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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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跑到了自习室，纪池州和彭友还是晚了一步，整间教室已经没位了。彭友不认命，站在黑板前，大海捞桌猴王捞椅一样在乌泱泱的人堆里观望了一圈。
确认除非和底下的人搭伙坐在一个椅子上之外，应该是捞不到桌子用了，彭友终于任命地蹲到了墙角，拍了拍旁面的空地儿：“纪哥快来。”
虽然心里开栏的草泥马在缓缓奔腾，纪池州还是挨着墙缝蹲了下来。笃行楼什么都好，就是桌椅数量不足，如果需要就得从主楼调，但是申请了一学期了也没人管。
这时候突然有人“哎呦”一声从椅子上蹦下来：“我的腰折了——”
紧跟着另一个地方也倒了一片。
先到抢到座的状况也十分狂躁，宽敞的屋子里挤的要命。
“下次直接扛桌子来。”纪池州看了一眼，摊开笔袋。
“扛？！”彭友吓得头毛直竖，“万万，万万使不得呀！”彭友头摇得像上了发条。
“怎么不行？”纪池州闷闷地说。
“平时咱走来都要十几分钟，天天来回扛，彭某吃不消啊！”彭友转移阵地，在纸上写道。
纪池州：“……”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理解能力。
于是纪池州在纸片上详细解释了“扛一次就能天天用”的道理。
那张废纸片曾经属于上午随堂测验的一部分，卷子上午批完，晚上就发下来讲完了。
“纪哥高明「笑脸」”这句话不偏不倚，写在一个大叉上。
旁边的笑脸说实话，活像个坑洼的土豆。
纪池州把化学好题本递给彭友，自己打开语文阅读练习册。
对于纪池州而言，语文考试作文就算写出花骨朵来，老师也得象征性地扣几分。
所以他现在抱着阅读理解啃的比谁都认真。
等到十一点半，教室里四周已经坐了一片，活脱脱一圈打坐菩萨，给中间有座位的同学敲钟念经。
氛围充斥着肃穆与和平。
眼下纪池州也把裤腿一拽，坐下来把腿盘起来，捞起练习册放在眼前看。
菩萨们后来累了，就开始跪在地上扣着墙写作业。
这下又变成了劳改犯。
他俩扭打到宿舍已经将近十二点，两位当事人因为腿麻到走不动道，所以步履慢得有如耙子犁地。
纪池州和彭友勾肩搭背的。
彭友青着小脸，一步步小心地挪：“我总算……是知道美人鱼褪掉尾巴之后走路的难受劲儿了。”
纪池州“草”了一声，突然笑了，“你应该是胖头鱼。”
第二天上课，纪池州再一次经过那道自动门时，终于忍不住了：“老哥，你一天到晚的写，不累？”
他打算以此来打破和裴淮的结界。
“累啊。”裴淮回答地很老实。
这倒是让人蛮意外。
纪池州：“……”
纪池州自然不会死心，他很自来熟地将胳膊搭在裴淮的肩上，这一下让没有防备的裴淮肩膀塌了塌：“老哥，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请客，当见面礼。”
裴淮和纪池州一样，藏在校服下的肩胛几乎没什么肉，可又不显得瘦弱。
少年人的身形总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
裴淮扭过头看着他：“好啊。”
还真不客气。
纪池州呛了口水，他顿了顿放下水瓶，朝裴淮问道：“OK。想吃什么？”
“牛肉面。”裴淮说。
这个回答只用了半秒。
原来是早有预谋的讹饭，而且一步步走得非常严谨。
纪池州又是一呛，手里没控制好力度，水瓶一瘪：“好，12：10，西门小吃街不见不散。”
他想了下，又细细叮嘱了一句：“最后一节是万眼、也就是化学老师的课，据计算，她有83％的可能会拖堂，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彭友大力点点头，拿出小本本：“一周六节课，她只有周一不会拖堂，因为她会遇到比她更狠的王胜，人如其名，没有他抢不到的课。”
裴淮听着突然停下了笔，纪池州不知道这回唱的是哪一出。
“给，你的见面礼，”裴淮从桌肚里掏出一沓复印纸，“差点忘了。”
