烈的情绪波动,你都将,感同身受。”
“?!”
重桓再次挥手,两人出现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内。
忽明忽暗的电灯,发霉的稻草,赤-身-裸-体的中年男人,和蜷缩在墙角的任隽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