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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年少成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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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正事,包厢内的气氛陡然轻松了起来。
赵琇坐在主编身边,甚至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身子从绷紧到缓和的过程。难以想象,这场谈判,她承受了多大压力。
对面的少年,冰雪般的容颜下,那灼烧人的霸道与强硬,远比展现出来的更加可怕。
他永远掌握主动,制定规则,所有发挥的余地都在他划定的范围内,决定的事,极少受外界干扰,也会不容人拒绝。
这次谈判,也是如此。
无论对方如何争取,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心意。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等心性、决断与狠辣手腕,让人叹服,使人畏惧之余也陡生敬慕,不愧是世家精心培养出的顶尖人才。
是的,在见到锦离的第一眼,二人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说,锦离还在上学,也时常出入社交场合,单凭这张天下无双的容颜,就能让人立刻确定其身份,且绝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想到之前的打算,再思及这位贵公子的脾性,二人迅速下定决心,点到为止,与对方保持社交距离,不逾越丝毫,以免惹来厌弃。
于是,用过午餐,二人便识趣地向锦离作别,离开了。
锦离也并未挽留,他让侍从驱车跟着她们,确定二人安全抵达目的地后,才转道回家。
每个假期,锦离都会出去住一段时间。
一方面,他性子冷,不喜欢和人交往,更享受独处。
另一方面,为避免尴尬。他这世的亲人,不论在外如何,对待家人实在热情,让人无所适从。
他素来重信守诺。想到穆扬的托付,他也就在同一条巷子,穆扬那栋房子的不远处,买下了一座院子,与他比邻而居。
如此,赵琇住在那,锦离搬过去,也方便看顾。
次日,锦离收拾好东西,就吩咐司机送他过去。房子早就找人收拾、打扫过,直接入住即可。
这个四合院,是纯正的古式风格。
亭台楼阁、水榭栈道,烟柳画屏,风帘翠幕,十分合他心意。
将所有事都处理好,等其余人都回去后,锦离才打算带上礼品、信物,去赵琇那里,表明一下身份。
此时,是黄昏。
夏日的天,一向黑的晚,但这个点儿,赵琇应该已经在家了。
此时去,既不唐突,也可避嫌。
他正欲出门,去附近的商场买些东西拿过去,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院门,见是个熟人,不由地微讶,似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过来。
他一向没有勉强自己的习惯,也就直接开口问道:“有事?”
她来意不明,便是信任友人眼光,他也依旧恪守礼节,以身体挡住了门,并未让她进来。
但见,她眼中露出一抹哀求,嘴上却说:“那天我要加班,抽不出时间,今日才得闲儿,就来找你好好谈谈我们的事。”
锦离听闻此语,就如被生生塞了一段风月情事。
他沉默一瞬,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那双凤眸,本就淡薄,此刻,沉了下来,更显出了刺骨的寒凉。
说完,便要关门。
他从未受过如此冒犯,本就不是好脾性,更不会容忍一个疑似品行有瑕之人。
赵琇心中一紧,虽知晓他不悦,但如此处境下,她怎么肯让他关门。情急之下,她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再度露出哀求。
那双眼,泪光点点,欲语还休,端的是风姿楚楚,惹人生怜。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软了心肠,改了脾性。
他垂眸,十分不解风情,伸手就想扯回自己的衣袖,然,居然并未成功。
他复又抬眸,费解她为何如此坚持地拽着他的手臂,却不开口向自己阐明缘由。
索性,他非愚钝之人,虽不知她遇到了什么,但既然她求上门了,他也不便见死不救。
于是,他侧开身子,请她进来。
关上门后,他也顾及着男女之别,并未靠近。
见她情绪激动,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她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缓和了情绪,随后,不待锦离询问,便主动地交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下班后,她多忙了一会儿,就比往日晚了一些回来。
这边的治安不错,她住进来前也没有听说附近发生过命案,难免失了警惕心。
回来的路上,她就发现,她被人跟踪了。
大概有十几人,又都是壮年男子,却一直缀在身后,对她指指点点,言语轻浮、衣着邋遢、面相猥琐,明显意图不轨。
对方只依靠人数与力量优势,就能轻而易举地掣住她。
她无力自救,只能求援。
但,天色近晚,行人稀少。
她刚搬来不久,不熟悉路,更不敢冒然走远。
而邻里中,得她信任,自身有能力又肯出手的人家也不好找。
一来,她需要确定求助的对象是男子,以免连累旁人;二来,那男子必须地位极高或武力出众,才足够镇住那些地痞流氓。
之所以知道他在这里,是因为前两天有仆人过来时,她想着“远亲不如近邻”便多问了几句。
这些信息不需要保密,仆人也就没有隐瞒。
而她会直接伸手拉他,是念及他的脾气,惶恐、慌乱之下,生怕他不搭理她,才下意识地采用了半强迫的手段。
虽情非得已,但错不容辩。
于是,她坦然道:“生死关头,出此下策,冒犯之处,望公子海涵。”
“无妨。”锦离淡淡道。
他并不迂腐,既情有可原,便不会抓着这点小事儿不放。
这烽火乱世,处处皆有浓重的黑暗和血光。
每个人的笑容都带着苦涩,连哭声都透着疲倦,直到,笑不出,哭不出,只麻木的生存着。
蝼蚁尚且贪生。生死面前,除涉及大是大非,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他不会苛责。
听过缘由,他看了她一眼,抬脚就欲出去,冷声道:“乾坤朗朗,岂容鼠辈猖狂?”