这是一整个高二上半学期的物理练习题，而且看样子底稿是已经做过标记的，但是复印件是黑白的，上面有红笔的痕迹，明显是后划的。
纪池州懵逼了。
“这些暑假我做过了，不算很难。红笔的部分不用写，对于你有点难。”裴淮说，“不会的问我。”
然后裴淮很紧凑地说：“就当是物理辅导了。”
“……”纪池州思衬了半天，发现说不出话，“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老师的。”
纪池州一面装作很感谢的样子，一面磨磨蹭蹭地接过复印件，说道：“哥……咱们过的好像不是一个暑假？”
裴淮扫了他一眼，并没回应。
然后纪池州眼睁睁看着他戴上耳塞与作业相亲相爱去了。
暑假的时候，因为新学期课本还没发下来，纪池州就只把高一的物理大概复习了一遍，作业按着答案硬是做完了而已。
而已。
在没遇到裴淮前，他还感慨自己勤奋好学。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不仅是是渣，还被筛子筛过，磨成了面儿。
简称学面儿。
纪池州回头，看到彭友对着刚才那一幕啧啧称奇，笑脸盈盈。
于是学面儿真挚地说：“尊贵的阿拉，别笑了。”
纪池州看着这份见面礼是真的发愁，本来按照他现在的成绩，只要发挥稳定，985不行，考一个好的211应该没问题。所以他对于最拉分的那一门物理，虽然深表遗憾，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就像手游地铁跑酷，面对前方障碍，没吃到跨栏的弹力鞋，那他就选择从杆下钻过去。
但是，虽然他还是很抵触“辅导”这个词，如今看来他好像过不去物理这个坎了。
或者说，不得不面对这个钢铁一样认真的学霸。
而且，比起裴淮，他答应姜饼的提高裴淮语文成绩的大工程，他连计划还没想呢……
纪池州看着那叠厚厚的复印题，在第一题庄重写下了一个C。
明榆中学食堂的伙食，除了有些油腻还有些贵之外其实很不错，重点是方便。所以去的人还是很多。
但是比起西门小吃街，它还是较败一筹。
顾名思义，明榆有三个门，北、东、西门，西门紧挨着学区房，平时没有城管的时候，各式小吃车就横七竖八地在小区及校门口开着，还有一条简单些的店铺街。
书店，饭店，药店都在那边。
兰州牛肉拉面生意十分兴隆，如果不早点去的话，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可能面刚上来，还没吃就该回校了。
下课铃一响，万眼镜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焓变，选修四本来就薄薄一册，按照万眼镜百米赛跑分秒必争的教学精神，这本书马上就会在下周连练习题一起结课。
纪池州这个跑马拉松的不得不改变策略，而且一转身又会发现，混蛋裴淮已经骑自行车遛两圈了。
裴淮居然正大光明地没听课，坐在下面直接刷题。
纪池州如果身体稍微弱一点，现在不知道要吐几口老血。
下课时纪池州本以为裴淮会磨蹭一会，特意在打铃前用胳膊肘怼了怼裴淮，做了个口型。
哪想知一会儿这个人为了吃，遛的比纪池州都快。
没有自动门，纪池州费力地从长腿于身后挤过去，纪池州踢了脚前面的椅子腿，长腿于为了伸展他那异常长的双腿，导致椅子严重后移。
纪池州：“老于，收收，收收你的腿。”
于凌恒显然是被裴淮惯坏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椅子经常把后面挤的要命。
于凌恒“啪”地一收腿：“我错了，纪哥。”
纪池州没想纠缠这事，他顺利出来就是目的。眼见裴淮已经迈到班级门口了，纪池州提着后面慢慢悠悠的彭友的校服兜，火速开启了加速模式。
“我靠哥，你倒是慢点。”走到楼外，纪池州拉着彭友，跑得不快。
裴淮一马当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除了学习好，运动细胞什么的也强得很。
裴淮的脚步放缓了下来，一脸无辜地说：“去晚了该没位了。”
“我说老哥，你总去那家店么？”纪池州歇了口气问。
