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
徐翰茗一下午都在会客室里接待自己出差多次洽谈回来的客户，因为客户订单涉及自主研发的版权问题，所以会客室里只允许与项目直接相关的人员存在，因而陆一捷也只能站在外面，望着磨砂玻璃叹气。他五点多接到探子的电话，说是跟到温如华约了照片上的女子见面，陆一捷立即让探子紧跟他们，他挂电话前想到了些什么，特意叮嘱，千万以照片上女子的安全为上。
陆一捷挂了电话后就站在会客室门口等了，尝试给徐翰茗发消息、打电话，但不出意外是无人回应的，这个客户是徐翰茗亲自去洽谈的，而且他进会客室前还告诉过他，如果不是地震等级别的紧急事件，不能进去打扰他们，不然客户可能会起疑心。陆一捷也尝试推了推会客室的门，是锁住的！
他也不好盲目紧张，毕竟有探子跟着，再加上他们可能只是普通的吃饭聚餐，要是把徐翰茗喊过去，他们俩啥也没干，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算了算，他们也开了将近四小时的会了，估摸着总该快结束了，他也只能和时间赌一把了。
阮允初想到了那么多，却还是没准备好看到家楼下靠着车身抽烟的温如华。她一整天都在家，固然是没化妆的，但出于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加了点显气色的口红，俏眉微挑，走至温如华面前的时候，刻意舒缓了脸色，“嗨。”
“嗯……其实你没必要来接我。” 阮允初直白道。
“打车麻烦，我送你，我也省了一个人在那边傻等的时间。”
“……”
阮允初没回答，本想直接开后座的门上车的，但想到这次见面还是他主导的，惹怒了他，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前了一步，开了副驾驶的门。温如华见她一系列的动作，眼底升起了一丝薄凉，却还是很淡定地收了收长腿，坐进了驾驶位。
一路无言，两人似乎都在认真奔赴一场大戏。
陆一捷在外面踱步，终于听见会客室里有桌椅挪动的动静了，这说明他们可能要结束会议，出门送客了。陆一捷终于盼到了，立即趴到了门边，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吓得他弹到一侧去接电话，是那个探子打来的。
“喂，陆先生，那位小姐和温如华已经进了香槟庭院，我了解过了，这是私人高档餐厅，没有预约是进不去的，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样啊……你看看能不能花点手段混进去，必须跟到他们！”
“这个恐怕有点难，毕竟这边安保……”
“我可以加钱！只要你能想办法进去！”
“行吧……我看看时机。”
“那麻烦你了，有他们的具体位置了，麻烦立刻给我消息。”
徐翰茗和客户握手致谢，刚出会客室，就见陆一捷神神秘秘地站在一侧打电话，他和客户挥手告别，目送他离开后，他走到陆一捷的背后，想听听陆一捷在说些什么，正巧就碰上他挂了电话，陆一捷猛然转身，瞟到徐翰茗的身影，吓了一跳，心脏都漏了一拍。徐翰茗也不知为什么，光天白日的，陆一捷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徐翰茗有些疲倦地扭动肩颈，想好好放松一下。
“唉呀妈你终于来了，徐翰茗你快带上手机赶去香槟庭院，温如华把阮允初带那儿去了！具体位置还不知道，你先去那边碰碰运气！”
徐翰茗的惊讶和慌张来回转换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记得他奔回办公室拿车钥匙，然后着急忙慌的冲出了公司的门，等电梯的时候手有些不自然地颤抖着，打开了手机，想直接打电话给阮允初，却被阮允初的消息抓住了眼，他努力平复呼吸，一条条认真的查看。
“[定位]” 16:51
“徐翰茗，温如华约我去摊牌，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他的事情的吧……不然应该不会那么巧，我会撞见他的破事。” 17:09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发给你这些，能不能就当我发错人了？” 17:11
“香槟庭院雅致厅416。” 17:37
他看完之后，眼睛不可控的温热，原来，她还是会第一时间想起自己……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了，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了，他没有去过香槟庭院，只是先前经过那里一次，看装潢就知道是高档餐厅，位置也远离市区，比较宁静养生的地方。在徐翰茗快马加鞭往那边赶的路上，陆一捷的电话打进来，他现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连忙接了车内蓝牙，接通了。
“喂，徐翰茗，探子的消息到了，他混进去在雅致厅门口看到了温如华的车，估计他们就在那，不过雅致厅里面都是一个个封闭的包厢，他跟不进去，最多只能在附近打探动静，但是他现在不确定是在哪个包厢里，这家餐厅保密程度太高了！妈的！就算是接待明星也不必要这么隐秘！”
“在416包厢，直接叫他去包厢门口守着，有动静立马闯进去，一定不能让那个人渣动阮允初！”
“昂？哦，好，好，我现在给他回电话。”
