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长久》风烟挽

28、救命之恩

　　“我爸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个个像菜市场的大妈一样，还在祠堂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家法呢，好笑死了。都什么时代了。”林久在书房里跟林二爷抱怨。如果老一辈有稍微开明一点的话，林二爷应该算一个。

　　林久现在是在帮林昔君，更是在帮以后的自己。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只有你，才能改变。”林二爷笑着，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和蔼，一只手拉着林久，就这样站在窗前，旧历正是月底，天空既无朗月也无星辰，笼着一层淡淡的云。顺着老人的视线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二爷爷你说笑了，我能改变什么？不是从小在这个家长大的，也不够强大以一己之力抗衡所有。”林久只是笑了笑，颇有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你喜欢一个偏A的Beta吧？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眼里，结合只有生孩子，生优秀的后代才是重要的。你不够强大吗？我们家这么多年，可就出过你这么一个顶级Alpha啊，而且你要相信，爱情，使人强大，因为它是最坚固的铠甲。”

　　林久没再解释，跟着老人家一起看风景。爱情，是铠甲也是软肋。林昔君的爱情也败给了Alpha的基因，林久自认为可以为了白未晞不顾一切，他的一句话可以让林久战无不胜无坚不摧，也可以让林久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喜欢白未晞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啊，至于有多强大，林久只能说，尽我所能。

　　这世上，强大的存在应该是白未晞吧，聪明理性到可怕，上天没有善待他，他却在灰烬里开出了一朵荆棘之花。

　　林久沉默了许久，终于又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林家了，小叔叔继承也不错。”

　　“我并不看好他，他是个文化人，大多极致浪漫且感性，不适合这种明争暗斗。而且，林家注重血脉传承。”林二爷对他的这个一年到头不怎么着家的儿子倒是评价客观。

　　“没有人喜欢活的这么累，若说明争暗斗，那些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咄咄逼人的旁系亲属倒是适合。但林家给了他们也离没落不远了。我父亲不是还年轻吗？
　　而且二爷爷，你不得不承认S级Alpha的生命，一半属于国家，再过一年多，我出去了，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呢。小叔叔堪当大任的，你们也该多培养几个继承人。”林久对林家的权势看得淡泊，地位什么的，自己去争，比家里人给予，来得更有底气和价值。

　　“你是为了那个Beta，当我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来陪我下几局棋，他们这么弄，估计又得好几天才能消停。你爸单身他们就跟媒婆似的，你爸不单身，他们又来逼你爸分手，做人可真难啊。”林二爷摇了摇头，拉着林久把围棋当做五子棋，两个人人对弈了起来。
　　谁不知道，他们不是想做媒婆，他们只是想在林昔君这位当家人身边塞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不知道的，都说林二爷高深莫测，谁知道下的是五子棋。”林久摇了摇头，棋盘上四子连星了，可惜有一头已经被林二爷堵了。

　　“不比小久，我这是装模作样纸老虎，活了几十年，凶名在外而已。其实又不聪明，哪有时间学那么多东西。倒是你，算得上全才了吧，才几年，舞蹈，画画，乐器，运动，书法，哪一样你不会。只是不知道哪一样是你真正喜欢的。你学的东西都有形而没有神。”林二爷又落了一颗子。

　　“谬赞了。”林久假装谦虚，“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皮毛也就够了。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就够了。”林二爷笑得意味深长。

　　林久在老宅只呆了几天。

　　“这就回来了？”钟意约了林久吃火锅，两个人也没特地开包间。

　　“我要上课的好吧，就林家那些事，真要弄起来，今年都弄不完，话说，你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林久涮着毛肚，一般人看不出他喜欢吃什么，因为小时候太苦了，什么都吃，也是因为小时候太苦了，但不怎么喜欢吃蔬菜，特别讨厌苦瓜。

　　“我有一个朋友，有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喜欢他，但是他觉得配不上人家，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一般说我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都是本人。有人追你？”林久嘴唇很薄，吃火锅的缘故，唇红齿白，很是性感：
　　“如果你喜欢人家，就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配得上人家。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吊着人家。像我其实也很自卑的，但是我喜欢小白，我就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配得上他。配不上从来不是逃避的理由。”