“嗯，那家汤特别好喝。”裴淮认真点头。
“哇——主任不让出去吃，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大神级人才都会乖乖听话。”彭友总算把气喘匀了，“我一直觉得食堂没垮就是有你们支持。”
“没那么严重，”裴淮突然笑得很阳光，“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纪池州瞧着瞧着，忽然觉得这个人每天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不过，这种奇妙的发现倒让他颇为喜悦。
等到了面馆，人果然扑上来得很快，不一会店里就坐满了人。
面馆装修很古朴，木制的长条桌凳，一进屋就一阵面香扑散开来，前台的玻璃柜阁里放着豆腐丝，花生芹菜这样的素碟，可能是面汤涤荡的关系，店内热闹而温馨，仿佛走进了打糕的阿婆家。
“麻烦三碗大碗牛肉面！”纪池州坐下来招手。
“好的，同学你慢等。”服务员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这是一家回族口音的小店。
纪池州先去前台结了帐，得到了桌号牌，回来的路上还顺便捎了一盘花生干豆腐丝。
此时他所面对的画风十分奇妙。
裴淮右手腕搭着桌子，另一只手拿着英语单词小册子，锋利的眼眸看着书面十分专注，少年气十足。
最关键的是，裴淮口中念念有词个没完没了。
对面的彭友也是，手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小胖脸十分陶醉，嘴中也在念念有词。
这他妈。
原来是魔仙堡的小魔仙小蓝小月出现了！而且还在对着在召唤精灵！
纪池州这么解释道。
于是纪池州端着一脸魔仙女王的高贵气质走过去，打算仔细听听。
“滑倒？”裴淮念。
“splide”彭友没含糊。
“打扫。”裴淮继续。
“sweep”彭友一拍手。
纪池州拿着号牌静止：“……”
“纪哥，裴哥特别厉害，咱们刚高二上学期，他一整本单词都快背完了。”彭友抬头，给纪池州让了个地儿。
“哦。”纪池州并不care。
因为他也能。
彭友推了推眼镜，一脸骄傲：“哦对，裴哥我告诉你，我纪哥虽然别的都不行，但是有个成语叫亡羊补牢，就比如他英语超好，可以说单词库本库……”
纪词库大力踩了脚彭友的黑鞋。
“我操，我耐克！” 彭友要跳起来了。奈何长桌子太矮，蹦起来差点磕腿。
“你别的不行？”裴淮半天闷头不说话，突然故意捡这句反问。
俗话说，说男人不行还不如让他去死。
纪池州正要继续闹着发脾气，正好面上来了，浓郁的汤头，切得几欲透明的萝卜片，以及粗细均匀的细面，再加一把青翠的香菜。
牛肉片薄厚适中。
恰好与汤完美融为了一体。
拎起来都能透光。
“裴淮。”纪池州突然凑近，像下了很大决心，“和你打赌，你敢吗？”
“赌什么？”
“是这样的。”纪池州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
裴淮认真准备听他胡说。
“下次考试你语文提十分，”纪池州又抵了下自己，“我物理提十分。怎么样？”
裴淮：“……”
如此豪赌居然只是为了期中考试。
不过，纪池州这句话听起来平常，实则十分少年轻狂。毕竟，两个月内提高分不是不可能，只是困难比较大。
彭友弱弱地从面里抬头问：“纪哥你要赌什么？”
纪池州想了下说：“赢的提吧。”
毕竟他根本没觉得他会输。
“你确定？”裴淮十分认真地挑出了香菜，“我怕你反悔。”
“必须确定！”纪池州快气饱了。
邻桌的有人回头看看这片剑拔弩张的赌林场子。
“好，一言为定。”裴淮抬起头，眼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彭友默默吸着面，弱小无助地听着偏科严重的语文年级第一扬言要提物理成绩。
而理科年级第一要和语文第一比语文。
……虽然彭友并没太明白这场赌局是怎么引发的。
但是这个世界，却是如此的疯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赌约