脚下的油门已经化作了泄愤的工具，他不敢想象，那种表面正人君子，私底下私生活混乱的人，被揭穿了会是什么样子，会做出什么。阮允初不是软弱的人，她想要彻底断干净，就势必会彻底掀翻对方的老底，不留情面，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徐翰茗后怕，封闭的空间里，被揭穿的伪君子和纯洁正义的她，徐翰茗迟迟没做好接受最坏的结果的打算……
六点十八，徐翰茗的车缓缓驶入香槟庭院的安保区，他已经料到这里的管理严格，自然做好了打算。一侧站有穿戴严整的黑衣安保，前台例行问话，“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有的。” 徐翰茗面不改色。
“好的，麻烦出示的你的证件，这边会查询您的房间号。”
“证件最近在补办，而且，我的房间是我哥预定的，你可以查他的名字，叫温如华，好像是雅致厅416。”
“好的，这边帮您查一下。”
“先生，416的预定人的确是温先生，不过他订的是二人包厢，他刚刚已经带了一位女士进去了。”
“啊？那他可能是定错了包厢吧！没关系的，他是我哥，他今天特地请我来这吃饭，可能第一次订包厢，给搞错了，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和你说，你看可以吗？”
“呃，可以的，那麻烦您给温先生打个电话吧。”
徐翰茗无声的深呼吸，平复因为谎言而猛烈跳动的心脏，正拿起手机，悄无声息地删掉陆一捷的备注，打了个“哥”字，正欲拨通，那边便打了过来，时机正好，他立即把手机朝向前台，示意了一下，就接了起来，“喂，哥。”
“喂？徐翰茗吗？你喊我什么？算了，不跟你扯了，探子那边打电话来说，阮允初跑出来了，不过情绪有点不大对，估计是哭了，探子还守在那，温如华暂时还没出来，你那边怎么样？”
“哎呀！哥，你不是说请我来吃饭吗？怎么还带了个女人呢……噢噢，那现在怎么办，前台这边不让我进了，你和前台好好解释一下啊，如华哥，不然我可进，不，去，了啊！”
那头的陆一捷听得一头雾水，眼睛已经因为迷惑眯成了缝隙，但在听到那句“如华哥”时，突然想起探子之前说过，香槟庭院是私人场所，安保程度高，他立即明白了，特意沉着嗓子回了个，“收到，明白。”
前台微笑着接过了徐翰茗的手机，因为后面还有在排队进入饭厅的车子，他不好再耽误，连忙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徐翰茗虽然不知道陆一捷回答的怎么样，但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因为他听到阮允初出了包厢，也就是说，起码她现在是安全的，不至于被温如华困着。
车顺利被放行了进去，订这种鬼地方，不就是存心隔绝前来打搅的人吗？
他大致看了眼方向牌，转进了雅致厅，停了车，下车后就立即开始打电话给阮允初，那边一直是忙音，后来他进了电梯，信号不好，干脆挂了电话。到了四楼后，开始找416包厢，果然，里面还亮着灯，门没关紧，半敞的红漆高门外，他看到站在角落抽着烟的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个探子了，他走过去，给了些钱把他打发走，就独自进了包厢。
刚走进去，不免被浓厚的烟味儿熏到，他厌恶地用手扇风。温如华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丫头片子羞辱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燃着眼，思绪飘忽，完全没在意门口的动静。直到衣领收紧，人被扯了起来，左脸毫无征兆地一歪，痛感袭来，他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呵，管你屁事，你凭什么打我？” 温如华摸着留血的唇角，完全丢掉了温柔斯文的皮囊，还手一拳，也砸在徐翰茗的脸上。
徐翰茗不说话，闷声挨拳，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直到温如华躺在包厢的地上，捂着肚子打颤，徐翰茗的拳头豁了口，淌着血，起身扬了扬西装外套，背过身去，冷冷发声，“凭你是人渣，该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接近阮允初，再有一次，你作为人模狗样的律师，我不介意让你身败名裂。”
走出了包厢，天色已经暗下，走廊的灯亮起，橙色的光影下，他不停地拨阮允初的电话，始终是忙音，所幸不是关机，他知道，她这种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他挂了拨通，回了微信界面，才发现他一直没回复她的信息，于是按下语音键，压下语气里的喑哑，“允初，我来了，可惜你先走了……我知道，现在你需要一个人静一下……那能不能，静完了和我说一声，我等你。”
他拖沓着步伐走下楼梯，走至空荡幽静的室外，点点蝉鸣声传来，他舌尖轻滚发痛的唇角，有些无奈。不出几分钟，手机就传来了视频电话的声音，他连忙去看，是阮允初。他接起，看到的镜头却是无尽的黑，徐翰茗心一绞，忘了收敛哑下的嗓，“允初？在哪？”
没有回答，只有轻轻的抽泣声，过了许久，才缓缓的一句，“徐翰茗，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从包厢里跑到楼下就迷路了，现在……天黑了，我还是没找到路。”
徐翰茗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心跳平复了些，连忙开口，“没事的，你把闪光灯打开，我看看周边。”
