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男友量贩机》彧晚来

25、二十五

　　芙伊精疲力尽的回到家里，推开房门后里面是一片寂静，辛诺和机器人管家不知哪儿去了。检查房子内的监控记录后，她走进了自己的地下收藏室，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辛诺，你在这儿干嘛？”

　　芙伊轻轻拍了下辛诺的肩膀，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一旁的机器人管家默默的守护在辛诺的身边，丝毫不曾松懈。

　　辛诺身上的毯子滑落下来，芙伊为他重新盖上。“我带你去卧室睡觉吧，地下室阴冷会着凉的。”

　　辛诺摇了摇头，眼神中尽是茫然。“你不用上班了吗？”

　　“我辞职了。”

　　辛诺看向芙伊的身后：“路西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芙伊愣了愣，“他走了。”

　　辛诺呆呆的看着芙伊，“去哪儿了？”

　　芙伊摸摸辛诺圆乎乎的脑袋，耐心地说道，“很远很远的地方。”

　　辛诺好像明白了什么，小时候当有人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死了。“像辛洛去的那个地方一样远吗？”

　　芙伊不敢相信这是辛诺说出来的话，她该怎样去向一个孩子解释死亡这个概念呢？

　　“你知道辛洛去哪儿了吗？”

　　辛诺此刻像一个大人似的，神情严肃。“死亡是周而复始的轮回，辛洛会在另一个世界获得新生。”

　　芙伊抱住了跟前小小的身躯，“是啊，他们都还活着呢。”

　　可现实并不是如此，倘若路西假死，势必会给芙伊留下某些讯息。但从接到死亡消息到现在，芙伊未曾得到任何来自路西的讯息。那副被虫族啃食的残破躯体已经被送去冰葬处理。不久后芙伊就会收到一盒骨灰，但真正的路西在哪儿呢？

　　抱着骨灰盒的芙伊确切的笃定，骨灰盒里面的东西并非路西的遗骸。虽然这里面的成分的确是兽人的骨灰无疑。不排除是欧文将路西藏了起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更何况欧文如此轻易放走了芙伊，这完全不想是他的作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芙伊把辛诺一个人留在家里，穿上黑色的套装去参加路西的葬礼。简陋的墓碑前堆满了花朵，芙伊站着一旁为献花的同事亲友鞠躬。

　　“芙伊，节哀顺变，有空去看看所长，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我知道了，谢谢您。”

　　芙伊又鞠了一躬，送别往日的同事。

　　回到家里，辛诺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而桌子上面摆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芙伊见状立即变了脸色，连带着声音都变得严厉。“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辛诺老实的交代：“地下收藏室。”

　　芙伊收起照片，认真地说道：“以后不准再翻出路西的照片，知道了吗？”

　　辛诺疑惑不解：“为什么？那照片的背景还是我哥哥辛洛呢，为什么不准翻出来。”

　　芙伊握着辛诺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我们要保护他们呀。”

　　辛诺推开了芙伊的手，“我知道你退出了Y星王子肖像画的研究。”

　　芙伊问道：“你偷看了我的邮件？”

　　辛诺站起身来，抬头看着芙伊，“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芙伊摸摸对方的脑袋：“可你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呀。我得保护好你。”

　　辛诺气鼓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比你还高的。”

　　芙伊转身准备离开，“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现在你得听我的。”

　　辛诺跑到芙伊跟前拦住了芙伊的去向，“你去哪，带上我，我不想待在家里了。”

　　芙伊看着眼前银灰色头发的辛诺，略微有些为难。他这般独特醒目的外貌特点，出去肯定会被人围观，指不定又会引起调查局的注意。

　　辛诺看见了芙伊眼中的迟疑，信誓旦旦的说，“我很乖的，不会惹事，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吧！”

　　芙伊牵起辛诺的手带他进了实验室，为他带上一副棕色的隐形眼镜来掩盖蓝色的眸子。那一头柔顺美丽的银发，也被芙伊用药剂染成了栗色。

　　“你把这套小西装穿上，从现在起假装自己是个机器人，我就带你出去。”

　　辛诺接过了西装，“没问题。”

　　“你会开车吗？等一下伪装成我的机器人司机。”

　　辛诺趁着芙伊不在家的时候，把屋里所有的机械都捣鼓了个遍，以他超乎常人的智商，开车根本没问题，一学就会。

　　“我们要去哪里？”