　　“靠，林少，你哪里自卑？家世？才能？相貌？你自卑，我们还要不要活了？”钟意夹了一大筷子香菜放进锅里。

　　“因为小白更好啊。喜欢你的是谁啊？我这种老抑郁症了，都敢爱敢恨，你也勇敢一点。”林久不是很习惯吃辣，但是吃火锅总是喜欢吃辣锅，没涮多少东西吃，一扎西瓜汁已经喝下去了，一只胳膊支棱在桌子上，手指捏着耳垂，眼睛似乎是辣的有点湿漉漉的，说不出的勾人。

　　“下次，有机会跟你说。她很好，你不在的时候，我跳极乐净土认识的。是我不好啦。她说她感冒了，我叫她多喝热水。她就跟我赌气好久。
　　那感冒了，发烧了，中暑了，各种小病小痛多喝热水确实很有效果吧？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钟意摆了摆手，“说真的，你大部分时候，表现得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很多，不累吗。”

　　“嘁，累啊，但是再累也得装啊。我这辈子最不正常的就是救了你。你居然连极乐净土也背着我偷偷跳。”林久抿了一口果汁。

　　“滚啊，话说，你是不是混血啊？”钟意突然又提起这个梗，真的只是被林久的眼睛迷到了。

　　“八国混血呢，开玩笑，贵族血统，不好好读书只能回去继承皇位。”林久踢了一脚钟意，这句只是玩笑话，林久也不在意，国人的眼睛大多是褐色棕色这一挂的，林久的眼睛是浅褐色的，但左眼如果仔细看的话是灰色的，钟意才有了这一调侃。

　　“林久，你家的事处理好了吗？”突然冒出来说话的是林久的学长，白未晞的同班同学。林久和白未晞班里的人都算是认识，一是因为他是学生会学习部的，二是因为白未晞，更多的是因为白未晞。

　　“赵学长啊？好巧，坐下一起吃啊。”林久只是跟他客套一下，人家还真的坐下了。
　　“我还以为你是omega呢，谁知道居然要和沈系花订婚了。”赵故说话算是温柔那一挂的，长得也很书生气。

　　“学长你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性别不是？订婚那是谣传。服务员姐姐，再添一副碗筷呗。”林久对路过的服务员说了句。
　　“谢谢了。真想不到林校长是你家的人。”

　　林久神色如故，赵故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林久总觉得不对味。

　　“林家出人才，正常的。”钟意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我先走了，班里同学约饭呢。”赵故觉得尴尬又起身。

　　“好，学长……”林久刚要说什么，就被赵故打断了。
　　“白未晞不在，你知道的，他不参加这些活动。”赵故看穿了他想问的。

　　“林子，你这是有两张脸啊。”钟意摸了摸鼻子，林久在亲近的人面前就像是孩子，在旁人面前温润如玉举止得体，挑不出错处，看起来极擅长交际，其实孤单得很。

　　“很多人不都这样吗？”林久也不反驳。
　　“我觉得，还差点。你这家世，你这样貌。你这悲惨的童年，应该是小说男主。应该狂拽酷霸，或者邪魅狷狂，或者高冷冰山，眼神带有四分漫不经心，三分讥诮，两分冷漠，一分疏离，来人啊，把空气换掉……”

　　“万花筒写轮眼都不带这样的，吃完了吗？吃完了走？”林久实在是听不下去钟意的脑洞了，只想表示不认识这人。少年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他是回去找不到白未晞的人，所以才约钟意出来吃饭的。

　　“没饱的话，请你吃煎饼果子。”林久想到了垃圾街的煎饼果子铺，微信小程序付了帐，就出了商场。

　　“你这么喜欢他，真的是爱情吗？会不会只是当初小时候的惊鸿一面？那时候你太可怜了，然后只有他照顾你，你就那个那个了。”钟意其实看得出来林久对白未晞是切切实实的爱，他却总不希望林久和白未晞在一起，白未晞的性子太冷，他们在一起林久也未免太辛苦。

　　“小爷我，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再说了，江湖规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林久迈着步子，扬着高傲的头颅，脸上是少年人的自信。

　　“那我岂不是也要对你以身相许？卧槽。”
　　“钥匙三块钱一把，你配几把？你嘛～”林久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眼,“就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做牛做马好了。”

　　“小林同学，你给我站住，你看我不打你……”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不带动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