其实阮允初在的地方并不算黑灯瞎火，只不过她的手机镜头刚好朝下，照在了她的影子上。她周边是一个个接连的温泉池子，周边有立起的灯柱，波光粼粼的水面，别有一份静谧。可能处在饭点，池子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一旁是古色古香的廊道，她就坐在廊道边的座位上，静静地把手机对着周边照了一圈，徐翰茗仔细留意周边，清楚地望见了前面的几个温泉池子，他开口问道，“前面那些是温泉？”
“嗯，我记得我走到楼下，然后好像下了个阶梯，就到了这儿……”
“行，你先在那别动哈，我过来。”
“嗯……”
突然没了话题，阮允初才觉有些尴尬，有点想挂掉电话，但迟迟没有按下红色的挂断键。不出一会儿，他就看到徐翰茗那边的镜头晃动得有些厉害，没多久就听到他礼貌的声音，“你好，我想问下你们这里的温泉在哪里？”
“哦，先生，我们温泉就在前面转角，转左下楼梯就到了。”
“好，谢谢！”
“没关系。”
听来是他问路去了，接下来她就听到他大步跑起来，踏在地面的声音。虽然周边空无一人，远方的人也陆陆续续上岸，开启他们的晚餐时间，只有浅浅的花草木香，和时常响起的蝉鸣，但一切却都那么刚刚好，这是她从下午以来，最安心的时刻。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他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她开始打量身后的台阶，静谧的角落，先是传来颇为急促的踢踏声，不久后就看到了他的影子，远远近近中，她眼眶又热了些，视线重新落入朦胧，而他的紧张和在意是那么真切，让她迟迟不能缓过神来。
徐翰茗终于在木质的长廊座椅上看到了她，他缓了缓脚步和呼吸，拿起手机，重新看着视频，放松下来，“我到了。” 也不等她回复，先挂了电话，慢步靠近。阮允初垂着头，想努力咽下不断冒起的抽噎声，大概是憋得有些久了，直接憋出了打嗝声，徐翰茗本想静静地在她旁边坐下，屁股刚沾到凳子，就听到她打了一声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阮允初闻声，立即用手背抹了抹脸颊，抬头望他。徐翰茗本来听到她打嗝，心下还放松了不少，却在对上她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时，脑子里的弦一瞬间又全部紧绷，徐翰茗没忍住，抬起一只臂，试探着、悄悄地搂过她，本来虚碰的肩，相接后，阮允初就没了脾气，不知不觉间，她就被抱进了怀里，头也埋在他的肩上，周遭的木质香味瞬间被他的味道包围，是清新的衣服香，混杂着淡淡地血腥味儿，她才想起刚刚和他对视的那一眼里，清晰可见的嘴角创口。
“你受伤了。” 阮允初呜咽着开口，像问句，更像是陈述。
“嗯，小伤而已。”
“你打他了。”
“嗯……他没死。”
听到这样的回答，阮允初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得注意到了前后句之间的对比，却生生咽下了那一句“你没事就好。”
最后还是徐翰茗先推开了阮允初，“回去吧，坐这里太冷了。”
“嗯。”
阮允初站起了身，两人很淡定地往前走着，却很明显能感觉到其中的疲惫。上了车，待彻底开出了这个带些噩梦、带些阴郁的餐厅后，阮允初才明显喘出了口气，“去你家吧，我帮你上点药。”
本来应该是有些难受的车内空间，因为一句话，莫名染上了粉色。徐翰茗抓方向盘的手都肉眼可见地滑动了一下，好吧，他承认，他紧张了。
但不知怎的，徐翰茗总有些不安心，许久才开口，“不用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怎么说你受伤也是因为我，我能就这么安心的回家？”
“那……好吧。”
一路飞驰，车稳稳地停在了徐翰茗的小家楼下，这是阮允初第一次来徐翰茗的家，所以，在车停下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当然后悔的不是提出帮徐翰茗上药这件事，而是后悔去他家上药这个提议……她完全可以说带他去药店，让专业的医生上药啊！在这种时间点，在这种地点，提出这么无端的暧昧，真是有点……害羞。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得装作一脸正气的样子跟徐翰茗上楼。局促的电梯间，倒映着两人不前不后的关系。阮允初一如既往淡定地问，“你还没吃饭吧？”
徐翰茗终于在尴尬的无言中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连忙回复道，“没有。”
“那我得给你点个外卖，不然怕你胃痛。”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打开了，徐翰茗愣愣地点了点头，走出了电梯间。
直到阮允初听到徐翰茗身后的门“砰”地关上那一刻，她的心跳才开始不自然的飙升频率。徐翰茗进门前就在担心陆一捷在家，直到看到黑灯瞎火的房间，才定了心。他立即按亮了屋子里的所有的灯闸，亮堂的光下，是他一向不怎么装点的家，黑白灰的主调，连装饰物都显得多余。
他指了指对面的橱柜，“我去拿药箱，你先去坐会儿。” 阮允初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徐翰茗一挣脱阮允初的视线，就立即拿了手机给陆一捷拨电话，刚拨通没几声，他就挂断了，然后立即在微信上给陆一捷发信息。
“[转账]”
“今晚不要回我家，有客人在，拿这些钱去住一晚酒店。”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