不待她阻拦,便直接找上了那群还未退走的地痞流氓。
白衣孤绝,如伴木兰、似携璧玉,一身的风流蕴藉,荡人心魂。
偏他行事果断,寡语少言,招招夺命,出手毫不留情,不过片刻,所有敌人皆被一击毙命。
解决了麻烦,他抽出一条帕子,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抬眸看见她,轻声道:“怕?”
声线低沉悦耳,语气却似带了淡淡的冷。
她暗自心惊,生怕他发作。
这位公子位高权重,既美又凶,万不可得罪。
所以,她也不再想那血腥的场面,连忙故作镇定地否认道:“没,有劳公子出手。”
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锦离救了她,便是有恩于她。
毕竟,在他人危难之际伸出援手,也是要承担风险的,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见义勇为的胆气。
何况,她自认眼光极准。
这位贵公子,或许冰冷、高傲、不近人情,但绝非那等奸邪小人。
见她态度诚恳,锦离才收起那似真还假的不悦。
这是一种不着痕迹的试探。
日后,类似的试探,或许还会有更多。
这关乎他对她的态度。是只尽面子情,还是充当一个投资人?
这些,她毫不知情。
所以,锦离拿出了穆扬交给他的信物,告诉她,他是她丈夫的好友,有困难可以找他后,她对他的疏离客气才淡了稍许。
锦离的第一篇作品反响很好。
从《姝女》持续走高的销量就可以看出,这部小说非常受读者欢迎。
业界评价其文风犀利透彻,洞若观火;文笔优雅细腻,如诗如歌。
通篇架构严谨、内容饱满,人物塑造堪称完美。
故事生动地描写了在新旧思想碰撞的时代,两个截然不同又无比相像的女子在或随波逐流、或奋起反抗中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一生。
书中女子,那如静水无声、似白刃争锋的绝代风姿,令人回味无穷、心生向往。
文章隐有启蒙之意,像在强调社会各界重视女子教育,又像在引导不同身份的人如何尽好责任,更像在鼓励女性自立自强,主动改造自身处境。
立意深刻,有格调、有情怀。
对此,一位文坛前辈,曾专门撰文,以示认可。
文中写道,今见英才,我心甚慰;吾道不孤,可期后来人。
赞赏之心,显而易见。
但,自古文坛如战场。只有一部名篇,尚不足以获得众人认可,只有佳作不断,才能够被世人所承认。
所以,之后,应赵琇邀请,锦离又在《姝女》上发表了几篇文章。
自上次会面后,赵琇就被支了过来,负责处理与他相关的一切事务。两人的合作还算愉快,他也就痛快地应下了她的请求。
也是这几篇文章的问世,才让文坛真正地重视起了这位新人。
宋《通书》言:文以载道。
从一个人的文章中可以看出太多的东西,所以,古往今来,才有无数“以文会友”的事迹。
就如,伯牙、子期,以琴为媒,一曲高山流水,引为知音。
他们也通过他的作品,认定了他品性高洁、才华惊世、志向远大。
日后,必会如大日横空,将所有人衬得黯然失色,最终,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成就又一个永恒不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