　　“厚群小区”

　　再次来到这个古旧的小区，芙伊是以另一种心境。途径小区门口保安亭时，她又碰上了上次的那个机器人保安，只不过这一次她有访问权限，用不着打晕保安闯入。

　　“欢迎414住户的访客，您的车子可在小区的临时停车场暂停。”

　　“谢谢”

　　芙伊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的保安越来越远，朦朦胧胧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路旁蹿出来只可怕的虫族。

　　在敲414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许是出于内心的恐惧，芙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辛诺见状代劳了敲门这件事，丝毫不曾怀疑这栋小区的古怪之处。

　　斑驳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个机器人的脑袋。

　　芙伊拍着自己的胸口，“幸好，这才不是只虫子。”

　　“您好，欢迎来到414。我的主人已经在客厅里等你们了。”

　　机器人发出预先设置好的指令，带着芙伊和辛诺进了房子。

　　这儿不久前还是一片火海夹杂着虫族的残骸，如今又恢复成了原状。芙伊不免震惊，感叹科技的奇妙之处。

　　沙发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他发出低沉且无力的声音。“芙伊，你来了。”

　　芙伊点点头，坐到了所长对面的椅子上。而辛诺紧跟着站在了芙伊身后。

　　“所长，我来看看您。顺便把实验室的东西都交还给您，很抱歉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所长没有接过芙伊手里的盒子，只是摇了摇头，“世道变了，待在所里只会变成调查局的傀儡，早点出来也是好事。这盒子里的东西就给你吧，关于基因重组和杀虫武器的课题也一并交到你手上。”

　　芙伊疑惑：“可这是您辛苦研究出来的课题和成果，怎么交给我。”

　　所长靠在沙发上，手指已经抬不起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一只虫族留下身边吗？”

　　芙伊摇了摇头

　　“虫族的繁衍能力远剩余人类，在数百年来与虫族的斗争中，我们损伤了无数的生命。人类作为高等生物，面临着繁衍困难的难题。幼小的虫族已然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而人类的婴幼儿极易夭折。”

　　“您的意思是我们最终败给虫族，面临灭亡的威胁。”

　　“面临这一难题，我们仅有两种思路。改造人类自身的基因，不断适应生存挑战。或者制造永不知疲惫的杀虫机器代替人类消灭虫族。”

　　“当前机甲已经运用在战场，机械加入战争已有先例。”

　　“但它们无法应对高阶虫族。在无数次的进化和繁衍中，虫族已经突破了自身的限制，而我们却仍在原地踏步。”

　　所长说着说着，嘴角竟然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辛诺见到这副模样的所长，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所长的鲜血。

　　“谢谢你”

　　辛诺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不用客气”

　　所长混浊的眼珠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辛诺，许久后转头对着芙伊说道：“他不是机器人。”

　　芙伊如实的回答：“辛诺是我从Y星捡回来的。”

　　听到Y星这个词的所长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他是幸存者？”

　　辛诺自己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虚弱的所长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辛诺推到芙伊的怀里，“保护好他，适当时离开Z星，带他回家。”

　　芙伊：“所长，你……”

　　“我活不久了，此次一别便是永别。我的葬礼你不必来，带着辛诺远离Z星的权贵和调查局的耳目，远远的离开。”

　　芙伊：“可基因项目和Y计划怎么办？”

　　所长：“会有人接手，你等待讯息即可。”

　　芙伊还想说话，可所长的机器人管家已经开始逐客。

　　“很抱歉您的访问时间已经到限，请右转出门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机器人毫无感情的转述了指令，芙伊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所长。

　　“走吧，别回头。”

　　芙伊握住辛诺的手离开了414，随着大门的关闭，屋子里最后一束光也消失殆尽，研究所所长在这件破旧的老房子走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路。往日的回忆如烟花般消散，他启动了机器宣读自己的遗言。空手来到这个世界，孑然一身的离去，不带走任何东西。

　　芙伊牵着辛诺的手走在大街上，不远处有巨大的烟火表演。五颜六色的火光在暗夜中交相辉映，转瞬即逝。人类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下仰望星空的美景，丝毫未曾察觉到暗夜中悄然潜伏的危机已经波涛汹涌，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